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喵喵？”慕夜廷蹲下去，打算抱一抱女兒，“你不是和哥哥去上學了嗎，怎麼突然跑出來了？”
但是慕喵喵卻直接掠過他，一下子衝進夏闌珊懷裡，哇地一聲就哭出來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她哭得連話都說不清楚，鼻涕眼淚混作一團，眼淚刷刷往下掉，像是撕心裂肺一般。
夏闌珊感覺心裡揪着疼，也有些想哭，只能一下一下地安撫着喵喵地頭，柔聲問：“喵喵，怎麼了，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慕夜廷也走過來，蹲在女兒身前，握着她的小手，溫柔道：“不怕，有爸爸在，誰敢欺負你？”
慕喵喵抱着夏闌珊的脖子，死死不放手，兩隻小手都互相掐出紅痕來了。
一邊哭，一邊含混不清地叫：“媽媽，媽媽……媽媽——”
夏闌珊和慕夜廷頓時僵硬在原地，像兩塊石板一般，血液涌上了大腦。
那種突如其來的悲傷擊中了夏闌珊，她將慕喵喵緊緊抱在懷裡，眼淚不可抑制、毫無徵兆地掉了下來，她明明非常不想哭，尤其是不想在慕夜廷面前掉眼淚，可是鼻子實在太酸了。
她和兩個孩子分離了這麼多年。
這是第一次聽見喵喵叫她媽媽，時隔了五年的一聲媽媽。
慕夜廷盯着母女兩，心裡彷彿有一隻手，揪得難受，他還想抱抱夏闌珊，告訴她她所受的苦，他都知道，他會永遠陪着她。
可是，他不能觸碰夏闌珊，因此只能將手放到了慕喵喵的頭頂，輕柔地撫觸着，安撫道：“喵喵，爸爸在這裡，媽媽也在這裡，別哭了。”
慕喵喵哭得差點沒有力氣了，從夏闌珊懷裡掙脫出來，跑到車子輪胎旁邊蹲着，嘔吐，蒼白的小臉上掛着的全是淚痕。
一邊吐一邊哭。
夏闌珊在後面給孩子拍着背。
好不容易好了一些，慕喵喵哭着含混不清道：“我出來拿我的水壺的……可是我雖然笨，但是聽懂了，漂亮姐姐就是我和哥哥的媽媽，媽媽，你爲什麼不來看我們？爲什麼現在纔來？媽媽——，喵喵好想你呀——”
慕喵喵每一句無意的問句，都猶如一把天真的刀子，同時插進夏闌珊和慕夜廷的心臟裡。
鮮血直流。
是兩個大人的錯，現在卻要孩子們來承擔後果。
慕喵喵仰着臉看着夏闌珊，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仍然一句接一句地喊着：“媽媽，媽媽……”
夏闌珊感覺心都要碎掉了，眼淚終於漫過眼眶，淚流滿面，她已經很久沒有哭過了，這次是眼淚第一次決堤。
她恨不得把全世界都給慕喵喵，彌補自己錯失的五年時光。
可是時間沒辦法倒流……這五年裡，慕咩咩和慕喵喵每次換尿布，她不在，第一次咿呀學語，她也不在，第一次學會自己走路，她還是不在。
她錯過了那麼多，整整五年時間，怎麼彌補得回來呢。
她甚至不知道，慕咩咩和慕喵喵，先喊的是爸爸，還是媽媽，誰先學會說話……
她也不知道，這五年裡，慕咩咩和慕喵喵沒有媽媽時，面對其他有媽媽的孩子時，是怎樣一種心情，這麼小的孩子，根本還什麼都不懂，卻已經要承受那麼多了……
怪不得他們那麼懂事，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們就會自己看醫生，會自己打車。
要是她在的話，本可以給他們一個更好更完整的童年。
越想下去，夏闌珊就越是覺得酸楚，她緊緊抱着慕喵喵，將喵喵按在自己懷裡，恨不得融入骨肉中——
他們就是她的骨肉。她卻被迫和骨肉分離。
慕夜廷單膝跪在旁邊，一下又一下地安撫着慕喵喵，眼底一片晦暗，直到慕喵喵不再哭到想吐了，抽泣也逐漸和緩下來。
她用小手抹掉自己臉上的淚水，又用小手去擦了擦夏闌珊臉上的淚水，努力擠出一個蒼白的笑容，說：“其他小朋友都有媽媽，喵喵現在，也終於有媽媽了……”
她斷斷續續地說着、哽咽着：“以前在京都那邊的幼兒園，大家都說我和哥哥沒有媽媽，因爲我們的媽媽從來沒來接過我們放學……”
“我們也沒有媽媽來開我們的家長會……”
“有一次老師佈置作業，要我們畫一幅畫，題目就是‘我的媽媽’，我和哥哥都沒畫，還被老師罵了……”
夏闌珊安靜地聽着，眼淚一顆一顆往下掉，掉到慕喵喵的頭頂。
“媽媽，別哭。”慕喵喵啜泣着，伸出手。
小手擦在夏闌珊臉上，軟綿綿的觸覺，令夏闌珊想要親親她，抱抱她，將孩子所有的痛苦和難受都自己承擔下來。
他們還這麼小，本不該遭受這麼多。
夏闌珊望着孩子，臉上都是淚水，卻也忍不住笑了，又笑又哭，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哭。
心裡痛到了極點。
慕夜廷哽咽道：“喵喵不用怕，以後媽媽和爸爸都不會離開你的。”
“真的嗎？”慕喵喵抽搐着去看爸爸，臉上哭得髒兮兮的，像只被丟棄的小花貓，試圖尋找一個肯定的答案。
慕夜廷對她肯定地道：“不會，絕對不會離開你。”
慕喵喵髒兮兮的小臉上終於露出一個笑容，又望向夏闌珊，將臉埋進夏闌珊的懷裡，一邊抽泣，一邊期期艾艾地問：“真的不會離開我嗎？媽媽。”
她現在很開心，她終於有媽媽了。
她是因爲太開心了，所以才哭的。
以後就一直有媽媽了。
她早就希望漂亮姐姐是她和哥哥的媽媽，沒想到這個夢居然成真了，美好得就像一個童話故事一樣……
真的太棒了！
夏闌珊緊緊抱着慕喵喵，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堅定道：“媽媽不會離開你的，一輩子都不會。”
母女兩人緊緊抱着，慕夜廷單膝跪在旁邊，凝視了她們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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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慕喵喵才慢慢地徹底安靜下來，不再啜泣。
她小手死死拽住夏闌珊的衣服，不願意讓她走。
此時夏闌珊也不得不與慕夜廷多說兩句話了，她擦乾淨臉上的淚水，看了慕夜廷一眼，問：“要不今天喵喵就不要去上學了，我帶她回去休息一下，她太累了。”
慕夜廷點點頭，看向慕喵喵，溫聲問：“喵喵還想不想回教室去？”
慕喵喵想了想，臉上擠出兩個小酒窩，甜甜地說：“我還是回去吧，但是待會兒，爸爸媽媽要過來接我哦，這是爸爸媽媽第一次來接我。”
以前都是以漂亮姐姐的身份來接她的。
這次以媽媽的身份接她，她要在放學的時候，飛奔到媽媽的懷裡，大聲喊一句：“媽媽！”
讓別的孩子都聽到，她也有媽媽啦！
夏闌珊和慕夜廷都是一愣，隨即答應了她。
慕喵喵站在中間，左邊牽着媽媽的白皙手指，右邊牽着爸爸修長的手指，被爸爸媽媽一左一右地送進了教室。
此時正是下課。
慕喵喵朝着爸爸媽媽揮了揮手，就一蹦一跳，開心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而夏闌珊和慕夜廷仍在窗子外面站了一會兒，確認慕喵喵沒有哪裡不舒服，這才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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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喵喵坐在椅子上，看着爸爸媽媽轉身離開的背影，眼睛彎起來，又對着他們的背影揮了揮手，方纔傷心的感覺已經過去了，她現在開心極了，開心得只想傻笑。
從這一刻開始她就有媽媽了，今天回去，她可以讓媽媽給她講睡前故事，讓媽媽給她洗澡，洗得香噴噴的，還可以讓媽媽天天給她揉小肚子。
反正漂亮姐姐就是她的媽媽，而媽媽是可以一直陪在孩子身邊的。
慕喵喵癡癡地傻笑了一會兒，突然想到，哥哥還不知道漂亮姐姐就是他們媽媽的事情呢。
於是飛快地在小朋友裡找到哥哥。
慕咩咩正在乖乖地寫作業，見妹妹臉上還有未乾的淚痕，頓時蹙眉：“喵喵，誰欺負你了？”
他就說剛纔怎麼沒看見妹妹呢。
慕喵喵趕緊搖搖頭，小臉上滿是開心的笑容，說：“哥哥，沒有人欺負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哦，很好很好的小秘密！”
聽見沒有人欺負慕喵喵，慕咩咩這才鬆了一口氣，又繼續低着頭寫自己的作業。
他對妹妹的秘密纔不感興趣呢。
以前慕喵喵也說有秘密告訴他，結果無非就是今天多吃了幾塊糖，那個升國旗的小男孩好帥之類的悄悄話，他一點也不感興趣。
誰知，慕喵喵湊到他耳邊，小聲說的是：“哥哥，你知道嗎，漂亮姐姐就是我們的媽媽！”
慕咩咩：“……”
他的眼睛一瞬間瞪大了，手裡的鉛筆也掉了下去，咕嚕咕嚕地滾到了桌子底下，摔成了兩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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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PS：謝謝晴天妞送的糉子，謝謝大家的推薦票，麼麼噠~~~這幾天小七在努力存稿中，過幾天會有暴更噠，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