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一個在混混和炮子的世界裡聲名遠揚的大佬,“於哥”這個諢號,李瑜打算一直保密的,而且他也是這麼做的。
可惜事與願違,雖然知道李瑜就是“於哥”的人主要只有三方面,其一是警方那裡,不過有李國平壓着,“於哥”的真實身份肯定傳不出去。
其二是趙四一夥,很多趙四團伙的骨幹成員,都是見過李瑜真面目的,可惜這些傢伙,現在都蹲在監獄裡,過個一年半載,大部分都要被“打靶”。
其三就是和李瑜有關係的人,高壯和馬敢一夥兄弟肯定不會出去亂說話,但是三中裡面的同學也有好多知道他是“於哥”。
這些人作爲普通學生根本不瞭解,李瑜所使用的“於哥”這個外號,對於北疆的江湖來說到底意味着什麼。
可是他們知道,自己的同學李瑜,是一個很牛、很猛的人,能喊出“雪城是我的”而且還活的有滋有味,肯定不是一般人。
這也就將李瑜就是於哥的秘密,小範圍的流傳開來,起碼三中所有不太安分的男生,都知道自己學校的校友李瑜,就是大名鼎鼎的於哥。
加上李瑜自己堅持保密,也就造成了一個很古怪的情形,三中很多人都知道於哥就是李瑜,但是他們不知道於哥到底有多大的威風,只是知道很厲害。
那些真正混江湖的,知道於哥摧枯拉朽掀翻趙四,成爲北疆新大佬的人,卻不知道於哥只是三中一個學生。
這也造成了“於哥”神秘莫測,可以說神龍見首不見尾,成爲了江湖傳說,而很多半混不混的傢伙,就扯起了於哥的虎皮,新來的轉校生,只是其中一例而已。
看着鏡子裡自己青紫色的眼眶,於慶仁覺得自己真的很倒黴,最近很多事情都不順,自從一直忙着做生意的父親,開始關注他的學習,他就開始走黴運。
原本他早爲自己的人生做好了規劃,在一中叱吒風雲、逍遙快活,然後一統一中江湖,等到畢業就以一中的班底,爭霸雪城。
可是自己的死鬼老爹,好好的在外地做生意,卻突然想起還有一個兒子馬上要高考,趕回了雪城求爺爺告奶奶,花了一筆大錢將他轉到了三中。
這也沒什麼,從一中的刀山火海殺出來的好漢,三中這種秀才扎堆的地方,其實更適合他早日登頂成爲一校之霸。
誰知道報道第一天,剛在班級宣佈“保護費”標準,就被幾個男生圍毆了一頓,想到這裡於慶仁看着鏡子裡的自己,不自然的抽了抽眼角。
“騙子、騙子……這個世界充滿了謊言,什麼一中戰場、三中考場,那些傢伙那裡像個學生?”
低聲咒罵的於慶仁,很自然的忽略了他燙的一頭捲髮,還有脖子上紋的骷髏頭,也不是學生應該有的打扮。
眼角、鼻樑傳來的一陣陣痠痛,讓於慶仁的心裡充滿了怨恨,對死鬼老爹多事給他轉學的恨,對那些不乖乖交給他保護費,反抗他的那些同學的恨。
最多的卻是對傳說中“於哥”的恨,在他的心裡最丟臉的就是,他用來嚇唬那些圍毆他的男生時,自認是於哥的兒子。
可是那個於哥,那個以一己之力掀翻趙四的於哥,爲什麼只是一個三中的高三學生,大家年紀相當,同樣是學生,爲什麼做到這些的是於哥,而不是自己。
從三中發展的於哥,爲什麼能這麼快達成,自己做夢也不敢想的地位,在他最美的夢裡,他也只是掌控雪城而已。
那個於哥何德何能,可以在這個年紀就掌控北疆,要知道自己可是一直在混亂的一中發展,這種得天獨厚的優勢,爲什麼比不上於哥。
在他第一次得知於哥名字的時候,於哥就成爲了於慶仁的偶像,他一直以爲,這是一個厚積薄發的江湖前輩。
幾十年磨一劍、一鳴驚人,在於慶仁的想象中,於哥應該是一個年過四旬,威武霸氣的大佬。
甚至於慶仁還想着,等到畢業,就去投靠於哥,甚至還幻想過,同樣姓於,也許於哥會慧眼識人,收自己做義子,反正死鬼老爹,只知道給自己錢,他也早想換個爹了。
不過此時所有的夢都破滅了,在自己親口喊出,自己是於哥兒子的時候,圍毆他的那些人,臉上古怪的表情,還有自己得知於哥就在同一樓層上課的時候,那種大腦轟鳴的感覺。
那時的於慶仁心裡是崩潰的,這種信仰的崩塌,還有臉面的丟失,讓他整個人一直處於夢遊一般的狀態。
直到過了一天一夜,於慶仁纔回復了神智的清明,但是他現在的心裡,充滿了暴戾的憤懣情緒。
他要報復那些圍毆他的同學,報復給他轉學的父親,當然還有那個於哥,雖然他知道,於哥很有勢力。
可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於慶仁覺得,只要捨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或許自己可以隱瞞於哥身份,找些社會閒散人員突襲於哥。
到時候自己一戰成名,弄不好就取於哥而代之呢,同樣的十八歲,於慶仁覺得自己,會比那個叫李瑜的傢伙,更適合被人稱呼一聲“於哥”。
自我感覺十分陰狠的衝着鏡子裡的自己笑了一下,可惜牽動了嘴角的傷處,顯得齜牙咧嘴,活像一個做鬼臉的小丑。
窗外明媚的太陽灑下了最後一縷餘暉,一牙彎月取代了太陽的位置,孤獨的懸在天上,沒有一顆星星的陪伴。
隨着距離放學的時間越來越近,李瑜多少有些預感,似乎今天不會繼續平靜的度過,他給幾個和安然同路的女生傳了紙條,拜託她們送安然回家。
在李瑜紙條飛傳的時候,林青松也發現了他的動作,不一會詢問是否需要幫忙的紙條就傳了過來。
淡淡的笑了笑,李瑜回道:“已經安排好,沒什麼事可以去看看熱鬧,順便介紹幾個兄弟給你認識,春節前出去遊玩,一起?”
對於林青松,李瑜其實一直想收入囊中,他現在身邊說實話,很缺少有頭腦、有文化的兄弟。
想做事,肯定是衆人拾柴火焰高,高壯雖然很有潛質,可惜底子太差,一個靠着聽老學究的評書和講古,獲取知識成長起來的農村少年,不能有太多的奢求。
而薛冬至和馬敢,想到這兩個兄弟,李瑜不由得抽了抽嘴角,如果早生幾十年,他們最適合做“鬍子”,而且是那種悍匪中的悍匪。
很快紙條又傳了回來,上面很簡單就一個字“好”,滿意的笑笑,李瑜知道林青松其實也一直在等着這一天。
從他那次主動要和自己做朋友開始,林青松應該早有這種打算,或者說是期待這個時候,雖然李瑜不知道,這小子怎麼這麼早熟,現在就知道抱大腿。
不過這對李瑜來說是個好事,九零年時的校友情,還是很靠得住的,如果林青松真心實意加入,自己以後的發展會真的“輕鬆”。
下課鈴聲響起,安然有些擔心的看着身旁的李瑜,不過沒有勸阻什麼,而是低着頭收拾自己的書包。
其實她很想讓李瑜繼續送她回家,安然一點也不想讓李瑜去做危險的事,有的時候,她根本想不明白,爲什麼男生那麼喜歡打架。
“放心了,小事情,躲不過的,不解決早晚是禍害。”李瑜好像揉弄小貓一樣,狠命的揉了揉安然低垂的頭頂,將她棕黃的頭髮弄的亂亂的。
鼓着兩腮、嘟着嘴,安然氣鼓鼓的,衝着李瑜的背影比了比小拳頭,然後嘴角掛上一絲羞怯的笑意。
倒不是李瑜有多麼好戰,想在三中樹立自己的威望,作爲一個和趙四這種真正炮子爭鬥過的人。
學校裡的這些事情,在李瑜看來都是孩子間的玩鬧一般,不過他還是要去解決這個事情,雖然是無妄之災。
李瑜不怕那個轉校生記恨自己、報復自己,因爲那傢伙根本做不到,他怕的是安然會受到池魚之禍。
“怎麼想起年前出去遊玩?天寒地凍想過去哪裡麼?”林青松捲了一本數學練習冊,一邊往袖子裡塞一邊笑呵呵的發問。
正在想心事的李瑜被他驚醒,看他就拿了一本習題冊,不由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林青松放在座位上的書包。
“不拿了,晚上回去做點數學題就好,萬一待會要動手呢?!”林青松很灑脫的笑笑,拍了拍袖子說到。
搖了搖頭李瑜也不再多說什麼,畢竟這是林青松在表達立場和善意,他接上對方剛纔的問題說道:“沒想過去哪裡,就是前段時間兄弟們都很辛苦,想着大家一起出去瘋幾天。”
“哦?嗯……要不去柴山林場吧?去打獵,而且那裡有山有水,雖然是冬天,也很有些景色可看。”
聽到李瑜的回答,林青松的眼裡神光一動,他的嘴角掛上一絲得償所願的笑意,因爲李瑜是要帶兄弟們出去玩,這種情況約了自己,這是接納的表現。
“柴山……?那裡能打獵?嗯嗯,也對這個時候應該可以的……”李瑜聽到可以打獵,先是一驚,不過馬上反應過來,這時候是九零年,打獵不用大驚小怪。
就在兩人說說笑笑,合計着春節前的出遊時,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三中門口,就聽外面一個十分跋扈的聲音叫囂着:“狗屁於哥,我於慶仁以後纔是於哥,今天就拿你們先開刀,等那個叫李瑜的出來,我再讓他見識見識我的手段!”
聽到這個聲音,李瑜和林青松相視一笑,然後李瑜大聲高呼:“那個不肖子孫在那亂吼?忤逆不孝,你就不怕天打雷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