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好了一,轉個身就成二了,再轉個身又變成三了。
先是拐騸她收下玉佩,再來誘使她定三個月的期限,接着又說什麼,反正三個月之後結果還是一樣。
昨晚更是對她又摟又抱又親,天哪!再這樣下去,她很懷疑自己能守住陣地多久。
其實關於衝動這一點,木香真是冤枉赫連晟了。
人家就是情不自禁,要真的衝動了,早把她辦了,哪還等得到現在。
至於爲啥要幫她洗臉,還是情不自禁。不過是赫連晟看她小臉太髒了,所以好心幫她洗一下而已,能有啥想法呢?
赫連晟很仔細的給她擦乾淨臉,“好了,你也先別忙了,先坐下吃飯。”
雖然他很希望木香儘快成長起來,但是看她忙的像個陀螺似的,他也心疼啊!
王阿婆見衆人有些尷尬,趕忙笑呵呵的招呼他們,“菜都要涼了,都過來坐着吧!”
木香頂着一張紅撲撲的臉蛋,狠狠剜了赫連晟一眼,然後也去招呼他們吃飯。
唐墨最不客氣,端起桌上盛好的一碗飯,有些嫌棄的看了看桌子板凳,這才小心翼翼的坐下。
四方的桌子,只有四個方位能坐人。
唐墨坐的理所當然,何安伺候着赫連晟坐下,不管主子如何降低身份,在他眼裡,主子仍是主子。
至於其他人,都很自覺的遠離他們兩個人,除了大飛。反正主子也不是他家的,他現在是長工,又不是奴才,所以他仍舊坐在大桌邊,大口吃菜,大口吃肉。
木朗跟彩雲盛了飯,夾了菜,也都坐到堂屋門口去了。
何安見木香遲遲沒來坐着,爲了避免主子丟下碗筷,去給她盛飯,何安主動給木香盛了一碗飯。
“咦,小安子,今兒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木香坐到桌邊,赫連晟的邊上,瞅着何安遞上來的碗筷,笑站打趣。
何安臉一紅,嘀咕道:“我一直很勤快的,我在你家乾的活還少嗎?”回想曾經,他只需伺候主子洗漱,奉茶添油,哪需要幹這些粗活。
“不少——但也不多,”木香故意在說到中間時停了下來,氣的何安直衝她瞪眼。
“快吃飯,”忽然,她的碗裡多了一塊魚肉,只是魚肉,裡面的細刺都被挑開了。順着來路看去,赫連晟正在挑一塊魚肉的刺。
拿劍的手,拿筷子也是一樣的利落,只見他撥弄幾下,便將魚肉跟魚刺完全分開。
木香眨了眨眼睛,赫連晟挑出的魚肉又到了她碗裡。
“看什麼?還不快吃!”赫連晟的語氣帶着命令的口吻。
木香心裡五味雜陳,“給木朗吧,我自己會挑。”
此話一出,赫連晟剛剛還在晴空萬里的臉色,瞬間又陰沉了下去,好像隨時會降下暴風雨似的。
木朗聽姐姐點到他的名字,擡頭看了看兩人的神色,在彩雲的示意下,趕緊說道:“二姐給我挑魚刺了,大姐,你自己吃吧!”
木香看着赫連晟,訕訕的笑了,“哎呀,我真的餓了呢,趕快吃飯,你也趕緊吃吧!”
爲了晴空萬里,她也豁出去了,不光自己吃,也給赫連晟夾了菜,用的是她的筷子。她不會承認,此舉有故意噁心他的嫌疑在裡頭。
哼!看你敢不敢吃。
赫連晟眉梢一挑,神態自若的夾起木香放在他碗裡的菜,吃了起來。
唐墨一副受不了的表情,“拜託你們兩個能不能注意一下,我還要吃飯呢,真是倒胃口。”
嘴上說着抱怨,手上夾菜的動作可絲毫不含糊。
木香做的菜雖然賣相不咋樣,但是這味道,卻十足的夠味,特別是在冬天。天氣陰冷潮溼,能吃上一口熱辣辣的菜餚,最好能辣的冒汗,絕對是一種至高的享受。
“你廢話太多了!”赫連晟很不給面子的呵斥他。
相比唐墨的吃相,赫連晟吃的就斯文多了,他一向如此,即使再餓,吃的再快,也能保持最優雅的吃相。看的木香羨慕嫉妒恨。
木香臉上帶着微笑,看他們鬥嘴。唐墨這傢伙,看他平時挺囂張的,可到了赫連晟跟前,立馬就乖了。
吃罷飯,大傢伙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大梅跟彩雲收拾了碗筷去洗碗了,何安收拾了堂屋。
昨兒買的豬肉,還有一半沒灌成香腸,到傍晚的時候,乾的應該差不多了。至於唐墨拉來的,只能等到明天再幹了。
木香站在院子裡,看着王喜坐在一個大盆前,手握着菜刀,不停的跺着豬肉。
說起來,這做香腸,最繁瑣,最耗時間的步驟,應該就是跺豬肉了,要是能搞個手搖的絞肉機,該有多好。
對了,手動的。
木香靈機一動,把吳青抓進堂屋。
“你有事說事,別動手行嗎?”吳青頭疼的看着,她抓着自己衣服的手。這要是被主子看見,他還活不活。以前別覺着,現在是了悟了,他家主子的佔有慾,不是一般的強,是非常以及極其的強。
木香纔不理吳青的抱怨,她奔進屋裡,拿出木朗用來練字的紙筆,趴在桌子上畫了起來,“我現在需要定做一個手動的絞肉機,大概的原理,就跟外面那灌腸機差不多,就是裡面不一樣,絞肉機的裡面,是由三個刀片組成的,在旋轉的過程中,就能把肉絞碎了,當然,我畫的小,但你得給我做個大的,這樣一次能絞很多豬肉。”
她邊說邊畫,連赫連晟啥時候走過來的都不知道。
吳青也用驚奇的眼神,看她畫出來的東西,說真的,這個真要做起來,也不是很難,他們南晉國的機械製造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赫連晟擰眉看了一會,忽然伸手指了幾個地方,“這裡尺寸要小一號,這個鐵軸,須得大一個號,還有這裡,如果想讓豬肉絞的更碎,最好換一種刀片。”
木香也驚奇了,本來這個東西她也不是很懂,都是憑着記憶劃出來的。赫連晟隨手的一指,卻說到了點子上,貌似比她這個異世來的,還要精通。
赫連晟低頭的時候,接收到木香眼裡的崇拜之色,俊臉上盪開一個笑容。
木香立刻又板下臉,暗罵他,沒事笑那麼好看幹嘛,害的她心跳呼吸又亂了節奏。誰說只有女人美色惑人,男人美色也一樣惑人的,好不!
吳青拿着木香劃出來,經過赫連晟改過的圖紙,消失在木香。
他要去的地方,不是鎮上,普通的鐵匠鋪。鎮上的鐵匠鋪子或許也可以做出來,但他們的製作水平,怎能跟軍隊中的相比。
傍晚的時候,院裡的活已經忙完了。木香還想留王喜他們吃飯的,可他們都沒幹,都吃了一頓好的,哪好意思再吃。
他們走了之後不久,沒等蘇秀上門呢,趙氏就拖着趙修文過來了。
想想也是,以她的性子,這事哪那麼容易了。
趙氏一向寶貝兩個兒子,昨兒還請了大夫,雖然大夫說沒傷着要害,躺些日子就好了。可在趙氏看來,卻是天大的事。
她的寶貝兒子被打了,這還了得。
趙修文心裡也有氣,修傑再怎麼不對,木香也不該聯合外人,將他打成那樣,好歹他也是個有官職的。眼看弟弟被人揍了,他這面子該要往哪擱?
蘇秀透過門縫,瞅見趙氏拉着趙修文,一臉兇相的往木家去了。她悄悄拉開門,偷偷摸摸的跟了上去。
趙家婆子這回底氣足了,剛一進門,擡腳就往大門上踢,而後掐着腰,大聲喝道:“人呢,人都死哪去了,木香,你給我出來,別以爲躲在家不出來,這事就能了了,老孃告訴你,不可能,今兒我家修文回來了,回頭把你們一個個的,都抓進大牢,讓你們吃牢飯去!”
木香他們都在廚房準備晚飯,忙了一下午,早都餓了。昨兒木香留了酵頭,上午和的面,下午麪糰發酵好了,晚上正好吃包子。
哪想到,頭一鍋包子剛下鍋蒸,就聽見趙氏在門口嚷嚷的聲音。
木香氣不打一處來,圍裙都沒顧得上解下來,就火急火燎的衝了出來,迎面對着趙氏就是一通狂罵,“你腦子是不是有病,跑我家來吵什麼吵,昨兒沒打夠還是咋地,你今兒再叫一句試試,信不信我拿棒槌揍死你!”
她肚子正餓着呢,火氣自然大了。加上頭一籠包子剛下鍋,後面一籠還沒包呢,再不趕着包好,待會該接上不了。
趙婆子跟趙修文都被她這一竄狂吼聲震住了,特別是趙修文,簡直看傻了眼。這咋跟吃了火藥桶似的,他進來還沒說話呢!
木香如今這變化也忒大了,脾氣也見天的漲啊!
唐墨此時抱着胳膊,靠在堂屋門邊,一臉的看好戲。要不是爲了等包子吃,他早回去了。此時,他慶幸自己沒有早回去啊,否則哪能看到這麼精彩的大戲。
趙修文嚥了口唾沫,頂着木香的爆怒眼神,艱難的開口,“那……,木香你消消火,我就是來問問,修傑是咋回事,他傷挺重的,這傷人的事情說重不重,說輕也不輕,要真是你家親戚傷的,你讓他出來,我會替他說情,縣老爺不會重罰的。”
這一番話,言詞懇切,充分體現了趙修文的大度,另外,並暗示了他如今的身份。
不得了啊,能跟縣老爺說情,這是一般人能幹的事嗎?
他剛剛說完,趙婆子就等不及翹尾巴了,“木香,別說嬸子不照顧你,你現在跪下來給我磕頭認錯,等我心情好了,讓我家修文再給你說道說道,否則你們就盡等着把牢底坐穿吧!”
趙氏的這些話,純粹就是在嚇唬他們,連她自己也清楚的很。那個男人打了趙修傑,也就是私人恩怨,又沒傷到多重。就算去擊鼓鳴冤,縣老爺也懶得過問。
更何況,去告狀還得準備狀紙,還得往上交錢。這一通折騰下來,指不定得要多少銀子呢!有那些錢,還不如給她家修傑買些補品燉了喝呢!
可她就是想嚇唬木香,誰讓這丫頭那麼猖狂來着。
木香看着自以爲是的兩人,她沒說話,因爲她眼尖的瞧見赫連晟出來了。
有這位爺在,如趙修文這樣的人,連蒼蠅都不如。
赫連晟陰鷙的視線落在趙修文臉上,眸光慢慢收攏,帶着危險懾人的氣息,讓趙修文覺得自己如同墜入萬丈深淵,通體陰寒。
想起木朗告訴他的話,赫連晟只想伸手捏死這個男人,就他也配!
沒錯,赫連公子傲嬌了,因爲知道了趙修文跟木香之間糾葛。即使趙修文今天不來找茬,他這條小命也保不了多久。
趙婆子也被赫連晟身上的氣勢嚇住了,腿肚子都開始哆嗦了。她退到兒子身後,想尋求一點保保護的,一側頭,卻發現兒子也在抖,那眼裡的驚恐,看着赫連晟,如同在看一個魔鬼。
木香見這兩人嚇的快尿了,搖頭嘆息,轉身回廚房,繼續做她的包子去了。
今兒的包子絕逼的香飄三裡地,因爲她用的是牛肉餡。
做法也很簡單:
跺好的牛肉加生薑末,蔥末以及醬油醋這些調料,攪拌均勻之後,再加半碗清水,充分攪拌。
因爲牛肉少油,所以做的時候,她又跺了些肥肉跟牛肉拌在一起。除了這些,也沒別的需要注意。
這些牛肉,是唐墨貢獻的,要不然木香能留他在這兒等包子吃嗎?
大鍋裡的水漸漸燒開了,廚房裡瀰漫着濃濃的蒸汽,木香纔不管外面那兩人,乘着鍋裡這一籠包子還沒好,趕緊的包下一籠,這樣就能接上了。
她總共和了大半盆的面,一籠能蒸二十多個包子,這麼些面,要蒸一百多個包子呢!
赫連晟雙手負在身後,以絕對的身高優勢,俯視這兩個人,淡淡的吐了一個霸氣克邊的字,“滾!”
唐墨聳着肩輕笑,赫連晟還是赫連晟。如果不是顧及地方不對,只怕這兩人現在已經變成一具屍體了。
趙修文被他吼的身子一震,下意識的拔腿就要跑,步子退到大門外,離那個男人遠了,脫離他的震懾範圍,膽子又回來了些,覺着很沒面子。
硬撐着脊背,怒道:“你憑什麼叫我滾,你以爲你是誰,你又知道我是誰嗎?莽夫,不理理喻的莽夫,君子動口不動手,我不跟你一般見識,可……可今兒的事,也沒那麼容易完,等我回去稟告大人,看你還如何再張狂!”
趙婆子呸了一口,“對,不饒你,敢得罪我們,你等着瞧!”
“何安!”赫連晟聲音又沉了幾分。
“主子,奴才在呢,奴才馬上把他們辦了,”何安冷汗直滴。跟了主子這麼多年,他自然看得出主子真的怒了。
何安招呼大飛,一起跑出去,指揮他,“把他們扔走,能扔多遠扔多遠!”
“爲什麼是我,我是長工,又不是打手,”大飛不幹了。木香命令他也就算了,現在連何安也騎在他頭上,不可忍,忍不了。
何安陰陰的笑道:“他們在這兒影響了木姑娘做飯的心情,你沒見她剛纔發火了嗎?要是不想晚上沒飯吃,你最好照做,讓你去扔,這也是沒辦法,誰讓吳青不在呢,唉,吳青若是在的話,一手一個,肯定能扔到三米開外。”
“哼,扔就扔,爺還能比他扔的近?”大飛憤憤的走過去,將正準備後退逃走的趙修文跟他老孃提溜起來,蕩了一下,用力丟出去。
拐彎處是一條大路,路的另一邊是條小水溝,不太乾淨,狗啊牛啊的,糞便都會排在那裡面。本來是乾的,這不是後來下雪了嗎?
那小溝也就積了水,大飛這一扔,直接將人丟進了那小溝裡。
這回他們倆人,可真長臉子了,滿身滿頭都是臭味。
“呀,你們這些挨千刀的,竟然這麼摔老孃,哎喲,我的腰哎,”趙婆子從小溝裡爬上來,哭天嚎地,叫個不停。
趙修文臉色鐵青,厲聲道:“娘,你還嫌咱們不夠丟人嗎?還不趕緊回家!”
他這個老孃以他爹的話,就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別看她平時咋咋呼呼,好像很厲害的樣子,到了關鍵時候,只會給你拖後腿。
“對哦,不能在這兒哭,要哭也得回家換換,叫人看見,我這老臉可就丟大了,”趙婆子被他這麼一吼,總算沒糊塗到底,也顧不得身上又溼又臭又冷,趕緊着爬起來,就往家跑。
趙修文最後瞪了眼木家的大門,一雙原本清明的眼睛,也變的狠毒。這個仇,他非報不可。
他倆跑的挺快,可剛纔趙氏那一嗓子還是把村裡人給引出來不少。
見他們娘倆這一身的狼狽,可把人笑死了。尤其是村裡那些皮貨小娃,一路着他們娘倆身後,嘻笑着,一直跟到趙家門口,還不肯走。
蘇秀躲在自家大門後頭,把這一切瞧的清清楚楚。
她一直都藏在牆角處,就在大飛要扔他們時,她才跑回家,所以赫連晟,以及何安他們說的話,她都聽見了。
看看赫連晟,再看看趙修文那一身的狼狽,蘇秀心裡愛慕的小花又怒放了。
那個男人實在太威武,太霸氣了,若是她能嫁給那樣的男人,以後誰還敢看輕她,誰還敢笑話她。蘇秀越想心裡越美,又想起大梅他們從她家門前路過時,說的那些話。
若是她也能在木香家幹活,豈不是就有很多機會了?
陳美娥從堂屋出來,就瞧見蘇秀靠着大門站着傻笑,“你在那兒站着幹啥?還不趕緊燒晚飯去,我出去一趟,等會就回來,看着你弟弟,別叫他往隔壁跑!”
蘇秀收起笑臉,不情願的點頭,“知道了,那娘你可得早點回來,我不想燒菜,那油濺到手上可疼了,我不想幹!”
要是可以的話,她連飯都不想燒。坐在竈臺後頭,被火烤着,被煙燻着,她剛洗的澡呢,回頭又得弄髒了。
陳美娥臉色也不好,“不想幹,那你早點嫁出去啊!又不是我攔着不讓你嫁,你有空在家閒着,就不知道去找找趙修文,吃過不認賬,虧得這事他乾的出來,還讀書人呢,我看他那書都讀到狗肚子去了!”
“娘,你又胡說八道,我跟修文哥什麼都沒有,你別亂說,”蘇秀被她氣的臉兒一陣青一陣白。
陳美娥正準備出門的步子停下了,似嘲弄,似關切的說道:“你呀,這事還需要瞞着你親孃嗎?有了就是有了,娘又不是那刻薄的人,不會說你什麼的,最好是有了,這樣娘在趙家人面前,底氣也足些,這不,娘就是爲了這事要去給你跑腿,娘去探探他家的口風,看看到底咋回事。”
蘇秀氣極也說不出話了,乾脆進了屋子。
其實,她也不是沒想過,把自己交給趙修文,可趙修文總拿聖賢說事,加上一直也沒找着機會,所以這事就拖了下來。
不過現在,她萬分慶幸自己保住了清白之身,如此一來,她還有機會做其他的選擇呢!
木香這會在廚房忙的要死,兩籠包子出鍋了,頭一籠,她剛撿出來擱在簸箕裡頭,一轉身,包子就不見了。只看見大飛跟唐墨兩個人的背影,從廚房消失。
第二籠出鍋時,她讓木朗看住了,不許那兩人再偷吃,還沒到吃晚飯時間,他們都吃飽了,她還做啥晚飯呢?
木朗很盡責的拿着小棍子,站在廚房門口,另一隻手拿着包子慢慢咬着。黑寶就蹲他腳邊,眼巴巴的瞅着小主子的嘴巴,哈喇子流了一地。
唐墨吃三個包子,木香做的包子,只比他手掌大些,要是以前,三個包子也能填飽他的肚子。可今兒不夠,誰叫木香做的牛肉包子那麼好吃,他吃的根本停不下來。
直到木香蒸到第五鍋時,才准許他們把包子端到堂屋去。
小鍋時蒸着米飯,還有中午剩的幾個菜。
木香還記得赫連晟在他們吃第二頓飯時,她就熱了剩菜,當時何安那個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差一點就要把菜倒了。
他們家主子是襄王啊!是一等大將軍啊!是赫連一族的家主啊!
吃的粗糙也就罷了,他可以忍,但你敢給主子吃剩菜。
當時,木香很淡定的讓木朗給他念一首詩,告訴他,浪費可恥,珍惜糧食。
再說了,他們農家的小日子都是這麼過的,你要不想吃剩菜,可以去福壽樓啊,想吃啥新鮮的都有,不用屈尊,他們家也伺候不起。
何安恨她恨的牙癢癢,這丫頭就會拿趕人說事。你都說要趕人了,別說剩菜了,就是毒藥,他家主子也會義無反顧的吃下去。
不同於何安的反感,赫連晟卻吃的不亦樂乎。
劉二蛋只拿了幾個包子,便回家吃去了。吳青還是沒回來,唐墨吃掉第六個包子後,摸着圓滾滾的肚子,直呼走不動道了。
沒錯,他吃飽了,不想挪窩了。外面那麼黑,又那麼冷,他情願在木家住一晚,也不想趕夜路。
赫連晟不同意,他就去找木香,死乞白賴的求了半天,木香對他留下與否,倒沒啥意見,不提他是赫連晟的朋友,單論他是自己的合作伙伴,還帶那麼多牛肉過來,她也不好把人家趕出去不是。
她的默認,卻讓赫連晟不痛快了,一整個晚上,都板着個臉,好像誰欠一條命似的。
唐墨樂壞了,因爲他可以跟赫連晟睡一個炕,不用跟何安他們睡。
入夜時分,赫連晟乘着彩雲睡着了,又將木香擄了出去。
這回都不用走門了,以輕功越過圍牆,沒入了黑暗之中。
等他們走遠了,屋裡的大人都醒了,唐墨眯着眼,燈光昏暗,看不清他眼裡的情緒。
何安是覺着有什麼不對,以他的三腳貓功夫,壓根看不見赫連晟的身影。
吳青對主子的輕功暗暗心驚,這才幾日,主子的內力又上升了,連他也只能看見一個影子。
別人怎麼想的,木香不知道,她只知道她此時,在離地面幾米的地方遊蕩,好在她有殺手的底子,不至於嚇的尖叫,但臉色也好不到哪去!
誰大晚上的被人擄出來,在樹頂與樹頂之間跳來跳去的能舒坦得了?
也不知赫連晟躍了多久,終於在山頂的背風處停下。
繞過一塊大石,眼前赫然出現一個黑漆漆的山洞。
“你……你……你想幹什麼?”
說不害怕是假的,能不怕嗎?打又打不過,跑又跑不過,還是在窩窩山的山頂夜深人靜的,連個鬼影都不會路過。
赫連晟看着懷裡的小東西哆哆嗦嗦的,一臉驚恐的瞪着他,心裡好笑,臉上卻故意陰着,不答反問,“你說能幹什麼?”
咕咚!
木香嚥了口唾沫,雙手緊緊抓着身上的披風。這是赫連晟的,她連棉襖都沒來得及穿,就被她拎了出來。
外面好冷啊,會凍死人的,就在她抖的不能自己時,一件厚重的裘布披毛罩在了身上。
披風是穿在赫連晟身上的,她是被赫連晟抱着的。當赫連晟用披風罩着她時,也同樣將兩人的身子相相包裹起來了。
赫連晟的體溫真的很溫暖,木香被他又抱又裹的,居然也沒凍着,要不是路上有點顛簸,她這會都要睡着了。
直到這會,他突然又來了這麼一句,嚇的她身上寒毛都立起來了。
赫連晟看她防備的小模樣,眼裡的柔色更濃了。
進了山洞,迎面撲來一股柴木煙火味,也沒她想像中的潮溼,但也沒有多麼溫暖就是了。
赫連晟並沒把她放下,而是騰出一隻手,拋出一塊火石。
轟的一聲,山洞中央燃起了一堆柴火。
木香在這其中聞到了菜油的味道,敗家的玩意,居然拿菜油當燃油使。
有了亮光,山洞裡的情形也顯現出來。
一張木桌,一張舊牀板,上面鋪着棉被,除此之外,就只有堆在一側高高的木柴堆。
“你不會是想……”
有牀,木香能不往別處想嗎?木香突然攏着領口,眼睛瞪的大大的。
赫連晟笑了,笑的有那麼一點點的小邪惡,“哦,你說的事,我先前沒想過,不過現在想了,正好娘子也想,爲夫自然是要滿足娘子的要求,今晚良辰美景,娘子,我們洞房吧!”
黑如晶石的眼兒,在火光的反射下,亮的驚人,也美的驚人。
木香被他的眼神迷惑了,愣愣的瞧着他,有種忘了今夕是何夕的錯覺。
懷裡人兒迷糊小模樣,取悅了赫連晟。
他笑的大聲,忽然低下頭,在她還沒緩過神的當口,輕啄了她米分嫩的小嘴兒。
“就是你想,我也不能委屈你,今晚是帶你來練功的,這裡無人打擾,又處在山頂,練功的絕佳之地!”
木香面色一怔,隨之才意識到自己被他既騙了又耍了,“赫連晟,你爲什麼不說清楚!”你說清楚了,我也不用一路提心吊膽了。
赫連晟面色如常,走到洞裡唯一的一張牀上,將她放下,“你也沒問啊,我以爲你知道呢!”
木香怔住了,這傢伙也會開玩笑嗎?天下紅雨啊!
她猜的也不錯,赫連晟的確不會跟人開玩笑,除了……在她面前。
放下木香之後,他又拿了幾根木柴,將火堆燃的更旺,洞裡空間不大,不僅如此,木香還注意到,山洞頂上,還有個洞,木柴燃起的煙,正好就從那個洞裡飄出去,這樣洞裡就不會殘存煙霧。
這個洞的空間也不大,四四方方的,有點像人工開採出來的。
有了火堆,即使木香沒穿棉襖坐在這裡,也不會冷。的確是個好地方啊!
赫連晟不曉得從哪搬了一個木板,將洞口堵上了,這下就更暖和了。
“你啥時候找到的地方,還佈置的這樣好,快說,是不是早有預謀了?”沒有鞋,木香乾脆盤腿坐在炕上,打量着光滑的石壁,同他說笑。
赫連晟臉上盡是溫暖的笑,“自然是有預謀的,幾天前吳青我讓吳青找個適合你練功的地方,這不,他就找到了這裡,至於這裡的佈置,也是他按着我的吩咐去辦的,怎樣,還滿意嗎?”
一聽他話裡的意思,木香直翻白眼,“滿意,這麼舒服又安靜的地方,自然滿意了。”
赫連晟走過來,坐在炕邊,握住她的小手。
木香又開始防備了,“你坐那麼近幹嘛,坐遠一點,我跟你還不是很……呃,就,就算我收了你的玉佩,可那也不代表你能對我做什麼。”
她越說越小聲,越說越沒底氣。
人家都說了,收了玉佩,就差一張婚書,你就是我赫連家的主母,現在纔要來撇清關係,你不覺着太矯情,也太遲了嗎?
赫連晟笑了,高大的身子慢慢抵近嬌小的她,“你覺得我會做什麼?嗯?”曖昧不清的尾音,像是投在湖面的小石子,在木香的心裡盪出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我,我怎麼知道,呃,你不是說我要教我練功嗎?那還不快開始,過會還要回去睡覺呢,不然明天可起不來了!”
看她侷促的彆扭樣,赫連晟很愉悅,不再逗她了,教給她一套內功心法,先讓她自己慢慢領會。
他曾經試過木香的脈絡,不算出奇,但可塑。雖說現在練起來有些遲了,但如果她能吃得下苦,耐得住性子去修練,也不是完成沒有可能。
木香按着她說的方法,盤膝打坐。
她在這個異世生活的幾個月,也算漸漸明白這裡的人,所謂的武功,沒有太多的神奇,不可思議。
都是實打實的修練內力,一招一式,也都是刻苦鑽研出來的。
相比之下,只比現代的武術多了內力。比如赫連晟,他的內力就深不可測。
抱着她從家裡飛到這裡,她估摸了下時間,足有一柱香的時間,在這期間,他沒有停下歇腳,甚至連呼吸節奏都沒亂過。
可想而知,他的內力有多麼的變態。
她練功的時候,赫連晟就守在一邊。木香雖然閉着眼睛,可也能感覺到他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專注而執着,還帶着莫名卻又炙熱的東西。
她不想去弄明白,目前來說,赫連晟對她的感覺來的太快,太不真實,雖然她承認對他有那麼一點感覺,但是也就一點而已,沒有再多的了。
這一夜,木香不清楚自己什麼睡着的,醒來的時候,她是躺在自家的炕上,彩雲就睡在旁邊,天色也已經大亮。
接連幾天,夜裡都是這樣過來的。雖然每天練功練了很久,但每天醒來,木香還是覺得精神很好,沒有一點疲憊的感覺,看來,修練內功還真有不少的好處。
偷着空閒的時候,她用小石子試了自己的手勁,沒想到,石子飛出去的力道,打在木樁上,真的入木三分。
這幾天,她家院子裡的香腸也越掛越多。
赫連晟見家裡快掛不下了,便提議這些做好的,都拿到福壽樓的後院去,讓唐墨挪個地方出來。
木香想着這主意不錯,她家的地方實在太小,這幾日陽光不強,想讓香腸儘快烘乾,就必須用人工的手段,加快香腸的水份蒸發。
這件事,唐墨能做到。她現在還沒有這個實力,等到有實力了,也可以弄一個蒸氣房。
爲了保證香腸品質,木香不準唐墨用柴火薰,那樣薰出來的香腸,會染上一股子煙味。
當然,這種小麻煩,自然難不倒到唐墨跟赫連晟,兩個人一合計,連夜叫人弄來一個宮裡常用的大暖爐子。
這種御用暖爐是用特殊材質做的,裡面燒的柴,上方有通氣煙囪,可以直接把煙排到外面。最特別的,是它的爐身,是用銅皮加另一種材料製成,可以向外散熱。
如此一來,這烘乾的問題就解決了。
木香也可以無所顧及的再次製作香腸,不過總是一種口味,不太好。
她想起廣式香腸的製作方法,用酒糟,也就是做米酒的原料,來代替她用的白酒,另外在甜度上,也可以加強一些。再有就是她現在出品的腸衣,都是刺破的。這樣又可以加快香腸的成熟。
到了第四天下午,吳青用馬車拉着一臺嶄新的香腸機出現在木家大門外。
他之前消失了一天,之後又回來了,昨兒又走了,應該是東西做好了,他取去了。
看着足有半人高的鐵皮東西搬進院子裡,衆人都好奇不已。
只有木香、赫連晟、唐墨三人最淡定。
這個唐墨自從在木香家住過一夜之後,第二天一早的確是走了,可沒到下午,他又來了,而且一來便不想挪窩,賴在木家,死活就是不走。
酒樓的生意沒什麼需要他的操心的,宮裡的事,他懶得去操心。想來想去,他反倒覺得在木香家待着最舒服,最愜意。
當然了,他也沒愜意到哪去。
木香不會養他一個閒人的,他既然要留下來,多一個苦力給她幹活,她勉勉強強可以接受。唯一不滿意的,是這傢伙的飯量,不是一般的大,還有越來越大的趨勢。
手動絞肉機可謂是木香最得意的設計,吳青拿去訂做的時候,把模型擴大了兩倍,絞起豬肉來,可以抵得上三四個人同時幹活。
有了它,香腸製作的就更快了。
唐墨還從邵家弄來最上等的酒糟,想必用它做出的香腸味道也是極好的。
不同種類的香腸,繫着不同顏色的繩子,比較容易分辨。
他們家的香腸是以重量計算的,每一批香腸出去,木香都有精確的記賬,連日期都記下了。
隨着年關將近,溫度又降了好幾度,看這天氣好像又要下雪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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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煙要做個安靜的美女子,不講話,不講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