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劍開始。”
藍淺憂鬱地看着穆長迎,當年的小男孩已長成氣宇軒昂的少年,站在那裡頗有些仙風道骨。
只能祈求長迎能輸了。
藍淺的視線落到了左川宸身上,眼前的少年冷漠地如冰一樣,五官卻極俊美,簡直跟畫一樣。只是他的氣息內斂,與穆長迎形成鮮明對比。
這麼好看的少年,不知道修爲行不行。
藍淺還在打量着,突然對上左川宸的目光,他的眼睛讓她有似曾相識的感覺,漸漸深入,竟讓藍淺有種莫名的危機感。
左川宸的心跳不自覺地加快,躲開了藍淺的視線。
十年了,藍淺救他的情形卻彷彿在昨日。
棄他而去的情景也彷彿在昨日。
左川宸拉回思緒,看着穆長迎的眼神中多了一份冰冷。
穆長迎也提起來十二分精神,他今日一定要拿魁首,一定要拜藍淺爲師。
兩劍交鋒,穆長迎先發制人,劍法凌厲,左川宸沒有閃躲,正面抗擊,幸好擂臺設有結界,不然巨大的靈力衝擊勢必會傷到弟子
幾個回合下來,兩人竟旗鼓相當。
所有人不由敬佩地看向左川宸,知道他有所保留,可也沒想到他實力竟強到和穆長迎不相上下。
傅知鶴知道左川宸是打的魁首的主意,當時他覺得左川宸不可能打贏穆長迎,還白白賠上一隻極品臥血蠶,現在想來是自己狹隘了。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藍淺看着左川宸心裡暗喜,這傢伙要是贏了長迎,那自己不就不用收長迎爲徒了。
藍淺在心裡默默爲左川宸加油打氣。
兩人都對戰上百個回合了,依舊是伯仲之間,兩人都受了傷,都已筋疲力盡
藍淺都看累了,要不是這場輸贏關係到以後的安穩日子,自己非打瞌睡不可。
“既然這麼多回合下來都難分伯仲,不如都算作魁首吧。”兩名弟子都很優秀,總不能沒完沒了地打下去吧,兩人還受着傷呢。
“不行!”藍淺聽見長老這話精神頭就上來了。
沐宗看都沒看她,“這倒是個辦法。”
藍淺慌了,沐宗是鐵了心要讓她收徒啊。奈何現在噬靈根捆着她,跑也跑不了。
她原本是打算要跑的,反正藥老只讓她參加靈選大會,她來過了不也就是參加了嗎。
藍淺的聲音吸引了周圍人的注意,包括穆長迎和左川宸。
打了這麼久時間,平局已成定局,穆長迎雖然不願接受這樣的結果,但左川宸是想拜掌門爲師,與自己毫不衝突,想到能拜藍淺爲師了,穆長迎心裡鬆了鬆。
左川宸怎麼可能接受平局,他不允許穆長迎拜藍淺爲師,決不允許。
他的東西,他的師尊,都只能是他的,別人想都不能想。
左川宸心裡壓着怒意,使出渾身力氣奮力一擊。
穆長迎正面迎上,長老正準備宣佈平局便看到穆長迎倒地吐血。經脈受損,靈力匱散,無力再戰。
一招之間,勝負已分。
曾經的仙門天才,就這樣被一個無名小卒打敗了。有的弟子還沒反應過來,拉過旁邊同修的袖角問“穆長迎是輸了嗎?”
旁邊的同修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別出聲。
藍淺開心地差點叫出來,竟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她決定了,以後拿些好東西好好感謝一下這位美少年,他簡直是自己的救世主。
藍淺對沐宗使了使眼色,示意沐宗鬆綁。
現在穆長迎敗了,沒有自由擇師的資格了,藍淺也就沒有理由跑了。沐宗無奈地收回了噬靈繩。
衆弟子都聚集到座臺下,藍淺決定了,等拜師禮過後就帶些寶貝去萬澤峰感謝這位美少年,隨便氣氣沐宗。
這個弟子怎麼越看越順眼呢。
不少長老開始拉攏左川宸,什麼門下出過修仙名士,珍藏有獨門劍法,仙草靈獸萬千,甚至還有一位長老揚言自己圓寂之期將至,可傳承衣鉢於左川宸。
等左川宸拜完師,一定要想辦法讓穆長迎拜藍淺爲師,硬塞都要讓藍淺收徒。沐宗正了正衣服,準備接受左川宸的拜師。
“弟子左川宸,願拜藍淺仙尊爲師!”藍淺劫後餘生的朦朧笑意瞬間凝固,在場的所有人都覺得不可思議。穆長迎更是直接黑了臉
藍淺作爲衡仙山的後門仙尊,據說修爲很淺,歷屆靈選大會從不收弟子,歷屆的第一名也都沒有拜她爲師的。有一屆一位第三名的弟子想拜藍淺爲師,結果藍淺一句話懟了回去。
“你沒有擇師資格。”那屆之後靈選大會藍淺來都不來了。
藍淺很快調整好狀態,微微坐正。
“我藍水峰是靈源豐富,我又無座下弟子,你一時迷了心也是難免的,你這麼有資質的弟子在我手中也是可惜,我允你隨意享用藍水峰的靈源,望你好生思量,莫誤了自己的前程。”
藍淺是真不喜歡這種說話方式,但也憑三言兩語讓所有人都覺得左川宸拜她爲師只是貪圖藍水峰的靈源。
左川宸依舊面無表情地跪在那裡“請藍淺仙尊收我爲徒!”
藍淺對着他邪魅一笑,“本尊皮囊是生的好,你這情竇初開的年紀一時衝動也是能理解,但色令君昏,修仙之人更應清心寡慾。”
沐宗都沒想過藍淺這麼不要臉,爲了不收徒什麼都說的出來,旁邊的長老臉都氣綠了。
我就不信這樣折辱他他還想拜自己爲師。
左川宸依舊跪在那裡盯着她,眼裡充滿堅定。
一個十六歲的少年,竟有如此執着的眼神。
“請藍淺仙尊收我爲徒!”
藍淺有被氣到了,虧她剛剛還把他當作救世主。
“我不收徒!”藍淺的聲音清脆有力,不容質疑。
實在沒辦法,她只能耍無賴。
結果沐宗一個眼神過來,她又有些慫了。
“弟子左川宸即日起爲藍淺仙尊首徒。”沐宗的聲音鏗鏘有力,彷彿要將藍淺拉入萬丈深淵。
本來好想着把穆長迎硬塞給藍淺,現在看來不用多此一舉了。
…
藍淺徒步上藍水峰,左川宸就默默地跟在後面,藍淺幾步一回頭,身後的左川宸滿臉乖順地看着她。
“師尊可是累了。要不休息一會。”
“誰是你師尊!”藍淺居高臨下地瞪了他一眼。
左川宸自己都沒發覺嘴角勾起的笑容,他現在忍着渾身劇痛,徒步登山。
最後一擊雖贏了,但自己也受了重傷,而且前天對戰顧詩顏的傷也還沒痊癒。
要登頂的時候天已經黑了,藍淺左袖一揮,一道藍色的結界擋住了左川宸的去路,藍淺頭也不回地進去了。
“這個藍淺這麼不識好歹,你幹嘛受這窩囊氣。還不如拜那個掌門爲師來得自在。”鼎尊在空間裡氣地轉圈,左川宸這小子費盡心機來衡仙山就是爲了拜這個藍淺爲師。
這個藍淺還不識好歹。
左川宸沒有說話,神色卻陰暗了幾分,他放下劍跪在結界邊上,因爲鼎尊一直叨叨,左川宸暫時封了空間。
左川宸就這樣跪了一夜。
左川宸是聞着好聞的檀香醒來的。眼前的房間簡單寬敞,細細看去,房木的雕刻卻十分精美。
左川宸艱難起身,院子裡各種奇花異草,一顆特別大的槐樹飄着淡淡的槐花香。微風拂過 ,槐樹上的風鈴空靈悅耳。
“你醒了。”藍淺一襲白衣走來,將藥遞給左川宸,眼神示意他進屋。
左川宸乖乖地進屋,在藍淺的注視下喝了藥。
“你去萬澤峰吧,我一個後門仙尊靈力低微,肯定教不好你的。”
“不要。”左川宸一口否決,他臉色蒼白,聲音虛弱但很堅定。
怎麼聲音有些委屈,藍淺突然有種欺負弱小的罪惡感,不自在地走了幾步,背對着他。
“我天天在人間閒逛,會耽誤你的修行的。”
“師尊是嫌棄我嗎?”左川宸突然跪下,“弟子此生只做藍淺仙尊的徒弟。”
左川宸捂着胸口,一臉誠懇地擡頭望着她。
一股莫須有的罪惡感爬上心頭,藍淺也不知這少年爲何如此執着,一時間竟有些心軟。
“你想當就先當着吧。”藍淺示意左川宸起來。
“弟子左川宸,謝過師尊!”眼前原本委屈的少年露出明媚地笑容,這笑容與他現在的氣色格格不入。
有這麼高興嗎?
藍淺走後,偏房裡的左川宸感覺換了一個人,眼睛深不見底,眉宇間散發着戾氣。
傍晚,穆長迎拿着食盒上了藍水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