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蕭蕭性子陰柔,少有衝動,看似冒險的行爲,一定有其用意。
他定下的目標是以闢塵威懾魔門,以突利要挾趙德言,所以才特意在離開道觀之前,放下狠話,好教魔門一衆大佬認爲他想要報復的只是陰癸派和祝玉妍,而不會聯想到他的真正目的。
結果的確有效,風蕭蕭才轉不見蹤影,闢塵、左仙遊等人就明顯鬆了口氣,“雲雨雙修”闢守玄、榮姣姣幾個陰癸派的人神情卻陡然緊張起來,尤以聞採婷、和邊不負兩人爲最甚,面色發青,額上浸汗,顯然被嚇得不輕。
到現在還能穩得住的兩人,也就祝玉妍和趙德言了。
祝玉妍淡淡道:“魔帥果有先見之明,早將周老嘆和金環真分開關押,否則今日損失更大。”
趙德言輕嘆道:“新一代的邪帝才果是不凡,竟然摸到了我們的眼皮底下……這裡是不能再呆了,咱們換處地方再來細細思量。”
祝玉妍冷哼道:“此次不比上次,風蕭蕭在洛陽很難找到落腳的地方,我們只要盯緊幾個與他相熟的人,再關注城中的藥房醫館,不難找出他藏身之處,殺他一個措手不及。”
金環真受了刑傷,是非要療傷不可的,不管風蕭蕭自己出來買藥,還是派人出來,必定會被發現端倪,而一旦風蕭蕭落到了明處,以魔門如今在洛陽的實力,絕對能給予重創。
……
風蕭蕭果然正在頭疼於何處落腳。
尚秀芳和他的關係也已被魔門知曉,宋閥在洛陽的人手已撤離大半,收留他只會招禍,慈航靜齋更不可能,他還不希望自己受制於人。
風蕭蕭琢磨了半天。還是硬起頭皮,抱着金環真往碼頭方向潛去。
思來想去,只有單婉晶那裡還算安全。就算魔門猜到是東溟派收留了他,礙於單美仙的關係。也不會堂而皇之的打上門來的,只要撐過三日,待榮鳳祥的宴會召開就好了。
……
東溟派的巨舶像頭怪獸般俯伏在碼頭處,與之相比,周圍的大帆船全像是小艇一般了。
風蕭蕭避開碼頭涌動的人羣,從後方僻靜的港灣入水,翻上東溟號。
他對東溟號的結構熟悉的很,再來時自然是駕輕就熟。很快就避開了守衛,進到了船艙裡面。
單婉晶應該還在氣頭上,他可不願和東溟派的守衛在甲板上起了什麼衝突,鬧得人盡皆知就不好了,要鬧也要在船艙裡鬧……。
剛進艙道,一道黑蛇般的影子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當面刺來。
風蕭蕭一下抓在手裡,低聲道:“單仙子,是我。”
一名瘦骨嶙峋,瘦得只有一層皮包着骨頭的高個女子從旁轉了出來,正是東溟四大護法之一的單秀。雖然面貌不敢恭維,跟仙子絕對一點邊都沾不上,但論武功卻實在對不低。起碼不會弱於陰癸派的長老聞採婷。
她一瞧見風蕭蕭面色就是一變,手輕輕一抖,將軟鋼鞭收回腰畔,冷冷道:“琉球東溟派護法單秀見過邪帝,只是不知邪帝偷偷來此,是有何事?”
她目光在風蕭蕭懷裡的金環真臉上轉了兩轉,語氣更冷了,眼中的敵意也更濃。
風蕭蕭忙道:“這位是我的手下,剛從陰癸派那邊救出來。被施了酷刑,我正想求小公主收留一二。”
單秀眸光稍緩。壓低聲音道:“小公主正在氣頭上,怕是很難同意讓你上船。”
她頓了頓。以更低的聲音道:“臨行前夫人曾囑咐過我們幾個,讓我們儘量對你幫襯一二,可如今東溟派畢竟由小公主做主,她不鬆口,我們也很爲難。”
若非單美仙對心腹的護法仙子有過囑咐,風蕭蕭如此潛上船來,休想單秀輕易罷手。
風蕭蕭苦笑着將金環真往前一送,輕聲道:“這樣,你先幫我安置一下她,我去找小公主道歉,如若她還是要趕我下船,我再走不遲。”
單秀猶豫一陣,十分艱難的點了點頭,將金環真接過,輕輕掀開包裹的薄被一角。
她往裡瞄了一眼,眉頭不由皺了起來,伸指按了按,眉頭又舒展開來,道:“她被人以重指力折磨,雖然過程十分痛苦,但傷只是皮外傷,並未傷到筋骨,只需化開皮下的淤血就好,如果小公主同意,我保證只需一兩日,她就能行動如常,我可以現行備藥,只要小公主……”
風蕭蕭忙道:“最好用船上現有的藥物,千萬不要去城裡買。”
單秀有些驚訝,卻也沒有多問,略一沉吟,道:“這並非創口傷,也非內傷,十分少見,又傷在全身,還需要數道換藥,船上所備的藥物只怕不夠。”
也是,淤傷大都只一兩處,至多巴掌大小,何曾遇見過想金環真一般全身滿布的情況。
風蕭蕭“唔”了一聲,道:“只是淤傷麼?不妨以紗布包住煮熟的剝殼雞蛋按摩傷處試試……我想不會有人盯着買雞蛋的吧!”
“雞蛋還能化瘀?”單秀以奇怪的目光盯着他,不過依然點點頭,道:“我可以派人收羅些雞蛋試試,如果真有效的話……不過首先還需小公主的同意。”
風蕭蕭嘆了口氣,滿是苦惱的道:“我這就去找她……”
通稟是不可能的,以單婉晶的脾氣,只怕連見都不會見他,所以只能不告而入。
房門推開,是間非常寬大的房間,又光線充足,四周全是書櫃書架,靠窗處還擺了一張大桌子。
單婉晶坐在桌前,似在埋首工作。
她烏黑閃亮的秀髮散於肩畔,更襯肌膚白皙紅潤,搭配得相得益彰,予人一種輕柔纖弱的動人感覺,只是微蹙的彎眉,顯出她的心情實在不好。
聽到房門的響動,單婉晶也未擡起頭來看,繼續執筆寫着什麼,口中冷冷道:“不是說了今日不吃晚飯嘛?出去。”
風蕭蕭乾笑道:“不吃飯怎麼行……”
一聽到他的聲音,單婉晶握筆的玉手頓時一抖,在紙上拖起濃墨的一筆,豁然驚起,怒道:“怎麼是你,是……是誰讓你進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