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嘉妍手被震了一下，趕緊把電話接了起來，擡頭卻是狠狠瞪了周奕一眼。
周奕不爲所動，只一口一口地抽着煙，沒過一會兒，車廂裡就煙霧繚繞。
“嘉妍，你現在過來8-91國道這邊，有人在橋底下發現人的屍體。”
唐嘉妍應下，“是郊區？”
那邊嗯了一句，就掛斷了電話。
唐嘉妍發動引擎，從後視鏡看着周奕，後者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吸完最後一口煙之後就開門準備出去。
腳步卻突然頓住，不無蒼涼道，“我沒想到自己也會見到這些事情，那種看到了也不能說的感覺，很痛苦。很多時候我覺得自己已經堅持不下去了，每天都在提心吊膽膽戰心驚裡度過，真的，很累。這種感覺，嘉妍姐，你能理解嗎？”
唐嘉妍沒有說話，等周奕下車關上車門後，才咬了咬下脣輕輕地說了句，“我也是。”
卻沒有給任何人聽到，徑直開車離去。
8-91國道有一座橋，橋下過不了大船，水渾濁，一般來說，如果有屍體飄過來，是看不到的。
停下車，邊走邊扎頭髮，等到鄭重說的地方時，頭髮也剛好紮起來。
“師兄！”唐嘉妍結果旁邊實習法醫遞過來的手術服，帶上手套和口罩，穿過防護線。
鄭重抱着手站在那裡，面上表情凝重。
“分屍。男，屍體是用黑色塑料袋裝起來的，已經有幾天了。水流急，把黑色塑料袋衝開，現在只有這些部位。”鄭重語速不快，聲音沉沉。
“是他發現的這個黑色塑料袋，你可以去問問。”鄭重頭也不會地指了指身後，就蹲下身去再次檢查屍體。
唐嘉妍你這樣講擡了擡頭，枯樹梢上有幾隻烏鴉飛起，在豔陽高照的天裡顯得特別詭異。
發現屍體的是一個老船伕，雙眼混沌不堪，形容枯槁的手有些顫抖，嘴脣也哆哆嗦嗦的。
“警官，俺、俺就是在前面那一塊，找到的這個袋子！當時俺沒想到這裡頭會是這個……”那老頭子倒也是自覺，開口倒豆子般都說了出來。
唐嘉妍看出來這老頭子還是很害怕的，只安撫道，“叔叔，我知道了，他們已經瞭解過了，現在天色也不早了，您就先回去吧！”
老頭差點感激涕零。他活了這麼長時間，從來沒有見過這個東西，是真的害怕了。
可是警察有一堆的問題要問，他也走不掉，站在這裡小腿打着抖子。
派了個警察送老頭回家，唐嘉妍蹲下身來，和鄭重一樣的姿勢，側顏姣好，眼睫纖長，目光卻嚴肅認真。
“師兄，他的頭……呢？”唐嘉妍猛一轉頭，鄭重還在看她，一時沒反應過來，兩人又捱得極近，唐嘉妍的脣就擦了一下鄭重的脣。
兩人都帶了口罩，自然是沒有真正地親上去的，但是兩個人都紅了臉，不自然地別過臉去。
還是鄭重咳了一下，打破了尷尬，“塑料袋裡面只有這麼多，已經派人下去打撈了，估計要點時間。我們等着就好了。”
唐嘉妍點了點頭，已經恢復就冷靜，站起身來看了眼遠處的那個廢棄倉庫，開口道，“其實可以往那個方向去找，附近只有這一個廢棄倉庫，兇手很可能是在那個地方分屍拋屍。”
鄭重順着她手指的地方看去，目光卻不自覺地落在她的手指上。
白皙的手指，一點指甲也沒有就，看起來特別幹練，指尖奸細，彷彿暈着一層夕陽，指甲泛着瑩潤的光……
“師兄！”唐嘉妍忍不住開口。
鄭重掩了掩嘴，點了點頭。
洛杉磯。
江葉芷和陸琛相對而坐，中間是那一捧香檳玫瑰，依然是那麼嬌豔欲滴。
JK親自泡了兩杯咖啡，端上桌子，“江，今天放你一天假喔！”
江葉芷有些不好意思，因爲自己的私事耽誤了上班，“JK，很抱歉。”
她從來沒這麼喊過他的名字，倒是讓JK有些羞澀，抓了抓頭髮朝她笑了笑就拿着托盤走了。
“陸琛，我們可以好好聊聊。”江葉芷舀了一勺糖加進咖啡裡，卻並不喝。
“聊什麼？”陸琛冷笑看她，目光觸及面前的香檳玫瑰。
桌面上擺着一張藍色的卡片，卡片上只有四個字：送你壓驚。
甚至連落款也沒有。
“比如說，你什麼時候離開這裡。”江葉芷微微垂頭，頭上的藍色髮夾在陸琛眼前展露無遺。
陸琛喝了一口咖啡，卻無端端想起陸默送給江葉芷的那個髮夾。髮夾被他摔了，她痛苦的樣子。
還有他枕邊的那個黑色絲絨盒子……
到嘴邊的話馬上止住，他差點想說讓她回去。
“然後呢？永遠也不要過來，不要出現在你的面前。永不再見？”陸琛話說的慢，一字一句的，卻讓江葉芷心跳微微加快。
“是，我就是這個意思。”既然已經這樣了，那就破罐子破摔吧！
“呵！”陸琛看着她，忽然伸手拿下那捧香檳玫瑰，當着江葉芷的面，丟進垃圾桶。
“我走了，讓你在這裡給我戴綠帽子？還不止一頂！”陸琛話出口，讓江葉芷氣地發抖。
站起身來，一巴掌打了過去，頭上藍色的髮夾跟着短髮晃了晃，“你有病啊！”
咖啡廳的人被她這一巴掌嚇到了，紛紛噤了聲。
江葉芷自然也注意到了，轉身微微道歉，“非常抱歉。”
“你要和我出去談談嗎？”陸琛微微低着頭，語氣蠱惑。
如果不是手還微微發麻，她差點就相信他的溫柔了。
自己總是不長記性，明知道陸琛的溫柔是毒，碰不得，卻一次又一次地淪陷進去，
江葉芷還在發呆，猛地就被人抱了起來。
“啊！”低聲驚呼，才發現自己居然已經在陸琛的懷裡了。
他這是在做什麼啊！明明剛剛還在吵架不是嗎？
陸琛抱着她往門外走，用英文解釋道，“我們吵架了，不想打擾大家。”
有人會意地點頭，卻沒人出來阻止。
江葉芷欲哭無淚，她知道，陸琛這麼把她帶出來，覺得沒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