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德一邊取出食物分給大家,一邊好奇的詢問這位年輕魔女,她也是迷路而來的,又或者是自己抱着某種目的而來的。魔女接過了蘋果,在左右手中拋了一下,語氣有些低沉的給出答案:
“我有一位很重要的朋友,迷失在了旅行的道路上。我和克拉拉原本是在尋找她的路上,夜晚露營時看到了這邊的火光,然後走了過來。我知道這地方,提前做了一些準備,但沒想到還是不管怎樣,我至少想知道答案。”
至於騎士和吟遊詩人,前者驚訝的聽着這些信息,但他接受的很快。而吟遊詩人則眨着眼睛有些茫然,腦袋一時之間還無法接受,這冒險居然比想象的還要刺激。
“原來是這樣所以,我們要呼喚那位神明嗎?”
夏德又問,雖然這句話中有語法錯誤,但魔女沒有糾正,她咬了一口蘋果,感覺甜味正在喚醒身體的每一部分:
“我們這些迷途的旅人,只能等待神明來注視我們。在你出現之前,我們已經等待了.”
她看向自己的女僕,後者居然從黑色長裙口袋裡取出了一件懷錶形的遺物,打開表蓋看了一眼:
“一週至三年之間。”
雖然給出的時間間隔相當模糊,但在這種時間混淆的地帶,遺物居然還能給出時間,這就足夠令人驚訝了。夏德能夠感覺到那隻懷錶上濃厚的要素痕跡,雖然還比不上0級的【回溯之時】,但按照第六紀元的評價方式,這至少也是賢者級(2級)的遺物。更何況,這還是少見的時間類遺物,就算是外鄉人,在來到這個世界後,除了特殊的【時間鑰匙】以及【回溯之時】【生命倒計時懷錶】以外,也沒見過其他的時間類遺物。
“這地方比我想的還要古怪,你出現之前,我們四個人的意識已經接近停滯狀態了。雖然在這裡我們幾乎不需要進食和飲水,但我想,即使是半神魔女也無法長時間停留。這裡在吞噬我們的精神力和靈魂,迷途者最終死於無痛的麻木,也不知道算不算是最後的仁慈。”
“只能等待嗎?”
但夏德一點也不失望,他只有半小時,他可不信樹父是讓他來這裡浪費時間的。
夏德心中想着,低下頭恭敬的向那旅者問候:
“旅行家的庇護者,您好。”
“是的。”
老騎士捂着自己的眼睛同樣點頭,被神恢復了精神的吟遊詩人則大口喘着氣,想要開口但最終還是沒有勇氣,於是也點點頭。
這些卡背與“萬象無常牌”相同的紙牌,正面有着名稱、卡面以及夏德曾玩過的“人生遊戲”的卡牌規則。老騎士的卡面是“老馬”,吟遊詩人是“鸚鵡”,年輕的魔女是“獨角獸”,黑裙的女僕則是“忠犬”。
“不要去看!”
夏德問道,揹着揹包的旅人示意大家坐下來說話。但不是圍繞着篝火坐下來,而是在篝火與那帳篷之間的小空地上,圍成一圈坐下來,祂甚至還讓夏德從帳篷裡爲所有人取出了軟墊。
夏德又問,旅人笑着搖了搖頭,從自己有些破舊的雙肩揹包中,取出了一疊卡背夏德相當熟悉的紙牌:
雖然夏德的眼睛看到的是身材與自身差不多的人形,但實際上這裡的所有人都在此刻感知到了人類的理智無法理解的存在,甚至讓時間與空間都變得更加混亂的偉大存在,已經降臨到了他們的身邊。
“請問,講述完冒險的故事後,我們就能離開這裡嗎?”
“不是本體的神降。”
五個人一起從篝火旁站起身,在帳篷中的存在試圖走出來之前,魔女猛然間明白了,她高聲提醒:
也就在夏德產生這種想法的下一刻,那看起來就知道無人的破舊單人小帳篷裡,居然傳出了響動聲。夏德是剛來,還沒有什麼感覺,但對於早就坐在這裡的四個人來說,身邊居然還“藏”了一個人的事實,讓他們都感覺到了發自內心的驚恐。
說這句話的時候,神分別看向了魔女、女僕、老騎士和吟遊詩人。當看向夏德的時候,祂微微停頓:
“至於你,月下的旅人,你也會得到你想要的。”
“我會將你們想要的,都藏在那故事裡。不管是失蹤的友人與親人、許久不見的家人、又或者是內心渴望的筆觸勾勒出的身影,你們都能找到。”
篝火熄滅了一瞬間,然後重新跳躍起來。這短暫的半秒,風塵僕僕的陌生旅者,便已經來到了篝火的旁邊。
“很榮幸,能夠參與這場故事。”
魔女小心翼翼的說道,她身後的女僕則恭敬的點頭。
“那麼,旅行和冒險的故事是要我們分享自己的故事嗎?”
祂將那疊紙牌放在了自己的右手邊,然後笑着問向在場的五人:
“你們明白了嗎?”
神笑着看向衆人:
“迷途的旅者們,夜已經深了,看起來,大家都還沒有睡覺的意思?那麼,既然我們能夠在旅途中,在這片不知名的小營地裡相遇,共同分享火焰與溫暖,那麼在漫長的冒險和旅行之後,讓我們圍坐下來,靜下心,一起來訴說冒險的故事怎麼樣?”
“既然是冒險與旅行的故事,那麼總要有各自的身份。”
祂的聲音很和藹,但誰也不會因此就真的以爲接下來只是講故事。
“你好,月下的旅人。瞧,這次的冒險家真是不少。”
精神萎靡的吟遊詩人和老騎士坐在一起,魔女和女僕坐在一起,夏德和神明面對面落座,神明背對着那篝火,所有人圍成了一圈:
“這一夜很漫長,但我相信在精彩絕倫的夜間故事後,天色會亮起,伱們能夠在黎明時分告別,然後分別前往自己想要去的地方。當然,這些旅行絕對不是沒有意義的,你們都會各自有所收穫。”
說着,將自己的女僕拉到身後,那位身材高挑的年輕女僕縮頭閉上了眼睛,顯然並不是第一次接受這種命令了。
夏德心中輕輕點了下頭,因爲剛纔瞭解這裡的情況浪費了些時間,他的半小時倒計時,已經只有二十分鐘了。
老騎士即使及時閉上了眼睛,仍然悶哼一聲嘴角溢出了血色。和夏德一起沒有閉眼的吟遊詩人,則直接七竅流血的歪倒在了地面上,呻吟了一下卻沒能昏過去,而是身體抽搐着無法動彈了。因爲衣着華麗,那副樣子活像中毒的錦雞。
自帳篷裡走出的旅人和藹的笑着說道,震動空氣的聲音莫名的有種信服感。祂揮了一下手,倒地抽搐的吟遊詩人停下了抽搐,顫顫悠悠的扶着地面站起身,夏德則感覺自己一下完全精通了剛纔溝通時使用的這種有些偏門的語言。
神明將那疊紙牌放到了衆人的中央,於是夏德伸手拿起了第一張,其他人也都各自抽出了一張牌,然後將牌面展示了出來。
他們都看向了夏德,夏德也展示了自己手中的紙牌,篝火中跳躍的火光並未讓背對篝火的神明產生影子,因此衆人中心的牌堆與夏德,都未被神的影子籠罩。
魔女雖然低下了頭但沒有閉眼,她視野的餘光能夠看到夏德身體的側影,自然也看到了金色的瘢痕在他的身體表面展現,直至如同火焰餘燼一般的光點灑在她的身邊,她才意識到這個男人正擡頭注視着神明。
與魔女的女僕相比,騎士和吟遊詩人的反應就顯得有些遲鈍。但老騎士畢竟經歷了漫長的戰鬥與嚴苛的訓練,雖然反應慢了一拍,還是及時站在原地低下頭閉上了眼睛。只有吟遊詩人被自己的好奇心驅動着愣了一下,在心中下意識的感覺到不對勁的同時,與夏德一起,親眼看到揹着揹包、穿着旅行靴的年輕男人,自那破舊的小帳篷中走出。
“分享的故事太過無趣,這樣漫長的夜晚,需要做些更有趣的事情。我來講述故事,你們是故事中的人物。既然是旅行間隙的休息,自然不需要再去打鬥或者長途跋涉。請靜下心來,用想象力和決定,享受那虛構的旅程。現在似乎很流行這種人生遊戲的紙牌?我們用這個講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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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聽到神明話語的魔女,此時已經嚴肅了起來,她來到這裡的目的就是爲了這個。
值得一提的是,那帳篷裡除了軟墊什麼都沒有。
夏德說道。
他將手中的紙牌放在面前的地面上,牌面是一片空白。
“所以,我的角色是什麼?”
夏德主動問向那神明,被黃金色皴裂貫穿的眼睛擡起,正巧與神明對視。即使這不是神明本體,夏德依然只堅持了不到十秒便主動移開了視線,而旅者的神說道:
“月下的旅人,你的角色便是你自己。”
魔女有些詫異的看向了夏德,在發現夏德也看了她一眼後,又警覺的收回了視線,像是擔心被夏德這個奇怪的男人覬覦一樣。身穿黑色裙裝的女僕默默的拿着自己的紙牌,老騎士一副還沒搞懂什麼情況的表現,逐漸從重傷中恢復過來的吟遊詩人則在打量這裡的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