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季躍文那邊的鑑定結果出來了。
第一,那封信的字跡在專家的比對下,被證實確實是我爸爸親手寫的。
第二,菸蒂的採樣鑑定下,江飛鴻的DNA鑑定報告也出來了,與林太太體內發現的精,液確實不屬於同一人。
江飛鴻的調查入口點一下子被堵死了。就在我爸爸的案子陷入僵局時,秦朝明提出了一個看法,何不從銀行卡下手,找找看是誰支付這筆錢給我爸爸的。
這天,我再次拋下躺在醫院的陸言,與秦朝明一起去了趟這個銀行卡的開戶行。
以秦朝明的面子,我們剛進銀行,就直接被客戶經理請到了辦公室裡接待。
只是在我們說明來意後,經理也不出所料地和我們道歉,低頭說,“對不起,秦先生,我們銀行有替客戶保密的責任。所以不能告訴你們,這筆錢的匯款人姓名。”
我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告訴她這個事情,事關我爸爸的名譽,我們必須調查清楚。
對方卻是一臉漠然,“如果與案情有關,那就只能麻煩你們出具警方的調查協助證明了。”
就在我一籌莫展的時候,秦朝明站起身,乾脆利落地掏出一個支票本來,“只要你說出個名字來,我就給你一百萬。怎麼樣?”
我猛然擡眸,看了眼秦朝明,又看了看坐在對面的客戶經理。
“泄露客戶的資料,你最多就是被銀行開除。銀行一年也給不了你這麼多錢吧?”秦朝明頓了頓,繼續誘惑,“當然,你要覺得錢不夠,還可以再加。我秦朝明說話做事,一向很爽快的。”
隨着他話音的落下,我終於在對方緊繃的瞳孔裡看見了一絲貪婪的動搖。
她咬了咬脣,終於還是打開了電腦,調出了當年的數據,穩妥地寫下那個人的名字——
陸言。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這個名字,下意識地看向秦朝明。
而秦朝明也在看我,眼神裡有着和我一樣的不可思議!
“開玩笑的吧?”我整個人都懵了,乾笑了幾聲,“秦朝明,你說,全國同名同姓的,叫陸言的人有多少個?”
秦朝明蹙眉,緊抿着脣,“應該很多個。”
是啊。
應該有很多個。
總不能因爲我就認識一個陸言,恰好很有錢,我就懷疑他吧?
畢竟,十幾年前的他也不過是20出頭的年紀,怎麼會有那種惡毒的心思,去收買我爸做出那樣的事?何況,被害的人是他的小姨媽啊!他沒有理由那麼做的。
這裡一定是有什麼誤會!
“就算這個卡真的是陸言給的,也不代表是陸言教唆你爸爸做那事情的!”秦朝明握住我的手,給我力量地說,“你想啊,事情怎麼就那麼巧。你和陸言之間還能存在這麼狗血的孽緣?”
是嗎?
可是,我和陸言之間的狗血孽緣還少嗎?
我和他的過去,永遠都是彼此傷害與糾纏,每次都是巧的不能再巧!
或許,我真該聽我舅舅的話,不要追查當年的真相。
所謂的真相,真的太殘酷了。
之後,秦朝明主動說,這個事情,他會守口如瓶。至於我要怎麼辦,繼續查下去,還是就此住手就隨便我自己的意思了。
這日傍晚,我沒有回到病房裡去探望陸言。而是一個人坐公交車,回到了媽媽的家裡。院落裡各種悽清,梧桐落葉在空中打旋,落在半乾不溼的地上。
我一個人坐在鞦韆上,冥思苦想。
如果陸言沒有昏迷,那麼我此刻或許就能當面問個一清二楚了。
偏偏,他現在重傷不醒。我又不能找季躍文繼續幫忙調查。萬一,真相沒查出來。這個消息被林越知道了。我不敢想象,林越會是什麼樣的反應!
自己的表弟兼好兄弟會花錢僱人來強,奸自己的母親?
這都叫什麼事兒啊!
我心煩意亂地低下頭,忽然退卻了,不想再追查下去了。沒有所謂的真相,或許真的更簡單快樂一些吧。
我鴕鳥地逃避着只差一步之遙的真相,卻聽見媽媽在我身後說,“小靜啊,幾天不見,你好像又瘦了好多。聽說,你最近在查你爸爸的案子。查的怎麼樣了?”
“啊?”我猛地回頭,看向我媽,“誰告訴你的,我在查我爸爸的案子。”
“一個姓許的男人,還有一個姓季的男人,兩個人隔三差五地上家裡頭來問我各種問題。他們說是你的老闆和朋友。受你委託,幫忙給你爸爸洗刷冤屈的。”
我被我媽這麼一點醒,纔想起我還沒和許安正式遞交辭呈呢。爲難他這個老闆,還顧着我這個天天不上班的員工,幾次登門家訪。
“哦。稍微有點進展了。”我心裡悶悶地,不由試探性的問了句,“媽,如果你發現,導致爸爸出事的人,是我們身邊最親密也是最親近的人,你會怎麼辦?”
我問的是陸言,我的丈夫,她的女婿。可我忘記了,我媽對我舅舅的怨恨與懷疑。
我的話剛說完,她就不可控地一巴掌打在我背上。如果不是我的手握住鞦韆的繩子,我肯定整個人都要被拍在地上。
她一連打了我好幾下,眼睛氣得血紅,“你老實告訴我,你查到了什麼?就是你舅舅乾的?對不對?那天如果不是和你舅舅去喝酒,你爸怎麼會出事!你舅舅一個人拋下你爸爸,事後不幫你爸爸調查真相!肯定是心虛!你說,你到底查到了什麼!”
我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連忙解釋,“媽,沒有。你誤會了。我沒查到舅舅什麼把柄。我就是打個比方。”
“比方?你什麼比方不好打,打這個比方?我們的親密的親戚就那麼幾個,不是你舅舅,難道是你大姑家嗎?”
我有苦難言,總不能說出陸言吧?
最後捱了我媽幾下打,讓她出了氣,纔去屋裡給我媽拿藥和水,穩定她的情緒。
直到我媽情緒徹底安撫下來,躺在牀上,睡得安詳。我才悄然從我媽的房間裡退出。我想,就算不爲了我,不爲了我爸爸,爲了我媽的心結和病情,我也要查清真相。
第二天一早,我直接坐車去林氏集團找林越,決定先試探試探他的口風,再決定要不要說出這個線索。
我剛從出租車上下來,就看見林越站在公司門口打電話。
不用和他的秘書預約排隊什麼的,就能看見他,當然更好了。
我朝着他大步走了過去,卻在聽清他打電話的內容後,瞬間做出了決定——陸言給我爸打款的事,這個時候絕對不能透露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