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彷彿在這個瞬間靜止,我整個人都懵了,只是那樣傻傻地看着眼前的容則。
那個瓷娃娃裡,裝着的,竟然是葉婉婉的魂魄?
其實之前在中鍾家的時候,因爲鍾家人叫那個娃娃大小姐,我也懷疑過,這個娃娃裡,會不會存放着葉婉婉的靈魂,但因爲容祁一直說沒有查清楚,所以我也不好妄自懷疑。
沒想到,這瓷娃娃,真的是葉婉婉。
這也就能解釋了,爲什麼九百年來,葉婉婉沒有取回自己存放在陰間的肉身,還能夠魂魄一直不被容祁找到。
因爲她一直躲在瓷娃娃這個魂魄之中,沉寂了九百年。
回想起那個娃娃之前在孤兒院裡,對我陰冷的態度,和狠戾的出手,我突然暗自心驚,葉婉婉這個女人,果然從一開始,就對我充滿了敵意。
虧她一開始還對我作出一副善良溫柔的模樣,她真的是太會裝了。
然而,這都不是最讓我心寒的。
讓我感到真正心寒的,是容祁竟然一早就知道葉婉婉就是那個瓷娃娃?
所以說,容祁從一開始,就故意幫着葉婉婉瞞着我?
我根本不願意相信容則的話。可腦海裡,不由自主地,就回想起那個瓷娃娃出現的那陣子,容祁的奇怪舉動——
那一次在孤兒院裡面,我問小婕,那個娃娃的名字,小婕說,那個娃娃叫做葉子。當時容祁的臉色就變了,當晚就決定,去調查這個娃娃的身份。
我當時並沒有多想,現在回想起來,或許那時候,聽到“葉子”這個化名時,他就已經猜到這個娃娃的身份了,所以纔回去葉家老宅調查確認。
然而,他從頭到尾,都沒有跟我提過這件事。甚至在確認了娃娃的身份後,他也隻字未提。
還有,那時候,金婉婉的事情結束,葉婉婉的魂魄突然出現在我們家,容祁見到她,也沒有過多的驚訝。
當時的我,還爲容祁平淡的反應,感到慶幸,慶幸他是不是已經放下了葉婉婉,所以那麼平靜。
但現在仔細醒來,這簡直就是不合常理。
無論容祁有沒有放下葉婉婉,他找了她的魂魄九百年,都是事實,他看見葉婉婉突然出現,不可能是毫無反應的。
他能那麼平靜,真正的原因,是因爲他早就知道了,早就知道葉婉婉的魂魄,就在我們身邊。
我越想,越覺得心驚和心痛。
我一直以爲,我的輸,開始於葉婉婉來到我們公寓之後。
但沒想到,我其實早就輸了。
容祁從一開始,就爲了葉婉婉,騙了我。
而且,如果他一開始就知道葉婉婉是瓷娃娃的話,他就更應該知道,葉婉婉一開始就對我心懷不軌,相對我出手。可他,竟然完全熟視無睹,任由她傷害我。
我原以爲,我對容祁,已經絕望到了極點,可我現在才發現,我竟然可以更加絕望。
在我和葉婉婉之中,他選擇救葉婉婉,而不是救我。
不僅如此,他還任由葉婉婉這個想傷害我的女人,進入我們家,靠近我。
我在他眼裡,到底算東西?
想到這裡,我只覺得胸口疼痛的彷彿能夠撕裂開。
我整個人都受不了,不由自主地蹲了下去。
“淺淺!”容則嚇壞了,趕緊過來扶起我,着急道,“你怎麼了?該死的,是不是我大嘴巴了,不該告訴你這個。”
我慘白着臉,看向容則,顫抖着嘴脣道:“你早就知道了?”
當初既然容則是和容祁一起去調查那個瓷娃娃的,他肯定早就知道瓷娃娃就是葉婉婉。
我現在總算明白過來,爲什麼葉婉婉一出現,容則就一直旁敲側擊地叫我小心她。
因爲容則早就知道,葉婉婉就是那個想要傷害我的瓷娃娃,知道她的歹毒用心,所以纔會叫我小心。
容則的臉色有些愧疚,但還是道:“是,我早就知道。”
“那你爲什麼不告訴我?”我的聲音裡,止不住有幾分幽怨。
“我是想告訴你的。”容則連忙解釋道,“可、可是……容祁跟我說,不許告訴你……”
我臉上最後一絲血色都褪去。
容祁跟容則說,不許告訴我。
這句話,簡直就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徹底將我的心粉碎成灰燼。
容祁,你到底,是有多狠的心。
你不救我,任由葉婉婉傷我,竟然還不許我知道?
呵。
我嫁給的,我愛的,到底是怎麼一個男鬼。
難道說,人死了,心都徹底冷了麼。
看着我愈發冰冷的神色,容則有些慌了,忙說:“淺淺,你沒事吧?”
或許是物極必反,我崩潰到了極點,整個人此時反而平靜了下來。
“我沒事。”我緩緩地站起來,心裡頭,慢慢做了一個決定,“容則,我有一句話,想要你轉告給容祁。”
容則蹙眉,“什麼話?”
“我想和他。”我緩緩擡起頭,對着容則,一字一頓道,“解除冥婚。”
我看見容則露出震驚的表情,但很快,他低聲問:“你想清楚了。”
我身形微微一滯。
想清楚了麼?
或許並沒有吧。
但現在的我,實在想不到,除了解除冥婚,我和容祁,還能有怎麼樣的一個結果。
我說不出話來,只能點頭。
“好吧。”容則眼神一暗,“我會轉告他的。”
“謝謝。”我別開臉不再看容則,轉身走向宿舍。
一步一步,我只覺得自己走的,無比艱難。
回到房間裡,我頹唐地靠在宿舍門上,有些想哭,卻發現自己,竟然哭都哭不出來了。
這時,我手機突然響了。
我拿起手機,看到來電顯示,微微一愣。
是陸亦寒。
我猶豫了很久,要不要接這個電話,可他跟奪命連環call一樣,一個結束,下一個立馬打過來。
我心裡有些煩,直接按了接通,“喂。”
“小淺,你之前拜託我,幫你找工作推薦的事,我已經安排的差不多了。”陸亦寒在電話裡開門見山道,“你是想進專門的廣告公司,還是進大公司的廣告部?我用farley的名義幫你推薦”
我愣住。
關於farley身份的事,我至今還沒有問過陸亦寒。
之前不問,是因爲害怕戳破一些東西。但此時,我已經沒有心力去思考這些,只是無力道:“阿遠,你到底要騙我到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