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色儼然慘淡的櫻若雪深吸了一口氣,勉強維持住那臉容上經常要示於人前的驕傲笑意,挺直了腰板站起,輕聲回話:“我知道要怎麼做了。胡小天。”
好戲應該暫告段落了罷?我仍是目無表情地拎過抹布,徑直入廚房。
“好姐姐!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我叫楊樹林,我爸給起的,說是五行缺木,每個字都帶了木!你呢?”自我收拾桌子起,便始終圍着我打轉轉的青春痘少年,又緊跟着我身後,嘻皮笑臉地說個不停。
擰開水龍頭,擡手刷碗,淡然眸光向他臉上略掃過:“去問胡小天。”
“我已經問過了,他偏不告訴我。”少年的嘴脣嗔怪地撅高。
細細水流聲伴着我漠然語調傳出:“那沒辦法。我已經答應了少爺,不隨便與陌生人交流。”
“這位姐姐。我有事要問你,你不用說話,只點頭搖頭就好。成不成?”身後冷不防傳來櫻若雪清美言語,此時的她面含大方笑意,正踏着施施然的步子走近我。
扭頭,目無表情地望向她頗具大家規範的斯文笑容:“什麼事?”
“你在小天家工作有假期的麼?”透過櫻若雪深沉眼神,這看上去無害的笑有玩味的價值。
“櫻大小姐!你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去!沒事幹嘛騷擾我家保姆?!還有你!大楊樹!!我不是跟你說過了麼?不許藉機靠近我家保姆,勾引良家婦女!”廚房門口又響起胡小天的獅子吼聲,彼時他已滿面警惕地抱臂居中而立,瘦長身形佔據了可以望到餐廳的所有視野,漂亮貓眼忽閃一輪微藍光澤。
櫻若雪脣角那抹無害的笑漸次擴大中,並不理會胡小天冷厲叫喊,似是滿懷期待地等我回答。
我目無表情地點點頭。這樣好玩的遊戲,沒有理由不玩下去。
“是正常的週末麼?”她笑着繼續問。
我目無表情地繼續點頭。
“這個週末正常休假應該沒問題罷?”她再問。
我再點頭。點頭的同時,傳來胡小天激烈反對聲:“喂!我什麼時候準過你假期?!”
擡頭,望向貓眼少年浮起薄怒的俊俏臉容,我淡然回答:“這是用工協議裡面的第四條,不需要少爺口頭答應的。”
“姐姐願意在這個週末晚上到我家來麼?可以打工賺雙倍日薪,也可以只是純粹地玩一玩。”她從背在肩上的斜挎包裡取出一張精緻紅卡,異常誠懇地雙手遞過:“其實這個週末恰好是我十八歲生日,晚上家裡人會爲我辦一個小型的party。這是到時可以自由出入我家的請柬!請姐姐務必賞光!”
“打工不錯。”淡淡地應允了,伸手接過印製精美,外表華麗的紅色卡片,那上面有燙金的字體:慶祝櫻若雪小姐成人式。
“喂!不許接!你聽到沒有!不許接!”只在剎那間,深沉如夜色的漂亮貓眼內,爲何會涌現一抹似有還無的灼目晶瑩?爲何這般清越嘶吼聽在我耳中,卻是軟弱又無力?
他惡狠狠地走到我身邊,要搶過我手裡卡片,被我不露聲色地躲過,塞進胸口內衣裡,仰起了臉,淡然無懼地望他:
“少爺。你也去罷。”
他呆了一呆,冷冷道:“我爲什麼要去?”
微笑的櫻若雪,輕輕地走到神態有些失常的貓眼少年面前,低聲又堅決地發表她的驕傲宣言:
“胡小天!我已經決定了!這次一定要追求到你!”
她擡步掠過他身側的瞬間,忽然駐足,張開的掌心裡掉落了另一張紅卡,回頭溫柔言笑:“胡小天!我知道你絕對不會接!要來,或不來都是你的事!反正,我已經將開門的咒語留給你啦!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