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錯誤,點此舉報』 人進人出的邀月殿中只剩下一片空蕩,所有的宮人都被貶去了掖庭,如果月貴妃找不回來他們這些人都會被流放。
金色的琉璃瓦上站在一道白衣,肩頭擁着銀鼠斗篷,風拂過長髮,一雙邪魅精緻的鳳眸緊盯着身下的宮殿。
宮殿中的安靜讓慕容玦心中生出不安。
今日無論如何,哪怕是面對千軍萬馬他也要將顏兒帶走!
幾個輕躍,慕容玦落在了宮殿店面,銀鼠披風下修長的手指握緊了長鞭,而宮殿前面卻是空蕩無人。
“顏兒……”他一路極快地闖入大殿之中,心中的不安越發劇烈。
富麗的宮殿之中沒有一個人影,就連空氣之中她殘存的氣息都像是聞不到了。
他來晚了,邀月殿已是人去樓空。他的小妻子到底去了哪?是捨棄了他,再也不願與他相見了嗎?
與她分別後的幾日,他每一夜只能淺眠很快會從噩夢中驚醒,睜着眼睛是她,閉上眼睛還是她……
沒有人知道這些天他是如何熬過來的,如同一具行屍走肉。
慕容玦的身子震顫不已搖搖欲墜,他靠在宮殿中的柱子間大口喘息不止,輕咳之下,胸膛中劇烈翻涌的氣息,像是要將他的心脈震碎。
眼前景象顛倒晃動,慕容玦指尖泛白地握住柱子,緩緩蹲下了身子……
柱子只見多了幾道深厲的抓痕,薄脣間溢出鮮紅色的血,順着他蒼白消瘦的下頜滴落在地毯上。
他擡手拭去脣邊的血跡,脣邊溢開一記笑容,邪色萬千妖嬈的面容,宛若三途河畔盛放的彼岸花,綺豔,渺渺,帶着嗜血死亡的氣息。
鳳眸閉上一瞬,纖細睫羽凝着的光,恍若未落的淚。
他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子,盯着蘇夕顏曾經睡過的牀榻,低聲破碎地問道:“爲什麼要走?壞丫頭你當真就捨得拋下我?”
她懷了子嗣不告訴他,現在又不辭而別地突然消失。
慕容玦忽然輕笑起來,笑聲藏着冷怒,氣惱,失望……
“我不會放手!同生共死,絕非一句戲言!”如果生不能在一起,那麼死也死在一塊。狠心的丫頭,等我找到你,一定要用鐵鏈子將你鎖住。這輩子你都別想從我眸光中消失!
就算你氣我,恨我,惱我,我也不會放手!
哪怕綁在一起互相折磨……也不會將你拱手讓給任何人!
慕容玦握着鞭子,在邀月殿的宮門前凌空而起,銀灰色的披風烈烈招展,周身逼人的殺氣幾欲將一切摧毀。
一襲龍紋錦衣泛着冬日冰冷的寒光,重重地推開了泰和宮的大門。
“參見皇上……”
許瓏鳶見到他臉上猶帶着一絲笑意,她腿腳不便卻想要起身,“臣妾等了你一個早上了,皇上用過午膳沒有?來人快去準備午膳!”
“不必了!”慕容玄月冷冽地出聲道,來不及走到許瓏鳶的面前,他問道:“蘇夕顏去了哪裡?”
許瓏鳶臉上一驚微頓,莫名反問道:“月貴妃不是在邀月殿中嗎?臣妾一直被軟禁在泰和宮中,怎麼會知道月貴妃去了哪裡。”
“告訴朕實話!昨日下午她來找過你!”慕容玄月不耐煩地打斷她,語氣急促。
“月貴妃昨晚確實來過,只是例行拜見而已。後來她不是好端端地回去了嗎?皇上就算月貴妃失蹤了,這件事也跟臣妾毫無關係。也許月貴妃心中另有他人,買通了宮人與旁人私奔了也不一定。”許瓏鳶滿不在乎地詆譭道。
“她肚中的孩子根本不是你的!一個身子是別人,心也屬於別人的女人,慕容玄月你強留在身邊,到底是爲了什麼?是蘇夕顏給了下了何種毒咒嗎?你這樣對她念念不忘!”許瓏鳶的聲音越來越尖銳,脣邊勾起冷笑。
慕容玄月沉默了一瞬,“她腹中孩子的事情,是她親口告訴你的嗎?”
“自然是她告訴我的,要不然我怎麼會知道這樁荒唐事情!”
忽然他笑了一瞬,眼中露出許瓏鳶從未見過的暗淡自嘲,“我確實中了毒咒,你說得沒有錯!所以你告訴我,蘇夕顏到底去了哪?”
“我爲什麼要說?讓你在爲她癡狂,再不顧一切地將她帶回來嗎?”她猙獰憤恨地盯着面前的男人,“蘇夕顏就是個狐狸精害人精,只要我還在,我就絕不允許她再回皇宮!話說回來,葉淑儀面容與她相似,皇上完全可以將葉淑儀當成替代品!沒有必要將她接回來,爲其他男人養孩子!”
“葉淑儀已被打入冷宮,許瓏鳶我許你皇后之位,只想讓你安分待着,沒有要讓你插手任何事情。你不肯說出蘇夕顏的下落,那你就去冷宮之中陪着葉氏!”慕容玄月的耐心已到了極限。
“爲了一個對你無心的女人,你要將我打入冷宮?”許瓏鳶仰起面容大笑不止,笑聲充滿了嘲弄諷刺,“你對那賤人念念不忘!而她呢?什麼都不要,貴妃的位置也不留戀,只想離開你的身邊!”
慕容玄月渾身的血液,在許瓏鳶的刺激下漸漸冰冷凍結。
“是我幫蘇夕顏離開皇宮的,那樣怎麼?她懷得不是你的孩子,心也不在你這!玄月你爲這樣的女人付出傷情都不值得!”她放緩了語氣,變得無比溫柔。
許瓏鳶繼續說道:“是她來求我的,還像我保證過再也不會回來,若是回來便是死!”
“她當真是這樣說得?”嗓音不可遏制地變得微微顫抖。
“我怎麼會騙你呢?”許瓏鳶輕笑着,“她對你根本無情,更不愛你,慕容玄月你所做的一切在她眼中如同笑話!”
笑話……兩年之約,他對她所有的寵溺縱容都像是笑話!
知道她喜歡鳶尾花,他費盡心思從遼國移栽過來,每日都會去暖棚中看一看。看見有第一朵紫鳶花盛開,他心中是喜悅的,以爲能換得她的笑顏。
那一路他小心翼翼地帶去邀月殿,不讓花苞吹到一點寒風,只希望它能開放的久一些。
而她卻毫無猶豫地丟下了,一眼未看……
慕容玄月俊美的容顏上血色褪盡,是不是自己前世欠了她太多,這一世纔會嚐盡情字的痛苦,受盡這樣的折磨。
星辰般寒徹的眸變得恍惚縹緲,他不知道自己如何走出大殿的。
傾城而下的日光,爲什麼他感覺不到一點溫暖?
富麗巍峨的宮殿在他眼底都失去了色彩,江山如畫,因你纔有了意義。
高挑的身形踏出泰和宮的門檻,卻差點絆倒,他從未這樣狼狽過,心口傳來一陣陣的抽痛……
李福海匍匐地跪在地上,他朝着慕容玄月重重磕頭,“都是奴才的錯,奴才昨夜見過一小太監出宮,沒有想到她會是月妃娘娘。一時疏忽大意就沒有將她攔下!早知……”
“早知……”慕容玄月輕聲呢喃,無所謂地笑了起來,那一笑毫無顏色,空洞至極,“早知又有何用,她想要離開,遲早還是會走。原來她一直將皇宮當作囚籠,不顧一切地想要離開這裡!”
“皇上……”李福海沒有見過皇上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樣,嘴角微動竟有些不忍,想要勸他的時候。
一襲白衣從宮殿之頂踏落,邪魅如畫的臉上只有一派冷絕的殺氣。
“慕容玄月,你將顏兒藏到了哪裡?將她還給我!”漆黑的鳳眸如冰涼的墨玉,眼仁間一片妖冶的刺紅。
李福海一驚慌忙站起身子,擋在了慕容玄月的面前。他的出現很快驚動了皇宮之中的御林軍。
慕容玄月眯着眸,盯着逆光而站的人影,“你還敢再回南國!”
“爺回來是接自己女人的,你以爲我回來是跟你搶皇位的?慕容玄月如果你不把顏兒還給我,你就等着南國的江山城池,在遼國的鐵蹄之下化爲塵煙血土!”
這樣狂傲的話,讓慕容玄月臉色微變!
“顏兒……”他用上內力,發出一聲長喚,直上雲霄。
早已離開鴻城的蘇夕顏坐在馬車之中,忽然間心口微顫,她忍不住掀開車簾朝着身後望去。
身後只有一片寂寥的荒野,沒有那抹熟悉的頎秀身影。
她剛纔像是聽見了慕容玦的聲音,看來只是她的幻聽罷了,是分別太久思念成疾了嗎?與此同時,腹中那對不安分的雙生子重重地踢了她一下。
蘇夕顏輕吟一聲,伸手輕輕撫上自己的小腹,“你們也想父親了是不是?等以後……或許你們能見到他。”
她的行蹤下落沒有告訴任何人,也不想再讓人找到她。
皇宮之內御林軍調集,三百軍隊圍攻慕容玦一人,他站在包圍圈當中,白衣皎皎。他解下肩頭的銀鼠披風,手腕擡起,緊握手中的鞭子,神閒氣定。
負手,慕容玦擡起的面容,直視着禁軍後面的慕容玄月,“你想殺了我?”
慕容玄月沒有說話,目光冷冷地望着他。何時起,可望不可即變爲了嫉妒,變爲了痛恨?
這一刻他是想要殺了慕容玦,如果他不在了,夕顏肚中的孩子就沒了父親。她走投無路,或許就重新回來。
這個想法涌現之後,慕容玄月神色繃緊,他怎會生出這樣卑鄙的想法!同時他又覺得這是唯一的機會,能讓她重新回來,能順理成章照顧她一輩子。
念頭出現之後,就再也無法擺脫。就像是嫉妒的種子,一旦種下,就再也無法連根拔除。
與她相處得時間越久,越是得不到,這個念頭就越是強烈。
“慕容一脈的人果然都流着薄情的血,慕容玄月我幫過你,你卻搶走了顏兒,還想要我的命?”慕容玦擡首笑着,揶揄,不以爲意。
“我們體內流着一樣的血,我是否薄情冷血,慕容玦你應該比誰都清楚!”慕容玄月擡步走近,三百御林軍讓開了一條路。
“另外……”慕容玄月走到他的面前停下了腳步,“夕顏已是我的貴妃,她在皇宮中住得很好,她不會跟你走,也不想跟你走!”
慕容玦輕哼一聲,“你以爲你能騙得了我,邀月宮中根本沒有人!”
慕容玄月眼神頓時變得冷厲,“你見過她?”
薄脣輕勾,這張邪豔的臉露出魅生的笑意,“顏兒是我的妻,她還懷着我的骨肉,我憑何不能見她?慕容玄月你以爲你扣下她,就能霸佔着她?這三百廢物能攔得住我?我要帶顏兒走!”
“你休想!”慕容玄月斷然冷喝。
“能不能不是靠嘴巴!”慕容玦嘴角微揚,鳳眸卻分外的黑沉,手中的鞭子快如閃電朝着慕容玄月的脖子纏去。
慕容玄月往後退了一步,三百御林軍圍攻而上……
泰和宮中許瓏鳶焦急地站起身子,“外面來的人是誰?”
宮婢搖了搖頭,只能看清一道流光般的白影在跟皇上纏鬥。
“快點扶我出去!”
“娘娘您的腿不能下地,需要靜養……”宮婢的話未說話就被許瓏鳶驚叫着打斷了。
“你知道什麼?一條腿哪比得上皇上的性命,我絕不能讓皇上出事,你快點扶我出去!”許瓏鳶神色慌亂不安,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宮婢諾諾應下,扶着許瓏鳶出了宮殿的大門。
許瓏鳶盯着凌空的身影,目光微怔,莫名覺得無比熟悉。
待兩人從空中落下時,慕容玄月的龍袍衣袖碎裂,臂膀上受了一鞭,蜿蜒的血痕從指尖滴落……
“六王爺?”許瓏鳶走近之後,驚詫出聲。不,這不是慕容夜淵的模樣!
慕容玦揚鞭指着慕容玄月,“我再問你一次,顏兒在哪?”
這個聲音,確實是六王爺的聲音。
許瓏鳶心疼地望着慕容玄月指尖的血,想要上前爲他包紮,剛一靠近就被慕容玄月甩開了手。
他眸光不轉,緊盯着慕容玦,連一記眼神都吝嗇給她!
“你除非能將南國攻下,要不然你別想找到她!”哪怕受了傷,一隻手鮮血淋漓,慕容玄月神色依舊雍容鎮定。
這句話逼得慕容玦身形一顫,一片濃黑的鳳眸再無任何光亮,只剩下瘋狂的殺戮嗜血。手中的鞭子再次朝着慕容玄月襲來。
慕容玄月就算習過武功,也絕不是從修羅場中走出的慕容玦的對手。
轉身之間身上又多了幾處鞭傷,慕容玦並不想要他的命,他只想知道蘇夕顏的下落!
心傷沒有痊癒,方纔又有一次經脈逆行。慕容玦強行運用體內的內氣,隨着每一鞭落下,他渾身上下都像受着凌遲般的痛楚。
但從他妖冶凝笑的臉上看不出分毫,鞭子再次落下的時候,許瓏鳶瘸着一條腿突如其來地往前一撲擋在了慕容玄月的面前。
長鞭如冰冷的毒蛇捲上了許瓏鳶的脖子,慕容玦對鞭下的女人毫無憐惜之情,生生地將她在地上拖拽了一路。
華美的鳳袍撕裂了,頭上的步搖華勝散落一地。
怕傷了皇后娘娘,御林軍沒有一個人敢上前。
許瓏鳶害怕地扯住脖子上纏繞的長鞭,朝着慕容玄月伸出手,“皇上救我!”
慕容玦握着長鞭輕輕一扯,就讓許瓏鳶閉了嘴。
“事到如今你還不肯將顏兒交出來?你若不肯將她換給我,那我就在這殺了她!”舌尖吐出的“殺”字,輕佻隨意,如同要捏死一隻螞蟻。
慕容玄月眸光幽幽,神情淡漠,沒有任何退讓也沒有任何顧惜許瓏鳶的意思。
脖子上的鞭子越纏越緊,許瓏鳶艱難地伸出手拉住慕容玦的衣襬,像是有話要對他說。
慕容玦冷眼掃過她之後,放緩了手中的力道。
趴在地上的許瓏鳶模樣狼狽醜陋地喘息不已,不住地大聲咳嗽。
慕容玦不耐地開口道:“有話快說,若你嘴裡沒有一句有用的話,我現在就送你上黃泉路。”
上揚邪妄的鳳眸寫滿了冰冷,不耐煩。
許瓏鳶咳嗽着笑了起來,“哈哈……”笑聲沙啞刺耳。
慕容玦不明所以地盯着她,許瓏鳶笑着流出了淚,自己的性命在慕容玄月的眼中竟是這樣的無足輕重。
而她呢?卻將他看得比命還要重要,爲了他能夠不惜一切!
笑夠了之後,許瓏鳶才陰陽怪氣地出聲道:“你們爲了一個女人爭鬥不休,她卻已經離開了……再也不會回來。”
“你把話說清楚了!”慕容玦眼瞳緊縮地盯着許瓏鳶。
“你還不明白嗎?那個女人離開了皇宮,她根本就不在這裡,你們就算爲她爭得魚死網破也毫無意義!”許瓏鳶諷刺地笑着,緩緩開口。
纏繞在她脖子上的鞭子驟然收緊,一字一頓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她去了哪裡?”
渾身亂撞的真氣像是要衝破他的經脈,慕容玦眼前一陣陣發黑,耳邊只有嗡嗡的鳴響聲。
她走了,她丟下一切毫無留戀地走了!
許瓏鳶側過臉,盯着他握着長鞭不停顫抖的手指,露出了詭譎的笑意,“我不知道……我只負責把她送出皇宮,咳咳……沒有人知道她的去向。你們都想留住她,可是你們誰也留不住她!那個……賤人她再也不會回來。”
慕容玦手指不鬆,鞭子在收緊。
整個眸中只剩下黑與紅這兩種顏色,宛若嗜血的修羅。
許瓏鳶的脖子發紫,一時氣悶昏死了過去。慕容玦鬆開了手指,再沒有回身看任何人一眼,顏兒不在這,他也沒有必要再留在這。
他要去找她,不管走遍天涯海角都要將她找回!這是他欠她的!
昏死的許瓏鳶被宮人七手八腳地擡了下去,慕容玄月目光極冷地盯着他的背影,沒有受傷的右手做了放箭的手勢。
這個男人不能留下……
得不到的誰都得不到,這一刻心底的嫉妒之果在發芽,長出銳利的荊棘將他的心密密匝匝地纏繞起。
只有痛,只有恨!
在慕容玦白衣翩躚,隨風搖曳而過轉身的那一剎那,背後幾百支箭雨騰空而起,向他射去。
他一躍像是白色的蒼雲之鶴落在了宮殿至高的琉璃瓦上,輕功凌駕,將密密麻麻射來的箭羽甩在了身後。
全身筋脈撕裂般的痛楚,讓他在即將離開皇宮之際踉蹌了一下。他已經到了極限,身與心都抵達了極限。
顏兒,我來找你了。你到底在哪?別再任性了,回我的身邊好不好?我再也不會將你一人留下,我再也不要任何,我再也不會惹你生氣,我再也……
胸口前像是有冰涼的東西刺入,他卻感覺不到任何疼痛,雪色的白衣頃刻就被刺穿的箭眼染透。
暈染的血紋,如一朵極致妖冶的花開在他的後背間。
慕容玦站在皇宮之巔,向遠方眺望。他在等一個人,她去了海角天邊,讓他再也找不到……蠢丫頭當日你答應我的話,怎能不作數?我們再也不放棄彼此,美酒一起飲,苦難一起扛。你怎能將我一人丟下?
她住在他的心頭上,她一走,他的心也死了。所以當冰冷的箭將它穿透時,他再也感覺不到痛……
只覺得冷,從靈魂到軀體被看不見的冰雪封印覆蓋。只是一瞬,他從光滑的琉璃之巔上跌落,流下一道血痕。
白色的錦衣烈烈,他依舊睜着眼睛看着遠方的遠方。儘管遠方早已模糊了光影,融成了一片穿不過的茫茫白雪。
長相憶,長門送別離。千山隔,一片傷心地。今夜月色悽迷,誤了佳期,千里只有夢中語,願卿長久記。
躺在馬車中的蘇夕顏陡然從夢中驚醒,她夢見了慕容玦。夢中的慕容玦與她道別,眸光溫柔地注視着她,宛若某個落日下的夕陽。
在夢中,他捏住她的面頰,霸道地喊她笨丫頭,讓她照顧好腹中的兩個孩子,他要去遙遠的地方,暫時不能再回來。
不知爲何,在夢中隱隱覺得他不會回來,她不顧一切地抓住他的手腕,他的身影卻漸漸變淡,成了一陣風,一場雪,從她手心之中消失。
醒過來後,蘇夕顏久久地發怔出神,心中一陣陣強烈的不安如潮水般翻涌不停,她擡起掌心用力地按在自己的胸口上,也止不住那種空蕩蕩的感覺。
擡手拂過面頰,才發現臉上還有未乾的淚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