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從洞壁上下來,便看見正對着兩人那一面的石壁上密密麻麻的寫了一些字,大致講述着那冰牀裡所凍之人的生平。
冰牀上躺着的是一名白髮蒼蒼的婦人,他們從那石壁上的生平上了解道。
“大致意思就是說,這婦人叫做李卿。原本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嫁的也是京城數一數二的大戶人家,只是她的丈夫另有中意的人,一直冷落於她。而爲了保全自己的意中人,她的丈夫更是一次次的把她推出來做擋箭牌,甚至還當着她的面殺死了她的孩子。受此重創,婦人急怒攻心,一夜白頭,從此昏睡不起。她的弟弟不忍見她受此欺凌,香消玉殞,就尋了這麼一個僻靜的地方,用了寒玉牀將她凍在此處,方便有時間給她找到重獲新生的辦法。”
鬱念雲一面看,一面解讀道。看到這裡,記載也就戛然而止。落款處只有一個簡簡單單的“權”字。
鬱念雲不由驚詫,“也就是說,凍着的這個人,很可能還活着?”
“不是沒有這個可能。”南宮策點點頭。
“這樣的女子,爲丈夫所棄,利用,倒也真是可憐。”南宮策不無感慨,“也不知道她的弟弟給她找到救治的法子沒有。”
兩個人一時都有些靜默。
中心的高臺很高,不借助點東西很難攀上去,兩人望了一眼,終究還是決定離開,不要貿然打擾爲妙。
這樣絕妙的洞天福地裡突然發現這樣一則傷感的故事,兩個人都有些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就是打探這洞穴具體情形,以尋出路的時候,兩個人也都沒有吭聲。
又走了約莫一盞茶的功夫,兩人總算看見一個半人高的出口,出口處好些藤蔓樹枝遮掩,倒也怪不得沒人發現過這山洞。
眼看着外面一片青山綠水,陽光正好,四下裡細細一分辨,已然離婆娑門所在的山頭隔了好遠。鬱念雲沒有記錯的話,自己所在的這座山因爲山路艱險,很少有人願意進來,大多都是繞着山的外圍走動。
也就是說,這次是真真正正的逃出來了。鬱念雲也跟着心情暢快起來。
“倒沒想到竟然這麼容易就出來了。”鬱念雲心情大好。她看看一旁的南宮策,忽然又想到一件事――
“南宮策,我這裡有一個算得上好,但又不算太好的消息想告訴你,你要聽麼?”
“什麼消息?”
“關於你親人的。”鬱念雲道,“你不是一直想找你的親人麼?根據你給的那些線索,我之前吩咐他們去查,很快就發現了一個可信度非常高的蹤跡。只是當時我有些私心,想讓你幫我辦事,所以就沒先告訴你。”
南宮策一驚,“既然早就有了消息,爲什麼不告訴我。”
他有些氣憤,鬱念雲趕忙解釋道,“雖然有些私心,不過――因爲你父母的所作所爲,可能有點讓你難以接受。我也不知道究竟該不該告訴你。所以我說這是一個不算太好的消息!”
南宮策一怔,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突然也不說話了。
鬱念雲有些擔憂的望着他,見他突然默不作聲,有點怕他不信自己說的,趕忙繼續解釋道,“婆娑門的人其實都沒怎麼查,就發現了一家和你說的情形差不多的人家。很多信息都能吻合。而這樣輕易就能讓人記住的,不是美名就是臭名……”
後面的話鬱念雲不好說了。南宮策又靜默了一會兒方靜靜的道,“我知道了。”
他說,“所以,現在他們在哪裡?”
這聲音裡聽不出任何悲喜,也沒了先前質問鬱念云爲什麼不早點告訴自己的憤怒。好似他早就知道了一般。
想到手下告訴自己那戶人家的信息,鬱念雲突然有些爲南宮策難過。如果可以,她更希望那戶人家和南宮策沒有任何瓜葛。
然而她也明白,自小無父無母的孩子,是多麼渴望擁有一個完整的家庭。無論這個家庭是怎麼樣,那種血濃於水的羈絆總是斷不了的。鬱念雲也是孤兒,這樣的感覺她再清楚不過。
聽到他什麼也不顧,只管問他們在哪兒的時候。鬱念雲就知道,什麼話也用不着說了,因爲倦鳥歸巢,落葉歸根,無論前路是風也好,雨也罷,這都是誰也擋不住的。
“平樂。”鬱念雲說出一個地名。
平樂……平安康樂!
好名字!南宮策驀地失笑,“如此,那我們就去平樂吧。”
鬱念雲自然欣然應允。只是自顧自聊天,以爲擺脫了追捕的他們,此刻已經放鬆了不少警惕,完全沒有注意到百步開外的樹叢裡還有兩個人一直關注着他們的一舉一動。
待他們兩人離開後,鏇南蔥樹叢裡推了裴衢出來。
“這誤打誤撞的,沒想到他們倒還真進了後山那小居。”裴衢不無意外的道,“那居所以前可是婆娑門的禁地,這麼些年,隨着李家漸漸沒落,那地方纔漸漸沒了看管。沒想到這也能被他們發現,他們的運氣到底不算太差。”
推着裴衢的鏇南有些意外,對於這個境地要不是這一次過來自己竟然都不知道。
裴衢解釋道,“那禁地十幾年前李家隔兩個月就會來一次,怕衝撞了李家的人,所以才下了禁令。只是現在李家都五年沒來過了,哪裡還用管那麼多,反正那裡去的人也少,你們這些來婆娑門不久得,也就更不知道了。”
鏇南瞭然,只是――
“恕屬下愚鈍,既然門主知道他們會從這裡出來,爲什麼不多帶一些人馬過來,將他們拿下?”鏇南道。
裴衢只笑,“有朝廷出面,這天羅地網的,就算他們逃的出這兒,在外面也未必能逃過。關鍵只看上面怎麼才能滿意,我們又何必插手那麼多。”
好像有點道理,對婆娑門和朝廷關係頗有了解的鏇南點點頭。
“現在你就負責跟着他們吧,有什麼異動隨時傳書於我!”裴衢命令道。
“是!”
裴衢好似對一切都成竹在胸,只是裴衢和鏇南都沒有料到的是,經過山下的一些風波之後,鏇南現在所做的事,會和之後所做的事大相徑庭。
當然,這都是後話了,此刻暫時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