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郎中是午膳十分押送知府衙門的,當天下午便招供了。
指認了黃根用五百文錢,讓他配一副腹瀉嘔吐的虎狼之藥,而且量要微小,最好是銀針也試不出來的。
爲了五百文錢,馬郎中賣給了黃根三錢芥根粉末。
當年那件用錯芥根致七歲孩童死去的案件震動鄉野,許多野郎中知其名而不知其狀,所以芥根算起來也有十幾年不曾顯露人前。
卻不曾想,還有人敢用這種禁藥?
齊盛從知府衙門回來的時候,臉色陰沉,連走路都跟颳風一樣。
北苑的下人們見了,個個小心謹慎,害怕撞到槍口上去!
書房裡,齊瀚研磨着茶杯,不緊不慢地道:“你是說,黃根招了!”
“不過指認的人是齊東來的徒弟大壯和長康?”
“正是是如此,知府大人說,黃根被單獨關押,根本不可能跟齊東來串供!”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們在下藥之前就已經通了鼻息,推出大壯或者長康做擋箭牌!”
齊瀚沒有想到,齊東來這步步爲營的棋到是走得不錯。
大壯跟長康作爲齊東來的弟子,逢年過節少不得要孝敬師傅。
如此一來,跟爲齊東來跑腿的黃根自然是熟悉的。
黃根咬定證詞,大壯跟長康必然逃不了干係!
“你去回稟知府大人,都是需要清理的鼠輩,不管黃根咬誰,一律逮捕。”
“至於齊東來……”
“呵呵!”齊瀚輕笑,他到是像看齊東來極力撇清自己,推人頂罪的模樣。
“不是還有洗不乾淨的手嗎?讓知府大人把動靜弄大些,看看毫無防備的齊東來怎麼招架?”
齊瀚說着深邃的眼眸透出一股冷意,退出官場這麼多年,他還是第一次想要將一個齷蹉小人的麪皮給撕扯下來。
齊盛得到齊瀚的指使以後,又去了一趟知府衙門。
長工房裡,耳房和後罩房裡的大壯和長康跟齊東來一樣,也一直都被軟禁起來。
日暮西山的時候,一陣緊湊的腳步聲傳來。
“嘭”的一聲,長工房的院門被人從外面打開,帶路的齊盛伸長着手指給八位捕快指路道:“就是這裡了!”
“走,全部抓走!”
突然的響動引起齊東來的注意,他知道最壞的結局已經來了。
整理好衣衫,在捕快推開門的那一剎,齊東來眯着細長的眼睛笑道:“不知各位差爺有何要事?”
爲首的樑捕頭看着齊東來那粗胖的大手上隱隱有些灰黑色的斑點,當即對着身邊的兩個捕快道:“涉嫌下藥,帶走!”
齊東來的瞳孔具縮,心裡驚跳道:“差爺何出此言,我一直在書院從未出去過?”
樑捕頭聞言,冷笑地瞥了一眼齊東來的手。
“廢話少說,去了衙門就知道了!”
一旁的兩個捕頭當即上前一左一右地架起了齊東來。
齊東來的身體有些僵硬,他看着幾位捕快的架勢,好像證據確鑿。
他暗暗捋了一遍發生過的事情,確定沒有留下把柄才稍稍放心。
不遠處,大壯左右掙扎着,嘶喊道:“放開我,我沒有下藥”
“師傅,師傅救我,我沒有下藥!”
被抓出來的大壯看着齊東來的身影,彷彿看到了自己的救命稻草。
齊東來的胳膊被壓着,自顧不暇,聽到大壯那驚恐的聲音,當即冷聲道:“慌什麼?”
“你要是沒有做過,差爺還會冤枉你不成?”
一旁的長康低着頭,嘴角勾起一抹嘲諷。
大壯指望師傅救他,呵呵,真是天大的笑話。
殊不知,害他的人正是師傅。
三人一經會面便被八名捕快押解出去。
學子們三三兩兩地得到消息,都各自猜測着,肯定是因爲上一次的吃食事件。
別問他們爲什麼這麼肯定事情與陳娘子無關?
因爲在他們的心裡,陳娘子就如同她所做的吃食一樣,品格和修養都是極高的。
不像齊東來的包子饅頭,總有夾生和發硬的部分,所以內裡早就壞透了。
柳成元得到消息的時候,第一個奔回學子寢房。
“師徒三個都抓走了,這一下你可以放心了吧!”
陳青雲躺在牀榻上,一雙眼睛都紗布抱起來,像是安靜祥和的儒雅公子。
“他有沒有說些什麼?”
陳青雲怕齊東來狗急跳牆,說些污言穢語詆譭他嫂嫂。
柳成元知道他在擔心什麼,當即道:“放心,沒有說嫂嫂的壞話!”
“說來也奇怪,我聽老師院子裡的下人說,除了他那個大徒弟嚷嚷幾聲以外,他跟那個二徒弟都很配合?”
陳青雲覆在眼上的紗布動了動,他伸長手扒着牀沿想要起來。
柳成元見狀,連忙去扶着。
“像螞蚱的齊東來怎麼可能會安靜,除非他早就預料到會有這一天!”
“並且已經想好了對策!”
陳青雲思量着,回憶起當日大廚房的所有細節?
雞湯是嫂嫂燉的,可跺雞塊的人一定不是嫂嫂,因爲她的手是白皙如玉的。
如果跺雞塊的人也沾染了藥,而齊東來不過是摸了幾下……
緊皺的眼眸閃過一絲跳痛,陳青雲有些徒然道:“如果你是齊東來的徒弟,你會不會願意頂罪?”
柳成元的眼眸一暗,細細思量以後,點了點頭。
“當然會,最有人脈和能力的人是師傅的話,如果沒有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頂罪以後還有可能獲救?”
“在這樣的情況下,權衡利弊,明知道是陷進也會跳下去的。”
柳成元在心裡冷哼着,他到是沒有想到,這個齊東來會無恥到這種地步?
“看來對付小人,得用非常手段!”
陳青雲不用想也知道柳成元在打歪主意,忍着心裡的惱恨,陳青雲叮囑道:“你不要亂來!”
“到時候他反咬你仗勢欺人,於你的名聲不好!”
柳成元想起齊東來那副嘴臉,當即冷笑道:“你放心,我總是會讓他叫不出名字來!”
同一時間,府衙裡的審訊正在進行。
大壯先是被打了二十大板子,劇烈的疼痛讓他看起來狼狽不堪,凌亂的髮絲沾染汗珠緊貼在他的下顎,只露出一雙驚恐無助的雙眼。
“大人,真的不是我下的藥啊!”
“我的手也不知道怎麼會變成這樣的?大人,我冤枉啊!”
大壯的聲音顫抖着,帶着恐懼求饒的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