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貝貝的這句話,好像突然讓有些狂‘亂’的黎明朗清醒過來,他眯了眯眼睛,在心裡默唸,不能功虧一簣,不能跟她一般見識……他的眼神裡都是不屑,有些嘲‘弄’的說:“你懂什麼啊?我那叫‘成’人之美,那叫偉大?”
“你偉大,我還不想偉大呢!你想當情聖,憑什麼讓我搭上老公!”葉貝貝忽的從沙發上站起裡,向黎明朗跟前走了兩步。
黎明朗毫不懷疑葉貝貝是來踢他,好漢不吃眼前虧,他麻利的從地上‘蹭’的一下站起來,“行了,別總拿我當出氣筒了,你心裡清楚,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你和江越舟的婚姻本來就有問題,不然你能輕易放手。”他站在葉貝貝面前,言語、表情都是成竹在‘胸’的瞭然。
葉貝貝經過這麼一哭一鬧,本來有些累了,此時被黎明朗這樣一說,她心中的秘密昭然若揭,以爲沙發還是身下,泄氣了般重重的向下坐去。
“噯!”黎明朗身手敏捷的一把抱住她,
“流氓!”葉貝貝身手更敏捷,隨着‘啪’的一聲脆響,黎明朗比‘女’人還白皙細膩的臉上,立刻出現幾道猙獰的手指印子。
“我靠!”黎明朗氣的一鬆手,狂吼:“我最他媽恨別人打我臉!”
葉貝貝‘噗通’一下摔在地上,因爲被黎明朗半路截了一下,摔的並不疼,她也後知後覺的知道自己犯了錯誤。
她有些心虛的用眼睛偷瞄氣的呼呼帶喘的黎明朗,見他在屋子裡轉悠,估計是踅‘摸’什麼東西要揍她。她‘色’厲內荏的說:“打你怎麼了,是你自己送上‘門’讓我打的,活該!”
黎明朗擡腳就把眼前的一把椅子踢飛,砸在立着的穿衣鏡上,玻璃喀嚓一下,被砸的粉碎,他幾乎是咬牙切齒,“你可以打我,怎麼打都行,但是你忘了,當初是怎麼答應我的!你答應等我回來的!”
“黎明朗,你發什麼瘋?這裡是羣芳的家,輪到你來砸東西了!我當初是被你‘逼’急了才答應,我纔不會爲你這種人蹉跎青‘春’呢!我等你?你別做白日夢了!”
“我他媽瘋了纔會理你這個白癡!”黎明朗轉身便往外走,把‘門’使勁一關,震的‘門’檻都嗡嗡作響。
跟剛剛的爭吵喧嚷比起來,黎明朗走後的屋子靜的可怕,葉貝貝收拾着鏡子的碎玻璃,心中暗罵黎明朗,本來自己現在就沒什麼錢,還要去買面鏡子!
一不下心,手被玻璃的碎片割出了血,銳利的疼痛傳來,葉貝貝把手裡的碎片一扔,蹲在地上,再次哭了起來。
葉貝貝收拾好一切後,又洗了個澡,心情總算恢復了平靜。剛想躺倒‘牀’上睡一覺,這時‘門’鈴又響了,她這次學聰明瞭,透過‘門’鏡一看,竟然是兩個工人模樣的人,“你們有事嗎?”她隔着‘門’,揚聲問道。
“是葉貝貝小姐嗎?我們是家俬店的,來給你送鏡子。”說着工人將家俬店的工作證件從‘門’鏡舉給她看。
葉貝貝把‘門’打開,家俬店的人將鏡子擡進來,一個師傅還隨手遞給她一個大大的餐盒,看上面的字號,竟然是全市最貴的一家西餐廳做出來的東西。
師傅們很熟練的將鏡子安裝好,臨走時遞給她餐盒的那個師傅對她笑笑,“小姑娘,別跟你男朋友慪氣了,那麼好的男孩,相貌出衆,心細,對你好,還有錢,到哪裡去找啊!”
葉貝貝被他說了一愣,緩過神時,人都走沒影了。
房間裡再次恢復了寂靜,葉貝貝盯着那個大大的餐盒看了好一會兒,轉身拿起電話,猶豫了兩分鐘,輸進了熟悉的銘記於心的電話號碼,電話很快接通了,電話的另一端傳來江越舟低沉的嗓音:“喂。”
葉貝貝一瞬間有些恍惚,輕輕喉嚨說: “你能儘快找個時間,我們去辦一下離婚手續嗎?”
電話那邊的江越舟短暫的沉默了一會兒,他接電話的地方應該是在辦公室,極其安靜,葉貝貝然甚至可以聽見他熟悉的呼吸,一呼一吸,平穩又悠長,離她這樣近,又那樣遠,從今後,自己連再次聽見這樣的呼吸都成了奢望。
終於江越舟在電話裡開口:“好,那就明天下午吧,律師會提前給你打電話。”|
“好,再見。”
“再見。”
再見了,親愛的人!
掛了電話,葉貝無可抑制的痛哭失聲,她有多愛他,他永遠都不知道,愛直至成傷,之後便是天荒地老。
江越舟的這幢大廈地理位置極好,五十幾層的高度望下去,整個城市幾乎都盡收眼底,如同高高在上的神一樣。天又下了雪的,到處白茫茫的一片,幾乎炫目。
李阿寶敲‘門’進屋,“總裁,全球視頻會議定在二十分鐘後開始,會議大約五十分鐘結束,十五點二十分的時候你要和CCM的總裁進行增值業務合併洽談,今天晚上暫時沒有安排,剛纔江慧心小姐打電話來,說老太太這幾天總唸叨你,問你晚上是否有時間回家陪老太太吃飯。”
江越舟一直背對着‘門’,只是若有若無地點點頭,也不知聽進去了沒有。李阿寶等了等,只是這幾秒鐘的時間,在這溫暖入‘春’的辦公室裡,感覺身上隱隱泛起一陣寒意。
跟了江越舟這麼多年,李阿寶早已經習慣他的脾氣和作風,然而也正因此,更能察覺出一些極其細微的變化。一貫冷漠沉穩的老闆這些天很反常,每天一早晨來了就投入工作,直到晚上下班了還不走,他的這種對工作的狂熱,那種累到亢奮的神情,讓李阿寶看着都有些不忍。
她知道一定是江越舟的家裡出了事情,在前些日,出差回來的江越舟就獨自在從前的公寓裡住了好些天,那幾天他也總是心事重重的。直到臘八那天老太太打電話叫他回大宅吃飯,才終於看見他臉上有了一絲和藹。
原本以爲這場小小的風暴算有驚無險的過去了, 誰知第二天向來雷打不動按部就班的老闆竟然一上午都沒有出現,下午再來時,就是現在這樣,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樣子。
李阿寶等了很久,都不見江越舟再有動靜,於是心裡更加確定自己這個時候撞進來是十分的不合時宜,小心的悄悄退了出去。
連着數天的休息不好,讓江越舟的頭隱隱的難受,但是他覺得心裡更難受,像是整個心臟都被誰惡意的攥住了似的。
他沒想到葉貝貝會打來電話催着離婚,這讓從來都鎮定從容的他有些惱羞成怒。
以他倨傲的脾氣和雷厲風行的作風,在葉貝貝那天提出離婚後,他就會在三天內將離婚協議送到她眼前,因爲他的權威從來容不得別人的挑釁,以他的‘性’格是任何事情都在最短的時間內解決塵埃落定才爽快。
可是他卻在有意無意的迴避這件事。
迴避是因爲什麼,不捨的嗎!
這些天每到晚上五點半左右,沒有應酬的話他就會無意識的停下手邊的工作,拿起鑰匙想要回家。可是已經站起了身,才清醒,自己已經沒有家了,已經沒有那個曾屬於自己的安穩寧靜溫暖的家。
從前不曾在意的事情,這些天卻在腦海中出現的越發清晰,葉貝貝一顰一笑,一怒一悲,甚至幼稚得讓他可笑的言語,總能想起她坐在沙發上如同小孩子一樣聚‘精’會神看電視的樣子,或者斜躺在‘牀’上翻書,或者是百無聊賴的拿着電吹風,等着他洗完澡後給他吹頭髮……
他甚至會無意識的一次次拿起電話,順手按出家的號碼,但又逐個數字的刪除,他已經沒有家了!
江越舟使勁的搖搖頭,可笑,多大的人了,竟然還戀上家了,豈不讓人笑話!
外面的雪似乎下的更大了些,整個城市都變得面目模糊,江越舟在長久的靜默之後,慢慢踱回辦公桌前,爲自己點了支菸,只吸了兩口便又不耐煩,伸手草草掐掉,然後又去拿電話,“王律師,請你馬上爲我擬定一份離婚協議!”
他堅信他能戒掉這個癮頭的。畢竟還沒有他不能的事情。他的生活哲學就是接受,並尋求更好的生存方式。他那天已經向她承認自己錯了,可是她不願意原諒,那他也只好接受這個錯誤,在這已經開始的錯誤上漸行漸遠,卻不會再選擇回頭。
在第二天下午二點鐘的時候,葉貝貝接到了江越舟律師的電話,江越舟身邊的人都如同他一樣,嚴謹,一絲不苟,像上緊發條的鬧鐘。
隱晦了多日的天,在這天難得是萬里無雲,晴朗的藍天如同透明,耀眼的陽光刺的她有些眼睛疼。
律師和葉貝貝約見的地方是民政局對面的一個茶樓,葉貝貝對離婚程序一無所知,她以爲江越舟派個律師過來就給她打發了。到了才知道,律師只是把提前擬定好的離婚協議給她看,說江越舟現在有個會,大約二十分鐘後會到。
王律師從他手邊的卷宗上拿出一疊一疊的文件在葉貝貝的面前擺開,白紙黑字,標題醒目,上面分別是江越舟的動產,不動產,股票,基金,個人存款,所有的都已經做好了公正,江越舟已經簽好了名字,每一份都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