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種果離開住持的房間後,大師傅也走到住持的身邊:“這丫頭,真是命運多舛,在我們淨心庵裡,佛祖的庇護下也是多災多難。”
“命裡的磨難都是上天註定的,既然佛祖沒有庇護,這說明是她應該去經歷的,對她來說是一種歷練。種果在庵裡,最近可還發生了什麼不尋常的事情?”住持聽了她的話,雙手合十,默唸一句阿彌陀佛,在心裡爲種果祈禱。
“這倒沒有,不過種果喜歡的朱家少爺,要進京趕考去了,前幾天和他母親一起來拜佛祈禱高中,這事大家怕種果知道傷心,都沒敢告訴她呢。”大師傅也恭恭敬敬的同住持施禮回答。
住持在心裡想了想,撥動起串在手上的佛珠,終是忍不住嘆氣:“罷了,她註定塵緣未了,我們這裡是留不住她的,便讓她去吧,希望佛祖能保佑她。你去準備一些盤纏給她,讓她日後要是想家了,就回來看看。”
大師傅也不明白住持是怎麼想的,剛纔住持沒有一下答應,明顯是捨不得種果離開,怎麼突然又做出了決定。
心裡雖然有些好奇,但她還是按照住持的吩咐去辦事。
三日之後,種果在住持的陪同下和庵內所有人拜別,最後依依不捨的離開。
沒想到就這麼離開這個長大的地方,真到要離開的時候,種果還真是有些不捨。
出了淨心庵,她已經滿臉都是淚水,一步一步走的異常沉重。待庵裡的人都看不到自己了,種果又偷偷的溜了回去,躲在大家看不到的地方關注了淨心庵許久。
今日一別,不知何時還能再見,這裡,當真是於她的家一樣。
過了許久,天色都開始暗了,種果才意識到真的應該離開了。
她抄着一條避開庵裡的小道,來到了朱府門口。來來回回的在門口繞了好幾圈,躊躇了好一會,才上前敲響了大門。
她現在已經還俗了,希望以後能夠和朱思章好好的在一起。
聞訊來開門的是一位四五十歲的老嬤嬤,看到還穿着尼姑服的種果滿眼笑意,顯然也是誠心禮佛之人:“小師傅是來化緣麼?請稍等……”
說完,熱情的老嬤嬤就要轉身進去。
這幾年她都是偷偷跟朱思章見面,朱府的人她也就認識朱老夫人,其他人並不熟悉,不過比起那些嫌棄她小尼姑身份的人,種果還是十分喜歡她的。
“等等。”種果着急,連忙開口叫住了她,“我不是來化緣的,只是聽說貴府公子馬上要進京趕考了,所以想來送一個祝福,不知他在否?”
種果說完話,忍不住心虛咬了下舌頭,她又說謊了,但願佛祖能原諒她。可她也明白,要是她說是爲了跟朱思章去趕考,朱府的下人估計會馬上拿起笤帚趕人。
那老嬤嬤有些驚訝,有人親自上門來給少爺送祝福,那少爺這次一定會高中。只可惜,她臉上露出惋惜的神色:“多謝小師傅好意,不過我家少爺昨日就
已經帶着他的婢女小翠上路了,恐怕是見不到小師傅了。如果小師傅不嫌棄,可先到我們府上吃頓素齋,望小師傅回去後,也能爲我家公子祈福。”
種果一聽她的話,震驚的身子趔趄了一下,差點沒能站穩,朱思章才說要去趕考,怎麼這麼快就離開了,也沒有知會她一聲。他不是說離開之前會送她一些書麼?怎麼突然就走了?
種果心裡懊惱,她沒見到小翠送書來,還以爲朱思章仍在家中,可誰知……
心裡又急又氣,自己爲了他撒謊還俗,可他也不等等她。這一委屈,種果頓時覺得十分難過。
“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擾了,多謝。”種果朝着那好心的老嬤嬤行了一禮,連忙轉身匆匆離開。因爲心急,連步伐都顯得有些踉蹌。
也不顧老嬤嬤奇怪的目光,種果連忙朝着進京的路趕去,她一定要追上朱思章,不然日後恐怕都見不到他了。
心急如焚的種果只顧着去追朱思章,也忘了看時辰,才一出城,天色就暗了下來。
種果心裡有些懊惱,應該在城裡過夜後再出來的,現在這樣子恐怕晚上只能露宿荒郊野外了。
不過,朱思章都走了這麼久了,要是不快些趕路,恐怕就追不上了。想到朱思章,種果心裡就多了幾分堅定,腳步也越發的快了。
她在夜色裡獨自走了許久,才發現一間廢棄的破廟。
佛祖保佑,老天對她還是不錯的。雖然是破廟,但也比露宿有安全感。更何況種果在庵內長大,對佛祖也有親切感。
幾乎沒有猶豫,種果就興奮的往破廟走去。
剛走到門口,便感覺迎面傳來一陣勁風,下一刻,還沒看清是怎麼回事,種果就覺得心口一痛,彷彿被什麼東西重錘了一下。
整個人輕飄飄的向後飛出兩米。
種果蜷縮着身子捂住胸口,痛得幾乎昏死過去,根本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她還真是倒黴,居然一出門就被打。
慕容靳連忙奔過去,在種果的身邊把她扶起來,臉上有些震驚,他還以爲是那些人追上來了,所以出手毫不客氣。
可看到是之前救過自己一次的小尼姑的時候,已出的招式已經收不回來了,他只好硬生生的撤去自己幾分掌力,可種果還是被她一掌打飛了出去。
好在,她並沒有受什麼嚴重的內傷,只是臉色顯得十分蒼白。只要多休息一下。應該不會有什麼大礙。
“小尼姑,你怎麼在這裡?”
種果皺着眉頭,聽到那人跟自己說話,這才擡眼看去,隨即,雙眼睜得老大,臉色變得有些驚恐。
“怎麼又是你?”看到慕容靳,種果心裡有些牴觸,每次自己遇到這個傢伙,總是沒好事。
上次差點被他輕薄,這次差點被他打死,難道他就是自己命中的劫數?
種果是個藏不住心事的人,心裡想什麼,臉上已經全都顯露出來。倒是慕
容靳看着種果,覺得有些好笑。
這小尼姑,似乎有些特別。給人一看就是一個性格十分活潑的主,看起來一點不像是出家修行之人。要不是之前自己無意之間躲進尼姑庵見過她,此時哪怕是她穿着這青色的尼姑袍,恐怕他都要懷疑一下是不是誰家的小姑娘性子調皮,所以借了這樣的衣服來穿着玩。
“先起來吧,這深更半夜,荒郊野外的,你不在尼姑庵裡待着,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慕容靳也沒和種果計較,雖然她就一副把他當瘟神的表情,但畢竟當初是他冒犯了這小尼姑。
種果被慕容靳打了一掌,身體十分難受,胸口沉悶得厲害,只得在他的攙扶下才進了破廟。
破廟裡,僅有一樽掉金的金佛孤零零的坐在高臺之上,前面的供桌都缺少了一個腿,歪着倒在地上。廟裡倒還是完好的,只不過處處蒙塵,房樑之上掛着不少蜘蛛網。在供桌的旁邊,散落着一些枯草。
慕容靳先走過去,把地上才枯草攏了攏,墊的厚些,這纔再扶着種果過去坐下。然後從懷裡摸出火石來,在兩人之間升起了一個火堆。
種果原先心頭還有些不舒服,但看到慕容靳一個大男人,還這麼細心的照顧自己,看來也是個好人,心頭也算是舒服了一些。罷了,如果是好人的話,自己犧牲一點救了他也算是積德了。
在枯草上坐下,種果打量了他幾眼,那晚上雖然兩人貼得近,但她受驚不小,根本沒注意看到慕容靳的容貌,一雙眼睛如染了墨,漆黑透亮,配上精緻完美的五官,竟然和女人一樣好看。
在種果的認知裡,她見過最好的的男人就要數朱思章,可是現在看來,眼前的這個男人,竟然還要略勝一籌。
慕容靳看着種果坐下,只是打量着他卻不說一句話,微微皺起眉頭,伸手張開五指在種果的面前晃了晃:“你是被嚇傻了?”
種果一把將慕容靳的手拍開,連忙收回自己的目光,這才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居然看他看的癡了。有些不自在的動了動身子,種果這纔想起回答他的話:“我要進京,可是出門誤了時辰,所以不得已要在這裡露宿一晚。你又爲什麼在這裡?”
“我麼?當然是爲了躲避仇家,順便養傷。”慕容靳此時才得以細細的打量種果,雖然算不上大美人,但是五官精巧,看起來是個十分靈動的女子。自己和她也是有緣,短短几日,就見了兩次。
種果心思單純,立馬被轉移了注意力。想起那晚見到的觸目驚心,那時候這傢伙渾身是血,嚇得自己腿軟,可現在就生龍活虎,不免好奇:“你的傷好了?”
看着種果眼裡帶着隱隱的擔憂,雖然和他說話總是怯怯的,但也不失可愛。慕容靳忍不住勾起嘴角,眉眼上揚,帶着掩不住的得意:“你這是在關心我?”
種果哪想這傢伙居然會這麼想,知道他是調笑自己,一下子羞紅了臉頰,有些氣憤,扭過頭不再跟他說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