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手臂，沒事了吧？”蕭玉璃礙於面子，關心相問。
“姜雲之的妙手回春，你還放心不下嗎？”歐陽月白反問道。
“確、確實……”她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麼，尷尬在那裡。
“你來找我，我很高興。但你應該不止是來探望我而已吧，有什麼話想說就說吧。”他通情達理道，既然蕭玉璃不好意思開口，就由他來鋪個臺階。
“明天，一正道長召集所有人商議仙源訣一事，我們極有可能要進入九仙陣之中，而大陣是九黎宮佈下的，我想知道九仙陣之中到底是怎樣的情況。”
與別人討論不出結果，面對歐陽月白，蕭玉璃就沒必要拐彎抹角了。
“九仙陣之中有妖靈，聽說是極爲危險的妖，之前爲了瞞過邪修清微的耳目，我所打開的虛空縫隙正是位於此地與九仙陣之間，在仙陣邊緣……”
他頓了頓，嘆息道：“雖是驚鴻一瞥，但我感覺到，那裡是一塊死地。另外就是，封靈。”
“封靈？”他突然冒出的詞，蕭玉璃沒聽懂。
“這裡之所以叫做封靈盛會，用意何在，你沒有想過嗎？”
“呃，不是指‘封印九山之靈’嗎？”她記得這纔是家喻戶曉的說法。
“不，封靈與封印不同，那是一種地方，就是我說的‘死地’，也叫‘封靈之地’。”
“封靈之地？”蕭玉璃重複了一句，等着他繼續解釋。
“在封靈之地中，沒有靈氣，一切靈力流動都會封死。也就是說，在那個地方，我們都是無法使用靈力的普通人。”
他語氣平緩，口中的話卻一點都不平淡，如一聲驚雷平地炸響！
“什麼？！”蕭玉璃瞬間炸毛，險些跳起來。
歐陽月白微笑道：“不能使用靈力，我們或許還不如尋常樵夫。一切依靠靈力的法術、禁制、丹陣，都變得毫無意義。”
蕭玉璃目瞪口呆，半晌說不出話。
真的假的，封靈之地這麼霸道？
“可是，萬物有靈，如果那封靈之地封殺了一切靈力，豈不是連生物都不能存在？”她又不明白了，照這麼說來，陣中的大妖也不可能生存到今天啊！
“也不全是。封靈之地並非讓靈力消失，而是讓靈力處於凝滯狀態，沒法運用自如。你我體內的靈力依然原原本本的存在。”歐陽月白爲她耐心解釋。
“可是這又有什麼用？”蕭玉璃搖頭，覺得“不能用”跟“沒有”可以劃等號。
“差別大了。雖說我們用不了法術，但是充盈在體內的靈力沒有消失，就你我而言，可算是喪失了九成九的戰鬥力，然而對於依靠身體戰鬥的體修，實力幾乎沒有損失。”
修仙者修煉的方向不同，影響也很大。而體修是一種比較罕見的修煉途徑，尤其是在法術越發強大繁多的今天，幾乎很少有人願意花費大力氣錘鍊肉身。
這造成了體修數量及其稀少，就算偶爾有人煉體修，大概都是在法術方面欠缺天賦的人，練不成什麼名堂，真正聲名赫赫的體修已經很久沒有聽過了。
蕭玉璃神情一凜，知道了關鍵。
她遇見過的最厲害的體修，當屬鎮靈殿殿主一堂！除此之外，那個師從鎮靈殿的於菲菲也很了不得！
況且於菲菲本就實力高強，如果到了封靈之地，別人全都被封殺了絕招，只有於菲菲不受影響，那麼仙源訣肯定毫無懸念的落入昊天門之手了啊！
這次進入九仙陣，昊天門一旦得知封靈之地的事情，一定會派出於菲菲！
不妙，大大的不妙啊！
歐陽月白還沒說完：“另外，封靈的壓制僅限於靈力，對天賦技能影響不大，像隕日宗的丁小阮，便是身懷神獸血脈，她壓箱底的絕活一旦施展出來，更勝體修。”
“不錯，你說得對。”蕭玉璃心又沉下去了半截。
這一個個都是強敵啊！
要論事前收集情報，誰也不會怠慢，他們肯定會事先打聽到封靈之地的情報，歐陽月白也不會隱瞞。
倒不如說，一旦歐陽月白隱瞞，衆人到了九仙陣內發現靈力用不了，而大妖又出現了，那必然會全軍覆沒！
“你無須太過憂慮，雖然封靈之地比較麻煩，但只要事先做足充分準備，也不是毫無勝算的。”歐陽月白目的不在於打消蕭玉璃前往九仙陣的念頭，而是要爲她考慮周全。
“儲存靈力的法器很常見，而且不需要靈力催動的法器也多得是，還有我們手中的法寶，即便沒有靈力催動也不會喪失靈性，至少比尋常刀劍要強得多。”
蕭玉璃頻頻點頭，心想這下子該去市集上收購一番法器。不需要靈力催動的法器往往比較弱，其中比較實用的大概就是符籙一類。
買符籙是不難，可這一趟天知道要浪費多少符籙進去啊？探險是要拼家底的！
歐陽月白好像知道她在想什麼，翻手拿出一疊符籙，遞給她。
“給我的？這是什麼符？”蕭玉璃小心的接過符籙，數了數，一共十張，上面刻畫着玄奧的紅色符文。
從符文的複雜程度就能看出，這些都是高級符籙，極爲罕見，恐怕一般市集上還沒得賣呢！
“陽炎符。”歐陽月白簡潔說道。
“這就是陽炎符？”蕭玉璃翻來覆去的看，嘖嘖稱奇。
火系符籙中，最爲出名的是烈火符、焚天符，這些都是比較常見，能夠購入或者交換來。而陽炎符則是有價無市的高級火系符籙，比烈火符和焚天符要強大得多，也稀少得很！
蕭玉璃用過符籙，但高級如陽炎符她還是第一次見。
而且足足十張陽炎符啊！這要是拿去賣，瞬間發一筆橫財！
“封靈之地多險阻，珍惜使用吧。”歐陽月白淡淡說道。
“你要送給我嗎？”蕭玉璃微微驚訝，知道了這些是珍貴的陽炎符之後，她有點不敢收了。
“嗯。”他點點頭，送給蕭玉璃乃是理所當然的，他一點都不可惜。就算蕭玉璃今晚不來找他，他也要找個時間去給她。
“封靈之地若是兇險，對你而言也是一樣。你可不要託大，害得自己送了性命。”她將陽炎符推了回去，不肯輕易收下。
“無妨。再說那地方，我不一定會去。”送出去的禮物，哪有再收回來的道理，尤其是送女孩子的東西。
“你不去嗎？爲什麼？”蕭玉璃還以爲歐陽月白一定會去呢！
“打開九仙陣並非易事，須由數人維持通路，以免你們有去無回。主陣之事，半點馬虎不得，我豈放心將你退路委於他人？”
他言下之意，是說他要留在陣外，保證入陣之人隨時可以撤退。
他說得有理有據，蕭玉璃也沒話可說，況且她也確實需要高級符籙，便默默收下了。
“還有就是，你那面鏡子。”歐陽月白忽然提起邪鏡的事。
“哦，鏡子在我這裡。怎麼，你想要嗎？”蕭玉璃毫不遲疑的取出鏡子，反正她認爲鏡子不是好東西，又接受了歐陽月白昂貴的禮物，如果能拿鏡子當回禮就好了！
如果鏡子知道自己被當做了一個可有可無的物件，一定又會擺出幽怨的表情。
歐陽月白搖頭：“自從見了這面鏡子，我總在意，便去問了宮主，才知……”
他剛一提到宮主，蕭玉璃臉色便陰沉下來，很不高興。
宮主殺了她的姐姐，就在她面前。
這種事無論如何也沒辦法釋然。
歐陽月白一看便明瞭，無奈一嘆，繼續說道：“這面鏡子很有來頭，與九黎宮亦有淵源。相傳，九黎宮初代宮主便曾經持有這面鏡子。”
“哦？是嗎？”蕭玉璃雖然不喜歡九黎宮，但聽到這般久遠的秘聞，當做故事也不錯。
“嗯，所以宮主……和我都認爲，你機緣巧合之下重新得到了這面鏡子，或許是命運。”他在提到宮主兩字的時候很小聲。
蕭玉璃賭氣道：“聽你這麼說，我都想把這鏡子給扔了。”
歐陽月白不禁莞爾：“先別扔，說不定在封靈之地，它還能幫上你的忙。”
“哼，那你說說看，這鏡子到底有什麼來頭，聽邪修們說，它叫什麼天光鏡的，我怎麼沒聽過這亂七八糟的名兒。”
蕭玉璃始終不知鏡子的身份，而鏡子自己也只會說自己很偉大很厲害啊什麼的，一點意義也沒有。
“惑心天光鏡，我也是第一次聽說，以前聞所未聞。我猜測，邪修也不知道這面鏡子真正的由來，才隨便給它起了一個名字。”他推斷道。
給法寶命名不是什麼稀罕事，故而歐陽月白有此一說。
蕭玉璃表示理解：“那它真正的名字叫什麼？”
“古往今來，它在不同的時期有不同的名字，不勝凡舉。而我們九黎宮則習慣稱它爲‘問心鏡’。”
“問心鏡？”蕭玉璃唸了一遍，覺得確實比“惑心天光鏡”要順口多了，而且鏡子也說過，它最大的能力就是窺破本心。
這麼說來，這名兒果然很適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