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緊緊的抱住了她:“媽,一定會治好的,我一定會治好你的。”
後來,我才知道,媽媽爲什麼會這麼積極的想要將我送到國外讀書,她想把我送出去之後,自己安安靜靜的了結了自己的人生,可是,我怎麼可以丟下她不管呢?
在醫院裡坐着的時候,我的手心裡都是汗,醫院的人,來來往往的,他們神色匆匆,誰也無暇估計別人,我無助的趴在了自己的胳膊上,醫生剛纔告訴我,媽媽的病,已經到了不能治癒的地步,只能靠藥物維持着生命了,若是在醫院裡呆着,化療還能活的久一些。
我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就要讓媽媽住在醫院,可是,媽媽死活也不肯,她總是說,那些錢是用來給我出國唸書用的,可是,如果她都已經不再了,我出國唸書幹什麼呢?
母親還是沒能拗過我,乖乖的來了醫院。
可是,饒是將那些錢都交到了醫院,卻也撐不了多少時間,遇到這樣的事情,我才真真切切的體會到,錢的重要。
在過去的十七年,養尊處優的環境讓我從來都覺得,錢從來都是不重要的,可是到了現在,我竟然無比渴望着,我能有錢,有更多的錢。
在醫院的走廊上坐了很久,我才站起了身,臉上換上了一個笑容之後,才推開了病房的門。
媽媽正靠在牀上休息,見我進來了,有些焦急的說:“囡囡,在醫院會花很多錢,我們今天就出院好不好?”
我搖了搖頭:“媽媽,你就在這裡安心呆着,錢不用你管,知道嗎?”
媽媽還想說什麼,卻再看到我這麼堅定的神色之後,還是沒有再開口。
她知道我的脾氣,倔強的很,如果不是我威脅她,要是她不來醫院,我就從六層樓高的窗臺上跳下去,她還是不肯來醫院,她很怕我會出點什麼事,只能一直聽我的。
“囡囡,媽媽現在是這個樣子了,回到你爸爸身邊去吧,你是他的親生女兒,就算是有了另外的女人的存在,你爸爸也不會不要你的,不要管我了,好嗎?”
媽媽眼睛裡都是淚珠,住在醫院之後,我知道她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她總是覺得,她是一個累贅,一個負累,她不想給我添任何麻煩。
我看着她,再一次嚴肅的說道:“媽媽,錢沒有了,我可以再去想辦法,可是,我只有一個媽媽啊,這個世界上,我就只有你一個媽媽,除了你,再也不會有別人了。”
雖然錢重要,但是,媽媽比錢要重要太多。我不能因爲錢,就丟下了她。
媽媽看着我,一把將我摟在了懷中:“囡囡,媽媽太不爭氣了。”
我心中的那座承受壓力的小橋,就快要被這接二連三的變故給壓塌了,卻依舊不能在媽媽跟前表露分毫。醫院住了一段時間後,我和媽媽終於走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沒有了宋家的庇護,我才第一次發現,我竟然這麼無能。
我拿着剛纔拿到的醫院催費的單子,在媽媽的病房前徘徊了很久,我才推門走了進去。
媽媽睡着了,臉上的疲倦讓她在這短短的時間裡,瞬間蒼老了許多,甚至,原本她一頭烏黑的頭髮,都多了些許的白髮出來。
我看着媽媽這個樣子,心裡疼的不行,從知道媽媽的病之後,我和媽媽幾乎每天都是住在醫院裡,租住的那個小區房子,只有偶爾纔會回去住一下,這種相依爲命的感覺,好像讓我瞬間就成長起來,我深刻而清醒的意識到,我需要錢,急切的需要錢。
在媽媽的病房裡坐了許久,她都沒有醒,看來是真的太累了,我將那單子卷在了手中,終於下定了決心。
就算是離婚了,就算是已經給了我足夠的贍養費,可是現在,媽媽病的那麼嚴重,如果回去找爸爸,他是會伸手的吧?
我站在宋家的大門外面,原本一直都無比熟悉的家,到了現在,我才發現,竟然是那麼陌生,好像我從來不曾在這裡呆過一樣。踟躕了半日,我還是有些猶豫,今天爸爸在不在家呢,如果他不在,只有宋瑜他們母女在,我該怎麼開口?
甚至,如果只有他們母女在的話,我估計,我是不會討到任何便宜的。
正猶豫着要不要進去,老宋忽然從房間裡出來了,他好像正要去車庫裡開車,我急忙走到了他跟前,拉住了他。
老宋看到是我,臉上出現了一抹詫異的神色,“冉冉?回來了怎麼不進去?”
我趕緊將老宋拉到一旁,問他:“老宋,我爸爸在家麼?”
“在啊,今天週末,先生正準備帶着他們出去玩呢。”
老宋說完,又補充了一句:“我剛纔出來就是要去開車的。”
我心裡不禁更加難受,同時心頭一股無名火起,爸爸在我們身邊的時候,從來都沒有說週末帶我們出去玩玩,如今,對他們倒真是憐惜的緊。
“老宋,我有事情要找爸爸,你能不能把他叫出來?”
我想單獨跟爸爸說,總是好的。
老宋點了點頭:“那行,那你在這裡等等,我去給你叫去。”
“嗯。”
我等在外面,明明是要見自己的爸爸,如今,手心裡卻都是冷汗,不知道爲什麼,我心裡總是有一股隱隱的不安。
過了一會兒,老宋出來了,卻沒見到爸爸也跟着出來。
老宋走到了我跟前,“先生說,讓你進去呢,反正都是自己的家,冉冉,有什麼事,進去說吧。”
看樣子,老宋也不能理解爲什麼我要在外面等着。
我想了想,點了點頭,跟着老宋走了進去,媽媽的病畢竟是不能等了。
客廳裡,爸爸坐在沙發上,看到我進來,並沒有什麼表示,倒是一旁的趙美琳,看我來了,笑着說:“冉冉來了。”
一旁的宋瑜冷笑了一聲:“是不是在外面撐不住了,所以又舔着臉回來了?”
他們母女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的,倒還真是搭。
我沒有理會他們,直接走到了爸爸面前,叫了他一聲:“爸爸。”
爸爸看着我,語氣平淡的問:“怎麼了?有什麼事?”
我還從來都沒有看到爸爸對我的態度如此冷淡過,他們母女果然厲害,我和媽媽不過才離開這裡一段時間,爸爸竟然就已經是這幅態度了,好像那十七年的感情都是不存在的一樣。
我強壓下了心頭的不快,看着他:“爸爸,媽媽得了癌症,如今錢不夠了,我今天回來,是想讓你救救她的,醫院那邊需要很多的錢,爸爸,你和媽媽雖然離婚了,可是,你們畢竟在一起那麼多年,你一定會救媽媽的,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