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爭略一思忖,點點頭,“嗯。也好,娘也是太累了些。還有金娥,年紀還小,若是累傷了,不長個子倒麻煩了。”
雲葉道:“婉兒去接娘那個攤子,招個半大小子替婉兒跑堂;你那攤子上去個會炸豆腐的;館子裡要一個洗涮的、一個燒火打下手的。總共四個人,你看怎麼樣?”
雲爭點頭,“就這麼辦!明天一早便帶他們過來,先在店裡和攤子上學兩天。”
秦氏端着盆剛好走了過來,聽見兩人說話,笑:“我看呀,洗涮的、還有燒火的,直接便可以上手,就不用學啦!”
雲爭忙起身接過,放到臺子上,轉身,道:“娘,不能這麼說,凡事皆有學問。豬下水不是看一遍就會清洗的!還有燒火,可是要一下子看三四個火,一般人能行嗎?”
秦氏在身上的圍裙上擦擦手,看着自己俊秀的兒子,滿臉都是驕傲,“我聽兒子的!兒子說什麼便是什麼!”
雲葉、雲爭還有秦氏三人都笑了起來。
晚上一進村,秦氏直接下車,不知道到誰家找人去了。
雲葉都洗洗睡了,秦氏還沒有回來,等着等着竟不知不覺地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起來,秦氏又已經跟塗嬸子忙着了,雲葉忙過來幫忙。
吃早飯時,秦氏道:“我找了四個人,給你們說說。”
“洗涮的跟燒火的,我找的是薛懷兩口子,”秦氏看看雲葉跟雲爭,問:“你們看怎麼樣?”
雲葉知道這兩口子,都只有二十七八,人也老實。沒什麼手藝,就靠種地。
薛懷的爹孃都剛五十歲,看孩子、種地,什麼都能幹。
一家幾口子住在一個院子裡,婆媳還挺和睦。這也是兩口子能出來做工的原因。
雲爭也點頭,“薛懷哥人不錯,萍嫂子也是個老實的。”
“他家以前幫過咱,咱家日子好了,該報恩的時候就得報恩。”秦氏見兩人同意,也喜歡。
“我是這麼想的。家裡、地裡、孩子都不用管,他倆離得開;幹活兒也不分心。人也能幹老實,少生多少氣!他倆都在後院幹,兩口子也有個幫襯,省得你推給我、我推給你;幹活兒的看着閒着的,心裡難受!”
這樣一來,後院除了雲葉跟雲爭兩個主子,就是薛懷兩口子!當真不會出現相互推諉的事!
看看,現代化的管理手段不用教,就無師自通了!
雲葉抿嘴笑,“娘,你也成個當家主母了!”
聽雲葉調侃,秦氏輕拍了雲葉一下,笑道:“貧嘴!接雲爭攤子炸豆腐的,我找的是你們青花嬸子,我看她在家也可憐。趁着年輕,出來掙幾個錢兒,老了也少受些氣。”
小翠插嘴道:“青花嬸子就是可憐,我上個月看見她在地頭兒哭呢。”
秦氏嘆了一口氣,“你青花嬸子命苦,男人死的早,一個兒子養大了,媳婦卻是個毒的!孫子也不讓帶,硬是要分家單過呢!其實,你青花嬸子剛四十歲的人,正能幹呢!人也乾淨,幹吃食很好!”
雲葉點點頭,“就青花嬸子吧。娘,跑堂的你找的誰?”
秦氏笑了起來,“還能有誰?張虎子唄!”
雲爭也笑,“行!虎子別的什麼不會,就是腿快、嘴溜!”
雲葉也是眼睛一亮,“娘,你可真是找對人了!跑堂的可不得嘴溜、腿勤快嗎?張虎子挺機靈的,也算有眼色,幹跑堂、當小二那是沒得說!”
衆人都笑了起來。
金娥忙問:“工錢呢?”
秦氏道:“按月算,每人每月六百文、中午晚上管兩頓飯、坐咱們家的馬車來往。”
雲葉一聽便笑了,“娘啊,你這一說不要緊,咱家又要買馬車啦!”
桌上的衆人都是一愣,“又買馬車?”
金娥反應最快,立即放下筷子,數着手指頭:“娘、大姐、哥、二姐、我、欣雨、婉兒、薛懷大哥、萍嫂子、虎子,十個人啊!每天還得拉涼皮、青菜、臭豆腐,隔幾天就得拉酸菜罈子、白麪,咱家馬車哪裡坐得下!可不還得買輛馬車!”
看着孩子們嘻嘻笑,秦氏“哈哈哈……”地笑了起來,一拍手,“哎呀!我把這茬兒給忘了!要不,讓他們去路上搭馬車?”
雲葉笑着搖頭,“不用,既然說了,便讓他們坐吧,今天讓雲爭跑兩趟算了。以前坐得也太擠了些。買馬車,不光爲坐人,拉東西也需要。再說,家裡掙錢就是花的,需要什麼便買什麼!”
“今天到城裡我先去找樑老闆,讓他辛苦一趟,帶我去再買輛馬車!再說,自飯店開業,我都沒去過福祥居,還沒好好感謝人家樑老闆呢!”
秦氏忙道:“家裡有什麼好的,給人家帶上些,可不能空手去。人家雖然不稀罕,到底是咱們的心意。”
雲葉和孩子們都點頭。知恩圖報,這纔是做人之本。
雲葉想了想,道:“不如給福祥居送些酸菜吧,他們店裡也可以做酸菜魚啊。”
老賈跟着雲葉,已經學會了酸菜魚的做法。只是,因爲雲家開了專賣酸菜魚的館子,樑有福不好意思再上這個菜。
雲爭點頭:“樑老闆是好人,就這麼辦。”
正說着,薛懷兩口子便來了。
塗嬸子領着兩人進了門,安置在凳子上坐下。
兩口子看着雲家滿院子的青磚大瓦房和來回穿梭的僕從下人,都只會憨笑。手足無措的樣子,看着倒讓人心疼。
家裡人都吃完了飯,見來了人,都出來院中說話,幾個下人忙去吃飯。
院中桐樹下,薛懷兩口子正坐立不安,見秦氏幾人出來了,忙又站了起來:“東家!”
秦氏一愣,忙道:“看這倆孩子,說的什麼話!這是在家裡,還照以前,叫我嬸子吧!葉子幾個都小,就叫名字吧。”
村裡的幾個人算是短工,不好跟長工一樣的。
正在這時,門外又有了動靜。原來,是虎子娘領着虎子過來了,在門口正好碰見青花嬸子,三人便一起進來了。
衆人忙招呼。
虎子娘笑呵呵地道:“秦嫂子、葉子,我把虎子交給你們,有不好的地方,該打打!該罵罵!手軟他可不出息!”
張虎子十五歲,長得人高馬大的,看着倒像個十七八歲的大小夥子!
衆人鬨笑,張虎子便撓撓頭,一臉羞澀。
農家的孩子多樸實,平時調皮,若是放到正事兒上,還是挺上心的。
青花嬸子眉眼普通,個子不高,一輩子幹農活兒,人倒結實,看着便是個有勁兒的。
因爲男人死的早,孤兒寡母的,受了不少難爲,卻也養成了倔強能幹的性格。手腳麻利不說,家裡、身上都收拾得乾乾淨淨。
青花嬸子自己只有一個兒子、兒媳婦又不讓帶孫子,很喜歡村裡的孩子們,也沒少疼雲家的這幾個小孩子。
雲葉幾個忙喊:“青花嬸子。”
“呀,你們幾個以後不能再這麼喊了。”青花嬸子略有些不安,看向秦氏:“我這……該叫你們東家的!”
秦氏一擺手,“咱們以前怎麼樣,現在還怎麼樣!哪有那麼多說法。好了,你們幾個吃飯了沒有?沒吃就在家裡吃!”
幾人都忙說“吃過了。”
秦氏便道:“那這樣吧,咱人多,分兩撥兒。吃過飯的先走,等會兒雲爭再過來接他們幾個。”
雲葉見薛懷有些侷促,笑着問道:“薛大哥,你會趕馬車不?”
薛懷憨厚一笑,有些羞慚,“不會。”
萍嫂子也有些不好意思,“家裡哪有機會摸馬車呀。”
雲葉又轉頭看看虎子,笑道:“還有虎子你!光雲爭一個人會趕馬車可不行,薛大哥、虎子,你們兩個大男人可得學着點兒。”
張虎子對雲家的馬車垂涎不是一天兩天了,一聽這個話,立即便笑:“葉子姐,當真讓我學?”
薛懷也有些驚喜。
衣着體面、坐在車頭、揮着鞭子、馬兒得得……呀,要多威風就有多威風!
雲爭笑着上前,捶了虎子胸膛一把,道:“上午大姐再買一輛,你不是想讓我一個人趕兩輛馬車吧?等會兒你坐前邊兒看着我,其實來回跑兩趟就會了。”
“好嘞!”張虎子答應一聲,幾大步就躥到院子外面去了。
塗師傅已經把馬車套好了。
雲爭趕車,雲葉、張虎子、薛懷兩口子、小翠上了馬車。
當然了,中午要用的食材,像涼皮、臭豆腐、青菜,趁主子們吃飯的時候,塗師傅他們都已經放到了車上。
張虎子坐在車頭另一邊兒,仔細看着。
薛懷雖只能坐在車廂裡,卻在最前邊兒,掀開車簾子,仔細地看着雲爭趕車,心裡暗暗記住。
中間換張虎子趕了一會兒,還是挺簡單的。
馬兒溫順、路也是熟路,並沒有碰到什麼衝撞、擁擠之事,一路順遂,衆人進了城。
卸了貨,小翠領着衆人進了館子,雲爭趕着馬車到了福祥居。
雲葉進了後院,有小廝迎了上來,見是雲葉,有些詫異,忙招呼道:“雲姑娘來了。”
“嗯,樑老闆在店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