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雪卉一口氣跑到了西街找柳喬喬。
一進門,柳喬喬正坐在後院的石桌上在覈對賬本。見有人走進來,便擡頭看了一眼,是許雪卉。柳喬喬沒說話,繼續低下頭去核對賬本。
她曾經說過,許雪卉作爲晚輩對她一直不恭敬,所以對付這樣的晚輩,她就得端出架子來。對方不說話,不主動打招呼,她也會當做沒有看見。
“嫂子,我三哥呢?”許雪卉不好意思直接找柳喬喬要錢,便尋了個由頭,打開話匣子。
柳喬喬又注意聽到許雪卉喊她嫂子,可能是因爲今日有事求人,所以纔會喊她一聲嫂子。原本柳喬喬打算,只要許雪卉不喊她一聲嫂子,她是絕對不會理財對方的。
既然許雪卉已經低頭喊了她一聲嫂子,那麼她便也迴應一聲好了,“小妹來啦?找你三哥有事?”
“哦,我聽說三哥前一陣子負了重傷,便一直想着要來看看他。”
“你三哥回來也有二十多日了,傷勢也快要痊癒了,你怎麼想着今日來看望?”
“沒有,我這不一直是忙着嘛,今日才空下來。”許雪卉有些不好意思,小聲的回道。
“你三哥今日去了樑大夫的診所裡做鍼灸,還沒回來。”
其實許懷璟就在後院裡,哪兒也沒有去,但是柳喬喬不想讓她去後宅子。所以才藉口這麼一說。
一則是擔心她與許懷璟話說多了之後,容易發現他失憶的事情,二則是因爲柳喬喬認爲後宅是他們的家,她不願意讓任何老宅的人前往去打擾那一方淨土。
“哦,那我便在此等他回來吧。”許雪卉坐在石凳上,安靜的等着許懷璟回來。
自從上次被柳喬喬打了之後,她到現在都還心有餘悸,其實還是有些怕柳喬喬的。所以便靜坐着,不敢主動發言。同時也在心中蘊量着,要如何將此事提出來。
柳喬喬看着她愁雲圍繞的樣子,也覺得好笑,於是便主動提起此事,說道:“我聽大哥大嫂說,婆母給你說了門親事?”
許雪卉一聽,立馬轉過身面向柳喬喬,激動的點點頭。
“這是件好事情,如今你也到了適婚的年紀了。也該考慮考慮人生大事了。”柳喬喬問:“不知對方是哪裡人,做什麼的?”
只要提起這個人,許雪卉便會笑顏如花,自豪的說:“就是你們縣城的,是個秀才呢!”
“是嗎?還是咱家小妹有本事,被秀才一眼相中了。秀才好呀,還是個有文化的人,那他如今在哪裡高就?”柳喬喬不着急揭穿那位所謂秀才的真面目,只是一點點的套許雪卉的話。
“好像沒有差事,一直在家。”
“喲,這人考上了秀才還沒有謀取差事,可見家中產業不少吧。”
“具體的我倒是不大清楚。”許雪卉也打聽過,可並未打聽來什麼。
柳喬喬笑了笑,“嗨,且不說具體是什麼產業,就憑這他正直壯年,不用出去謀個差事,那便說明,這家人家的產業定是豐腴富足了。小妹,歸根結底還是你的福氣好呀!”
“還好吧,不過他說,他對我一見傾心,即便是與我身份不匹配,但也是不在乎這些的,他只要我這個人便好,其他身份什麼的,都不在乎。”
“身份不匹配?”柳喬喬冷笑了一聲,問道:“如何不匹配?他雖是秀才,可也只是個秀才而已,並未再晉升什麼功名。也沒有再官府謀取到什麼差事。說白了,他也同你一樣,是個平頭百姓罷了。有什麼身份?又何來的身份不匹配之說?”
許雪卉解釋道:“我不過是個農戶戶籍的村姑罷了。他是縣城人,還是個有文化的秀才,家中產業無數,我自然是配不上的。”
柳喬喬從她臉上的表情,和說話的字裡行間裡聽出了許雪卉的自卑,於是便說教道:“在男女雙方的感情裡,只有喜歡與不喜歡,沒有什麼匹配不匹配。他若是看的上你,即便你是農奴,他也還是照樣會喜歡你。可若是不喜歡你,即便你是那官家的掌上明珠,與他也是不匹配的!”
“我——”許雪卉顯然還是沒有聽懂柳喬喬說的這番言論。
於是柳喬喬便換了一種方法去說教,“他在縣城有產業,你三哥三嫂,大哥大嫂現在也是在縣城做着生意,說不定還不比他差呢。你說說看,他姓誰名誰。來聽聽,我在縣城雖居住的時日不長,可在這街市上人來人往的,認識的人也多,咱們郊縣的秀才就那幾個。說不定我還認識呢!”
“他姓李,叫李明宇。我聽說家住在北街的豬尾巷中,沒聽說目前在做什麼,好像是祖上有產業,所以不必他去謀什麼差事。”
“北街豬尾巷的李家?”柳喬喬假裝努力的在回憶着,對這家人家是否有印象,其實早就打聽的一清二楚了,便說道:“哦,我知道了。那家的確是出了個秀才。早年間,家中在縣城裡也是有些產業的。李明宇,對,就是李明宇,十歲便考上了秀才,聽說當年在這縣城之中也是轟動一時的。都說是個神童!”
“是嗎?”許雪卉聽罷,對李明宇更加崇拜起來。
“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自從李明宇中了秀才之後,便驕傲了起來,從此之後,便不再用心讀書,整日裡廝混度日。後來便沒再考取過功名。家中產業也應他無心經營而敗落了許多。這人的名聲,可在縣城不大好。小妹,你可得仔細着再打聽打聽。別錯付了人,毀了終身!”
柳喬喬話說的並不好聽,讓許雪卉頓時覺得好沒面子,再說了,就憑藉他身上的穿着打扮,也不像是家道中落的樣子,所以許雪卉並不相信柳喬喬說的話。
認爲柳喬喬就是見不得她好,心中怒火焚燒,便回懟道:“你說此話,可有確切的證據?”
柳喬喬依然保持着微笑,並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