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會(下)
許若凌理了理鬢間的發,輕輕揚頭,“乖。”
“若凌,你們都到了。”溫柔的聲線從不遠處傳來,一身深紫色絨裙,高挑性感的身姿,一襲長髮柔美而又貼合,貼於臉頰兩側,面龐白皙如玉,櫻脣微啓,衣領較低,難遮一對豐盈,使得旁人血脈噴張,遠處的方司珏見狀則是笑嘻嘻地迎了過來。
“晨副總。”小惜一行人站起身來畢恭畢敬地望着晨依嵐,在公司裡,晨依嵐向來以嚴厲著稱,處事態度以及工作能力都超於常人,公私分明,大家對她都還是保持尊敬的態度,不敢逾越半分,不過卻深諳其爲人,事事都遵從命令。
“依嵐你來啦。”許若凌激動地握着晨依嵐的手,“我們先去熟悉一下環境吧。”
“去年你有事年終酒會缺席,今年一定很期待吧,走吧,我帶你熟悉一下。”晨依嵐溫柔地笑笑,去年許若凌不在,方司珏也外出公差,蘇聖徨還沒回國,酒會可是乏味的很,今年就好了,大家都在一起。
晨依嵐牽着許若凌的手,在會客廳裡環繞了一圈,介紹這介紹那,爲了讓許若凌瞭解別墅的構造,兩人興沖沖地上了二樓,往下俯視着一樓大廳,許若凌有些驚訝,菲林別墅確實比蘇聖徨獨住的歐寧別墅要氣派得多,果然是豪門家族,許若凌不禁暗自嘆氣,感嘆自身的卑微。
“哎?那邊有樓梯,我們上去看看。”許若凌見走廊盡頭還有一處樓梯,拉着晨依嵐就要上去,卻被晨依嵐制止,“若凌,三樓是蘇董和聖徨的房間,還是別上去了。”
許若凌停下腳步,點點頭,輕輕一笑,“蘇聖徨的房間?”
晨依嵐笑着點頭,“對啊,聖徨小時候住這兒,後來就搬去……”
“歐寧別墅?”許若凌對答如流,直接接了晨依嵐的話,卻對自己的反應也有些詫異,晨依嵐一怔,“你怎麼知道?”
“呃沒什麼,她偶爾提起罷了。”許若凌淡淡的語氣想要掩飾過去,然而晨依嵐卻一下子沉默了,臉色也微微暗淡起來,“她告訴了你?”
許若凌察覺到晨依嵐神色異常,心也有些焦躁起來,什麼叫做她告訴了你,蘇聖徨住哪裡難道還不讓別人知道?
見氣氛尷尬,許若凌沒有弄清楚事情的原委,只得轉移話題,“依嵐,你今天有看見蘇聖徨嘛?”
晨依嵐微微收起臉上的黯然,搖了搖頭,興致卻大不如前了,她理了理頭髮,擡頭見仔細地注視着許若凌身上華麗的禮服,脣竟顫抖了起來,連帶着動作都開始僵硬,“你的衣服……”
許若凌不解地打量着面前神色怪異的晨依嵐,“怎麼了?”
“也對,她從大學開始就着手設計這件衣服,我一直以爲是爲了我,現在,我明白了……”晨依嵐眼瞼微垂,眼眶漸漸地紅了,淚水在眼中打轉,久久沒有下淌。
“依嵐你怎麼了?你在說什麼?”許若凌分外詫異,上前欲詢問晨依嵐發生什麼事,卻被晨依嵐推開,“若凌,我還有事,你自己先逛逛吧。”
晨依嵐轉身便走,腳步很快,以至於許若凌都追不上她,只好默默地站在原地,茫然無措。
隨着蘇氏前任董事長蘇之舫的出場,宣佈酒會正式開始,全場燈光調至派對模式,音樂也開始狂熱起來,氣氛一下子被調動,連帶着許若凌都感覺剛纔的不快被一掃而空,遠遠的望去,發現晨依嵐獨自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面色依舊暗沉,剛想過去安慰,卻被方司珏搶先一步坐到晨依嵐旁邊,開始擠眉弄眼起來,儘管有些被迫,晨依嵐的臉色卻是好多了,這也令許若凌放心了不少。
“許總監真是年輕漂亮啊。”早就在留意場內各色美女的陳氏總裁陳斌端着酒杯走上前來,就欲與許若凌有所交流,許若凌只是淡淡一笑,陳斌已經年過四十,給人的感覺就是典型的商人模樣,面容有些滄桑,卻也不失端正,只是少了一分儒雅,多了一分強勢,對於商圈內的各式美女一直饒有興味。
“陳總年輕有爲,我們蘇氏佩服陳氏的發展速度。”許若凌從容地與陳斌碰了一下酒杯,對他的意思卻是心中明瞭,並沒有點破。
“蘇氏總裁新上任,蘇氏的實力一直上升,可見也有許總監的功勞,我可是很欣賞許總監的爲人啊。”陳斌略微往許若凌身邊靠了靠,試圖儘可能地接近她。
“陳總過獎。”許若凌對他的動作感到有些不適,面帶慍色地移了移身子,想要與陳斌保持距離,無奈她每挪一次,陳斌便更加靠近一分,不由得令她產生了一絲厭惡。
“許總監花容月貌,不知今日酒會後可還有別的事嗎?”陳斌從懷裡掏出一張名片,老練地遞給許若凌,面上盡是諂媚之意,想來他作爲陳氏總裁,也見識過不少女子,如今遇見許若凌,怎能不納入懷中?
許若凌不適地抿了抿脣,陳斌對她的不良意圖已經十分明瞭,只是不想當面在酒會上處的不愉快,便退了退步,“想必酒會結束陳總也是興致已盡,不如改日再談吧。”
沒有接受他的名片,只是默然地經過他的身邊,許若凌快步往樓上走去,遠處陳斌的拳頭攥緊,名片被他強有力的手掌捏得一皺一皺的,這個女人他一定要得到,不惜一切代價。
酒會已經開始了大約四十分鐘,可是蘇聖徨並沒有出現在現場,許若凌不禁感到詫異,明明發消息給她說今晚酒會見的,現在又找不着人,這到底要玩哪出啊。
四處看看,二樓的走廊上空空蕩蕩的,賓客們都在一樓聚集,一番高談闊論,然而一樓有陳斌在,不禁令許若凌感到厭惡,擡頭望向走廊盡頭,那通往三樓的樓梯就佈置在那裡,卻有一種吸引人前往的魔力。
許若凌理了理頭髮,心中閃過一道疑惑,三樓是蘇聖徨和蘇之舫的房間,那麼蘇聖徨會不會在自己的房間裡?心中的疑惑一點點高漲,終於按捺不住,許若凌想要上三樓查看,卻又怕被別人看見,心虛地往樓下望去,發現蘇之舫正在與別的客人談論生意,沒有注意到有人上了二樓,這才定了定心,悄聲往樓上摸去。
輕聲地爬上三樓,樓梯並不陡,並且很寬闊,鋪着鬆軟的地毯,有一種舒適的腳感,不同於二樓,三樓十分安靜,似乎一樓的嘈雜聲一點都影響不到這一層,靜謐而又雅緻的佈置,對面對的兩個房間中間有一條長長的走廊,廊燈是淡紫色的,走廊上擺着不少新鮮的花束,想必每天都有人定期更換,許若凌躡手躡腳地走在地毯上,儘管不會發出聲音,然而心卻是緊繃的,生怕有一點聲音泄露。
兩扇房門都十分寬闊,是獨立的兩個較大的房間,彼此沒有聯繫,十分對稱的結構,許若凌感到有些難以分辨,便走近其中一扇房門前,門前有兩尊漢白玉花架,架上擺着的是幾束透着淡淡清香的蘭草,熟悉的味道縈繞於鼻尖,許若凌一怔,這是蘇聖徨身上的清香,而在前年剛進入蘇氏的時候,聽聞蘇董喜愛鬱金香,往對面的房間遠遠一眺,果然門前擺放的是一些沾着露珠的鬱金香,心下已經確認面前的房間便是蘇聖徨的房間。
爲了確保沒人看見,許若凌再次往回望了一眼,這才定心。手微微顫抖着就想要按下把手,要是蘇聖徨在裡面,發現自己貿然闖進房間,會不會感到氣憤?不禁有些猶豫,許若凌停下了動作,心中卻想起上次蘇聖徨開自己房門的經歷,一陣不平,上次是她先開自己的門,這次就算和上次扯平了。
深深吸了一口氣,許若凌按下把手,往裡一推,門雖然大,質地卻很輕盈,許若凌順利地進入蘇聖徨的房間,不禁暗自嘆氣,擡眼望着面前的房間,有些遲疑地愣在原地,房間十分寬闊,地面上鋪着波斯絨地毯,淡淡的紫色十分宜人,正廳擺着一張沙發,客廳的窗簾復古雅緻,一直垂到地上,格調溫馨而不失風情。窗簾旁邊是一張木製的寫字檯,上面似乎放着一個相框,許若凌走上前,拿起桌上的相框,仔細地端詳相片上的人,修長的眉線條柔和,碎髮下柔美的臉龐,許若凌淺淺一笑,這是高中時期的蘇聖徨,似乎比現在的她多了一分活力與陽光。
手指緩緩撫上相片中蘇聖徨的臉龐,眸中盡是欣賞之意,許若凌淺笑着將相框擺放至原位,走到復古式的窗簾旁,窗戶似乎沒有關上,一陣風輕柔地將窗簾揚起,許若凌順着風的方向將窗簾拉開,被外面的景色吸引了眼球,遠處正是那片果林,已是遲暮,濃紫色的陽光從果林中穿過,射至窗臺之上,似乎帶有一絲水果的清香,許若凌微微皺眉,這不是和昨天的夢境一模一樣?
一樓大廳內,司儀小方緩步走上前臺,清了清嗓子,不僅令廳內狂熱於酒會氣氛的人們停下了動作,“下面,進入酒會的新增項目,開始!”
一眨眼的功夫,廳內的燈一盞盞滅掉,不知所以的人們聚集在廳內,對於接下來的節目感到莫名的好奇,卻又害怕廳內的黑暗,竟有些騷動起來。
“到底是什麼項目啊?”方司珏站起身來,將一旁的晨依嵐也扶了起來,“玩什麼神秘嘛。”
晨依嵐不語,目光卻漸漸轉向了那偌大的落地窗。
許若凌被一下子熄滅的燈驚了一驚,莫非停電了?如此一來,這偌大的房間空空蕩蕩,只有風呼嘯於窗間的聲音,許若凌一個寒戰,感到肌膚上一陣寒冷,不禁雙手扶着肩,目光卻依舊停留在遠處的夜空。
一瞬間,許若凌感到身上一陣溫暖,腰被輕柔地摟住,微微側頭,一件精緻的貂裘披於自己的肩上,覆蓋住了肩膀,身體漸漸暖和起來。
“冷了?”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許若凌感到心一下子就安定下來,雙手撫上腰間那雙溫暖的手,“現在不冷了。”
遠處,煙花奼紫嫣紅,轉瞬即逝猶如曇花一現,時而像金菊怒放、牡丹盛開,時而像彩蝶翩躚、花蕊綻放,時而像火樹銀花、虹彩狂舞,未曾如此清晰的看見過煙花盛放,有時只是濺起的暗金色大雨,也會有一剎那的輝煌,原本暗沉濃郁的天空竟亮如白晝,接着是迎面而來的星辰無數,再而迅速的消逝,華麗謝幕,一切的一切,自驚喜之中降臨,自驚喜之中結束。
身後的人兒微微側頭,許若凌感受到她的動作,亦隨着她的方向轉過頭,靜靜地凝視着那雙溫情的眸。沒有作過多的停留,脣被一片柔軟覆蓋,許若凌感到有些迷離,遠處的煙花漸漸模糊起來,雙脣竟主動應和起來,回身圈着她的脖頸。蘇聖徨將微冷的舌探入她的口中,貪婪地攫取着屬於她的氣息,用力地探索過每一個角落。這一瞬間的悸動,使彼此忘記了周圍的一切,這一刻,只屬於她們,再沒有他人。
望着窗外的煙花,晨依嵐感到有些驚喜,心中的不快也慢慢釋然,只是默默地注視着煙花,有說不出的激動,忽然手上一陣溫熱,晨依嵐轉頭望着一直在她身邊的方司珏,手被緊緊地握着,卻也失去了掙扎的慾望,“好看嗎?”方司珏溫柔地注視着她,脣角的笑容盡是暖意。
“恩。”晨依嵐點頭,朱脣輕咬,再沒有任何言語。
“其實,一生中有很多時刻都彌足珍貴,只是我們沒有珍惜罷了。”方司珏一改玩世不恭的語氣,竟也一本正經起來,而眸中的溫情卻不減。
“我願意珍惜。”方司珏的手緊了些,不禁令晨依嵐一怔,她輕咬下脣,卻不敢注視面前那溫柔的眼,糾結良久,緩緩將她的手從自己的手上移開,轉身便向黑暗中走去。
“依……嵐……”她的名字像魚刺一般卡在方司珏的喉間,默默地注視着她離開的背影,眼微微下沉,目光聚集於自己的手上,依舊有她的餘溫,緊緊地攥起,生怕她的溫度流失於掌間,而再也無法留有一絲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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