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四章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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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雲濤仰頭問天,得到的卻是無言的回答。

朝日初升,一縷陽光透過紅雲照耀下來,落在這西南邊陲的山野之中,落在王大嬸兒面前的土堆上。

也落在畢雲濤的仰面的臉龐之上。

任憑人世間的悲歡離合,朝日初升、夕陽落幕,這個世界亙古不變!

畢雲濤似乎明白了什麼,但當他想要仔細追尋時,又發現自己什麼都沒明白。

不過畢雲濤也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結,他現在陷入了一種奇異的狀態之中,畢雲濤感覺自己的心靈從未有過如此的祥和。

這種感覺,彷彿是一名過客,任憑世間紛紛擾擾,他也只不過是一個旁觀者,默默的體味人生百態。

畢雲濤擡起腳步,再次往前方邁去。

山村之中,人戶不多,畢雲濤行於山路之中。

山間晨風輕拂,泥土芳香瀰漫,不一會兒畢雲濤便來到了一間門戶開啓的院落門前。

此刻院落門大打開着,一名暮靄沉沉的老者眯着眼拉着二胡,音聲悠揚,不傷不悲,帶着晨起的歡快,在他面前,一羣家禽歡快的在院落中追逐嬉戲,彷彿也被這二胡聲感染。

“王大傻?”

畢雲濤見到這老者,頓時一愣,繼而笑着走進了院落之中。

“王大傻,你不去山下當你的神醫,又跑回這個山村裡幹嘛?”

畢雲濤笑着開口問道,再次見到王大傻,畢雲濤心情十分不錯。

這個王大傻,當初跟自己一同在師傅那裡學習醫道,可惜他資質愚鈍,師傅令狐聖的本領他只能學得一二,並且理論知識極高,動手能力就差了點兒。

最後被林玉英、以及燕京聖手龍峻嶺一同請出山,甚至被燕京中的達官顯貴尊崇爲神醫,畢雲濤當初在林家見到他,那真是風光無限。

畢雲濤沒想到,這王大傻兜兜轉轉一大圈,最後居然還是回到了這山村之中。

“畢師兄!”

王大傻聽到畢雲濤的聲音,手上拉着二胡的動作頓時一停,轉過頭來一臉驚喜的望着畢雲濤。

畢雲濤笑着擺了擺手道:“我都說了,師傅沒收你爲徒弟,你就不能叫我師兄;除非你徵得了師傅許可。”

王大傻忙放下二胡,招呼畢雲濤落座,繼而回到屋裡燒水煮茶。

“王大傻,你不去山下享受榮華富貴,又回到這個窮地方幹嘛?莫不是學藝不精,被人家給砸了場子?”

畢雲濤笑着打趣道。

王大傻邊燒火邊回答道:“唉!此事說來話長。”

當即,王大傻將自己的下山的遭遇娓娓道來,畢雲濤坐在院落中,靜靜的聽着。

原來王大傻應昔日好友龍峻嶺的邀請下山之後,在山下確實風光無限,不僅成爲了燕京權貴高堂的座上賓,還在燕京名校之中擔任講師,傳揚自己的醫術理論。

過後甚至應人邀請,成立製藥公司,成爲集團老總,身價飛速猛漲。

王大傻一個鄉下老頭,從未見過如此多的錢財,一時間也樂得找不着北。

只是到了後來,隨着生意越做越大,當初邀請他入夥的合夥人便開始給王大傻下套,害得他鋃鐺入獄。

王大傻談論起這件事的時候,神色平緩,彷彿只是在講一個陌生人的故事一般。

“現在想起這下山之行,我就感覺像是做了一場夢,夢裡是繁華富貴,但又充滿虛幻,讓人覺得心裡不踏實,實話說當初數着那些成堆的錢時,我就像是喝醉了酒一樣;甚至於當初在燕京城裡走着,我都覺得腳下的土地是軟的,隨時會讓我飄走。”

“只有回到了這裡,一窮二白,每天守着日落,守着日出,再喂兩隻家禽,這樣的生活才讓我覺得真實。”

“好在啊!夢終於醒了!”

王大傻爽朗一笑,終於忙完了,從屋裡端出一杯香氣騰騰的熱茶放在畢雲濤面前;

“畢師兄,請喝茶。”

畢雲濤接過茶杯,粗鄙山野之茶,他在王大傻這裡喝了不下上百次,唯獨這一次,他品出了不一樣的味道。

王大傻悟了,也明瞭,所以就回來了。

“畢師兄,你爲何回到這裡來呢?莫不是也跟我一樣,被人給騙了,然後大徹大悟覺得還是我們這山村最好?”

王大傻笑問道。

“我爲什麼回來?”

畢雲濤端着茶的動作一僵,眉頭漸漸皺起,不僅陷入了沉思。

他爲什麼回來?

這個問題,畢雲濤其實也不知道,是路過回來想看一眼舊時的景物,亦或者看看舊時的人?

整整一天,一直到日落時分,畢雲濤都坐在那裡靜靜的沉思,王大傻倒也沒打擾他,任由畢雲濤思考。

“唉!我終究還是不明白啊!”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畢雲濤終於嘆了一口氣道,目光中充滿了落寞。

他之所以回到這裡,最大的原因恐怕便是想要見師傅令狐聖一面吧!

他有好多的疑問,他不明白師傅爲何要躲着自己,他不明白——師傅爲何在傳授自己醫道的同時,又在自己體內種植修羅血脈,以至於讓自己雙手之中,沾滿血腥。

在畢雲濤識海之中的君老見到畢雲濤此時的狀況,心中暗自嘆了一口氣。

在君老面前,畢雲濤的識海之中,赫然可見一點靈光一閃而逝,只是可惜,這微弱得幾乎不可查的光芒只是冒出了個頭,便再也消失不見。

‘可惜了,只差一步便能悟透,這靈根便也出來了,看樣子他師傅纔是他最大的心魔。’

君老暗自思忖。

“不明白就算了,畢師兄不必掛懷。”

王大傻笑着說道,同時將畢雲濤面前的涼茶換了一杯熱的。

嫋嫋茶香,再次升起。

畢雲濤默默點頭,若是執意追求,反倒是讓自己越陷越深,索性便不再思索。

當即,畢雲濤仰頭將王大傻給自己一飲而盡,站起身來道:“你我名義上雖然不是師兄弟,但卻有師門之實,今後若是遇見麻煩,可以前來找我。”

畢雲濤說完之後,擡起腳步,往院落外走去。

“畢師兄,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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