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對上了

趙氏聽了這話,臉色頓時難看起來:“大人說話,你個小丫頭插什麼嘴?”

“連我一個孩子都知道做人要言而守信,難道奶你一個大人卻不知道嗎?”江度月仰着脖子倔強地看向趙氏。

趙氏正要破口大罵,就聽江輪忠一拍桌子,看着江度月冷聲道:“小月,你怎麼和你奶說話呢?”

韓青梅一眼擔心地看着江度月,雖然她也知道閨女這是在爲小年抱不平,但是這樣說話肯定會惹惱了兩位老的啊!

“爺,你可能還不知道吧?小年身上的傷,還有奶親手留下來的呢!”江度月安撫地看了韓青梅一眼,故意在“親手”兩個字上加重了語氣。

江輪忠明顯一愣,而趙氏則是氣得一拍炕桌,直接撒起潑來:“天吶,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連個小輩都敢當面說我這老婆子的壞話了,這叫個什麼事兒啊!”

江度月看了小年一眼,示意他開口。

小年本來都已經沒有在叫喊了,主要是他哭着喊疼也沒人管他,此時得了江度月的暗示,便馬上又開始哭叫起來:“爺,我沒有不聽話啊,我也不像大哥他們只知道到處跑着玩,我每天都會在家裡幫忙,可是爲什麼奶就是不喜歡我呢?奶不喜歡我也就算了,可是她爲什麼要打我呢?你看我的腰,這裡就是奶給掐的!”

“你個小兔崽子,你胡說八道些什麼呢!”趙氏氣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她怕這兩個破孩子再說出什麼混話,索性往炕上一歪,大聲地控訴道,“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簡直是無法無天了吶!這孩子真是生了還不如不生吶,一個個的就眼睜睜地看着我挨人糟蹋,也沒一個幫我說句話啊!我這日子是沒法過了,還不如讓我死了一了百了呢!”

這後面的話很明顯是對江守仁說的。

江小云一面幫趙氏順氣,一面瞪着江守仁道:“三哥,娘都被氣成這樣了,你怎麼還站在那裡跟塊石頭似的?”

“娘,你沒事吧?”江守仁此時已經站在炕邊上,也是一臉的着急。

趙氏狠狠地瞪了江守仁一眼:“我都快被氣死了,這還叫沒事?哎呦,我這心口怎麼這麼疼啊!”

江守仁一臉爲難地在跺了跺腳,見趙氏又開始撒潑,只能轉頭去看韓青梅等人:“孩子他娘,你快把孩子帶走吧,別再氣着娘了。”

“爹,我們說的可都是大實話,怎麼就是我們在惹奶生氣呢?”江度月無語地看着江守仁,這個便宜爹真是要不得!

江守仁嘆了口氣,最終還是在娘與妻兒之間,選擇了親孃:“小月,你少說兩句吧,你奶都被氣成這樣了,你怎麼這麼不懂事?”

“爹,奶確實是掐過我啊,我真的沒有說謊!”小年梗着脖子看向江守仁,他對江守仁的感情可比江度月深多了,所以就算很不贊同江守仁的做法,他還是希望江守仁能在關鍵時刻和他站在一起。

但是在這種情況下,小年註定要失望了,江守仁十分疲憊地看了趙氏一眼,也不敢再去看小年:“這件事……肯定是有什麼誤會,青梅,你先帶兩個孩子回去吧!”

沒等韓青梅開口,就聽趙氏捂着胸口大嗓門地道:“不能走!老三,他們這麼糟踐我這個老的,難道你真打算就這麼算了?”

“娘,小年還是個孩子,又不懂事,您難道還要和他計較嗎?”江守仁其實也是有些心虛的,因爲他知道小年肯定沒說謊,所以要是這件事真鬧起來,還不知要怎麼樣呢。

連妮子撇了撇嘴,在一旁幸災樂禍地道:“小孩子是不懂事,可見這都是大人給教壞了的,那些話也不知道是誰教的呢。”

“大嫂,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這話還是我教小年的嗎?”韓青梅的語氣雖然也很強硬,但卻透着一股子委屈和失望。

這股委屈和失望主要是準對江守仁的,只是她心裡也清楚,江守仁估計肯定是不會幫她說話的。

“我可沒這麼說,不過誰教的,誰自己心裡有數。”連妮子的意思可謂十分明顯。

趙氏一聽這話,頓時憤憤地看向韓青梅:“我說是誰這麼見不得我們老江家好呢,原來是你這個掃把星!這才搬出去幾天吶,就把孩子教得這麼不懂規矩,我們老江家真是家門不幸啊,怎麼就找了你這麼個兒媳婦!”

被人這麼冤枉,韓青梅氣得眼睛都紅了:“娘,媳婦兒嫁進江家這麼多年,是什麼樣的人,您也是清楚的,您怎麼能這麼說媳婦兒呢?”

“哼,知人知面不知心,說不定你早就和我們老江家離了心了。我說昨個兒怎麼我叫你來搭把手你都不肯了,原來是瞧不上我這個老的了啊!”趙氏不屑地撇了撇嘴,她一直都不喜歡這個三兒媳婦,所以說這些話的時候可是一丁點兒的內疚和心虛都沒有。

按理說韓青梅在趙氏的幾個兒媳婦裡是最勤快的,話也最少,本該最討老人喜歡,但在趙氏這裡卻是完全反過來了。韓青梅越是如此,趙氏就越覺得自己了不起,要不她怎麼就能把三兒媳給拿捏得這麼好呢?

“娘,這事兒肯定不是青梅乾的,青梅是什麼樣的人,您也是知道的。”江守仁本來是不打算說話的,可是聽趙氏說得這麼過分,他也有些着急了。

其實趙氏最開始的時候還是有些心虛的,畢竟她確實曾動手打罵孩子,但到這個時候那點子心虛已經完全消失了,反而變得越發地趾高氣揚起來:“我說老三,聽你這話,你是要偏着你媳婦了?”

聽了這話,江度月簡直氣得吐血,江守仁偏心誰這問題還用問嗎?這話不是明擺着睜眼說瞎話嗎?

“奶,您剛剛不是問到有關野菜的事了嘛,小月有些話想說呢,也不知道您有沒有興趣?”江度月雖然氣得不行,但卻決定暫時將這件事打住。

與其這樣無休止地爭吵下去,倒不如來些有實際價值的舉措。

其實此刻她的心裡已經有了一個主意,但是這個主意必須要韓青梅同意了才能實施,所以她纔會主動開口轉移話題。

趙氏知道江度月這是打算把剛剛的事矇混過去,她以爲對方這是示弱了,頓時更加氣焰囂張起來。

只是沒等她開口,就聽江輪忠開口道:“小月,你說說吧。”

江輪忠雖然也偏心,但是他的偏心其實和趙氏還有些不同。

趙氏是那種你不聽我的,我就要和你鬧一鬧,而且非得鬧得你沒臉爲止;而江輪忠的偏心卻在於壓制,只要對方不鬧了,願意老老實實地幹活了,那他也就不會多在一件事上多費時間。甚至於,江輪忠一直都覺得自己的舉動根本就不叫偏心,而是爲了讓這個家更和氣。

江度月看了江家老爺子一眼,一改方纔的冷然強勢,笑眯眯地道:“爺可能不知道,之前我和那酒樓的掌櫃的已經說好了,他們讓我們每天給他們提供定量的野菜,而他們則每天付給我們十文錢。只是這十文錢卻不能現在就給我們,得等一個月之後纔給呢。”

“每天十文錢?你哄誰呢?剛剛老三可都說了,那位李掌櫃說的分明是和你們三七分成!我看你這小蹄子是想把錢給私吞了吧?”趙氏一撇嘴,根本不相信江度月所說的,而她這麼說着的時候,眼睛卻是暗暗瞄向韓青梅。

言下之意,想逃私吞錢的人是韓青梅。

韓青梅感受到這個目光,更覺得心寒,但卻忍住沒開口。

江度月淡淡一笑,彷彿沒有聽到趙氏語氣裡的輕視和厭惡:“這樣啊,既然奶你這麼相信爹的話,那你就跟爹要錢好了,孫女就先回去了。”

其實江度月心裡也真是挺好奇的,趙氏苛待兒媳婦也就算了,畢竟婆婆和兒媳婦可謂是古往今來命中註定的天敵。但趙氏沒道理連江守仁和孫子、孫女都不喜歡吧?可是看趙氏對江度婉那個樣子,和對待自己與小年時的態度,簡直是天差地別啊!

難不成這裡頭還有什麼隱情不成?

見江度月要走,江輪忠轉頭瞪了趙氏一眼:“小月,你奶她就是這個脾氣,只是你這樣可也不對,哪有親孫女這麼和自己親奶說話的?這要是傳出去,旁人得怎麼說你?”

趙氏被江輪忠這一瞪,雖然火氣未消,倒是也沒再說出什麼過分的話來。

有關趙氏虐待小年的事,江度月此刻雖然知道不可能有什麼實質性的結果了,但可不代表她就真的不會計較這件事了。

既然江輪忠非要把這件事上升到輿論高度,那她也就不客氣了:“爺說得對,要是外人知道我和奶頂嘴,肯定得說我不懂事。可爺有沒有想過,要是外人知道了奶竟然對自己的親孫子又是打、又是掐的,會怎麼說吶?”

江度月自己也很無奈,她之前明明已經轉移話題了好嗎?只是這羣人完全不給自己轉移話題的機會呀,這說着說着還是又繞回來了!

算了,既然已經繞回來了,那就順便嚇唬嚇唬他們好了。

一番話,讓江輪忠瞬間變了臉色,他雖然對這個孫女沒有投入什麼精力,但也明顯感覺到這個孫女確實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

江輪忠的思想一向十分傳統,主張着“男主外、女主內”的規則,所以他很少會管家裡的那些瑣事,尤其是那羣只會調皮搗蛋的孩子。

在江輪忠的記憶裡,江度月這個孫女一直都是低着頭在默默做事,這一點和她爹很像,也讓江輪忠很放心,作爲一家之主,誰不喜歡老老實實、好管教的家人?

所以一直以來,江輪忠都沒有管過這個孫女,對江度月也是沒什麼印象的。而這一次,江度月給他留下的印象卻遠遠比以往加起來的都要深刻,他甚至有種不得不去關注江度月言行的錯覺。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才讓自己的孫女變成現在這樣的伶牙俐齒、這樣的盛氣凌人?

“小月,你……你怎麼能這麼說?你難道要把這件事說出去不成?”江守仁也是一臉不敢置信地看着江度月,這件事要是真傳出去了,那他孃的名聲豈不是真要完了?

江度月臉上的表情仍然十分淡然:“爹,你想太多了,我只是不想讓自己和小年一直受欺負罷了。你不能保護自己的孩子,難道還不許我們自己保護自己嗎?”

言下之意,只要我們能好好地過日子,我才懶得搭理你們這羣極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