侯家最終也沒能籌集出來那麼多的銀子,最終沒辦法,就只能把宅子騰出來,連同那些鋪面田莊,全都賠給了錢莊。
侯家人最後,發賣了所有的奴僕,然後一家人跟着侯老大搬去了縣城。
至於侯老爺,在侯家全力醫治下,漸漸好了些。清醒後的侯老爺慢慢回想一切,總算是明白,他可能是中了別人的圈套了。這一切,從最開始那幾個工人上門投奔,就是一個精心設計好的圈套。爲的,就是讓他腦子發熱的鑽進去,最後弄了個傾家蕩產。
“一定是顧家,除了顧家,沒有別人有這個能力了。”躺在炕上半個身子不能動彈的侯老爺,費勁巴拉的說出了這麼一句來。
侯家這些年,也得罪了不少人,但是能在紡織行業裡如此精通,能夠設下如此周全精密的圈套的,只有顧家了。侯老爺躺在炕上悲痛欲絕的喊道,“顧承勇,我跟你勢不兩立啊,你這樣來害我,我總有一天要報仇的。”
侯老大在那邊搖搖頭,到如今了,說這些還有什麼用?當初父親找跑馬川的山賊去打劫顧家,想要殺了顧承勇的時候,怎麼就不想一想,顧家是那麼好惹的麼?而此時,顧家一門兩舉人,顧承勇本身是官員,還有一個被封了郡君的女兒,此時正是如日中天之際。
別說是侯家如今已經落魄了,就是沒落魄的時候,也不是人家的對手啊。“爹,你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你當初得罪人家的時候你怎麼不說?你光是看着人家掙錢了,你這個外行就一心要跟人家一較長短。”
“你也不想一想,顧家經營了這麼多年,一直都是不顯山不露水的。人家真的沒那個能耐把買賣做大麼?人家那是精明,不像你,這麼貪功冒進的,結果怎麼樣?整個家都搭進去了吧?”侯老大忍不住埋怨道。
“大哥,你就別說咱爹了,咱爹還不是一心想要讓咱家過得更好麼?咱爹都這麼大歲數了,他掙錢爲的是哪個?還不是咱們三個人麼?”侯家老三不同意哥哥的看法,就替父親辯解了幾句。
“哼,咱爹爲了誰,大傢伙都清楚,咱爹那是在給你攢家底兒呢。咱們兄弟三個,爹就疼你一個人,我們都攆出來各自有差事,就把你自己留在了身邊。你倒是逍遙自在呢,你看看我和大哥,家裡的好處沒得多少,現在還要受你們的連累。”侯家老二一聽這個就急眼了。
侯家本來也就不是什麼好人家,侯老爺那個品性,想當然也不可能好好的管教兒子。三個兒子這幾年爲了家產也是又爭又鬥鬧得不可開交,此時當着侯老爺夫妻的面兒,就這麼又吵起來了。
侯老爺和妻子看着眼前這情形,氣得火冒三丈,當下侯老爺大喊了一聲,“都給我閉嘴,就你們這些個不孝順的畜生,家業沒了就對了,沒了你們還能安分點兒
。不然,我就是死了,你們也能把我吵活了。都給我滾出去,我不想見你們。”
侯家這邊如何吵鬧不得安寧且不必說,只說顧家這邊,出門將近一個月的文齊文平等人,從外地趕了回來,並且帶回來了好多的糧食、鹽、棉花、染料等各種東西。當然,這還是分了一半存在府城織坊那邊了,不然的話,會更多。
馮氏見到兒子平安歸來,當然是高興的不得了,瑾萱見到文齊,也是有些激動。他們這對小夫妻成親以來,還很少分開這麼久呢。小別勝新婚,倆人一見面,就互相看着對方,那甜甜黏黏的目光,恨不得直接把對方給看化了算。
衆人說笑了一會兒,然後馮氏就說要去預備晚飯,讓文齊陪着瑾萱回屋休息去,也是給小兩口機會,讓他們好好的說會兒話去。瑾萱紅着臉跟文齊一起回他們的住處了,兩口子說了一陣子的話,文齊這才又重新回到前院。然後找到了顧承勇和文修、文平,父子幾個聚在書房裡商議事情。
“爹爹,大哥,侯家那邊的事情全都解決了,這一次侯家元氣大傷,幾乎是沒有可能再翻身了。”文齊看着顧承勇和文平,很是平靜的說道。
顧承勇和文修一直都留意着侯家的動向呢,這時便點點頭,“姓侯的太貪心了,他要是能夠正正當當的做生意,即便是他想要插手紡織的買賣,咱們家也不可能就跟他有什麼衝突。掙錢的事情誰都能做,不可能咱們做了紡織這一行,就不許別人也來做。”
“可惜,他們的心太貪了,不但是想要做,而且是打算着打垮咱們家,獨得所有的利潤,那怎麼可能?更不用說了,他們勾結跑馬川的山賊,半路攔截咱們,意圖殺了咱們父子。這樣狠絕的手段,實在是有點兒喪心病狂了。不給他們點兒教訓,真以爲咱們顧家好欺負不成?”
沒錯,侯家所遭遇的一切,都是顧家策劃的。從那十幾個工人去投奔侯家開始,他們的計策就已經開始了。然後一步一步的,引着侯家人上鉤,讓他們以爲織坊能夠掙大錢。讓他們爲了掙錢,不惜把所有的錢財都投進去。
之後的火燒織坊,是顧承勇領着文平和紹遠半夜裡去幹的。那十幾個工人,當天晚上就被送到了府城的織坊去,此時他們都在府城那邊的織坊做工。誰也不知道,他們曾經在侯家這邊做過什麼。
那些布匹上動的手腳,是馮氏跟嬌顏兩個研究出來的。布匹在染色之後,就會發脆,而且時間略微久一點兒,就會掉色。等到別人買回家去一下水,直接就不能用了。
當然,那些客商之中,也有幾個是顧家的老關係了,這一次特意配合着顧家,參與了侯家的整個事件。剩下的客商則是完全不知情的,只是被其中這幾個鼓動着,纔會在偶然間發現了布匹的不對勁兒,然後又一起去侯家鬧事。
“這都是他們侯家自找的,咱們家做這一行多少年了,也沒敢那麼貪心啊?咱們家向來都是慢慢幹活,訂單一茬一茬的錯開接,從來不敢都聚在一起的
。而且只接自家能做得過來的,多了就不接。他們可到好,也不管能不能趕得過來,就敢全都接下,這不是鬧着玩兒麼?”
“他們成天攆着工人趕工,每天早晨天還矇矇亮工人就得到織坊裡預備幹活,等到天黑了才讓回家去。偏偏給的工錢還不高,根本沒有最開始約定的那麼多。一天只管一頓飯,那飯差的就跟豬食差不離。織坊裡的工人都是苦不堪言,好多被挖過去的女工,都想離開,卻被他們威脅着不敢離開。”
“侯家這種行事,就該他們倒黴,不然,那些工人可是有苦頭吃了。”文平根本就不覺得他們這麼做有哪裡不對,在他看來,這是侯家應有的報應。
“爹,你心裡也不用多想,是侯家行事不仗義,不怪咱們。爹爹咋不想想,咱們家的瓜子作坊也幹了有些年頭了,後來各地不是有很多仿着做的麼?咱家從來也沒說有啥舉動吧?能掙錢是人家的本事,咱們掙不着是咱們沒能耐。可侯家呢?爲了掙錢,就能陷害青蓮,就能買通山賊攔路搶劫殺人,他們這樣做惡,就該遭到報應的。”
顧承勇本來也沒有對侯家對的事情感到內疚,這麼多年的摸爬滾打之後,顧承勇更是清楚,這種躲在暗處的敵人,絕對不能放過。只要有機會,就必須給予重重一擊,不然的話,那就是躲在暗處的毒蛇,不知道啥時候就會被咬上致命的一口。
“這件事若是仔細推敲,也不難判斷出來,事情背後的黑手就是咱們。你們幾個以後行事也要小心了,雖然眼下侯家奄奄一息,可是誰也不敢保證,他們會不會還留了一手。再說了,還有那個劉縣丞呢,那個人纔是最難對付的。咱們都得小心一點兒,千萬別落了什麼把柄在他們手裡就好。”
顧承勇叮囑了兒子們一番,然後大家又隨便聊了一陣子,正好馮氏就讓春花過來喊人。說是那邊飯菜好了,讓大傢伙一起過去吃飯。顧承勇就領着兒子們一起去大廳裡吃飯,馮氏果真是做了很多好吃的,用來犒勞兒子們。
“你們出門吃不好也睡不好的,都多吃些,這才幾天的工夫啊,你倆都瘦了呢。還有文福文壽,你們也是一樣,都多吃啊。”
馮氏很是熱情的招呼着大傢伙吃飯,“如花,如夢,你們也別客氣啊,也別拘管着孩子,讓他們隨便吃就是了。”今天馮氏特意把如花和如夢兩家也都叫過來了,大傢伙在一起熱鬧一回。
“快了,再有幾天,就該是博睿的百天了呢,也不知道,文韜和文治兩個,到時候能不能回來?”馮氏忽然想起來這個,就念叨了一句。
馮氏的話音未落,就聽見外面孫伯喊道,“老爺,夫人,府城劉家和安家的姑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