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又踩壞婆婆的茄子了。”鄭蓮兒怨道,她知道白婆婆對自己種的瓜果很在意,趕緊彎下腰將張寧腳底的茄子拿了出來,拍了拍上面的泥土。
張寧臉上勉強擠出一絲難看的笑,看見鄭蓮兒拿着那顆人頭撣來撣去,寒毛卓豎。
“沒事,一個茄子而已。”張寧趕緊抓起鄭蓮兒的胳膊,不讓她再摸那顆人頭。
二人繼續向院子裡走。
鄭蓮兒倒沒什麼,她看不破白婆婆的障眼法,只覺得院子裡鳥語花香,瓜果無數,十分賞心悅目。
在張寧眼中,則是另一幅光景。
門口的一大片茄子地,旁邊紅通通的大柿子,柵欄上一坨坨紫黑葡萄……
其實全是人的頭顱!
人間地獄!
人間地獄!
張寧從中穿行,臉色已變得煞白。
走一步,眼睛轉動一下。
四周的恐怖景象盡收眼底,一覽無遺。
整個院子哪有什麼瓜果,哪有什麼鳥語花香,全都是腦袋,一排排一列列一片片地種在園子裡。
閉上眼在其中走上十步,定會踩到幾個。
數量驚人!
半年來,路過無頭村的人悉數被殺。
他們的頭顱全種在這個不起眼的院子裡。
他們的身軀則被拋在大坑,化爲怪物。
運氣最好的能再得到一顆頭顱,成爲村民們的奴隸,永遠做一個畸形人。
砰!
砰!
白婆婆彎着腰,在西瓜地裡挑挑揀揀。
一個個又大又圓的腦袋,被她拿起又放下,手掌拍上一拍,似乎都不太滿意。
終於,她選中了一個滿意的抱在懷裡,向石桌走去。
咔嚓!
白婆婆拿起菜刀,熟練地將那顆西瓜從中間切開,紅色噴灑而出,流淌的汁液滴滴噠噠落在地面上。
切開後,裡面泛着噁心的東西暴露,像是某種濃湯。
甚至可見幾只蟲蟻,爬來爬去。
白婆婆渾然不覺噁心,咔咔將西瓜繼續切塊,撿起一個便貪婪地放進口中,吧唧吧唧地吃了起來。
哧溜!
白婆婆顯然很享受,吃時不忘遞過來幾塊,對張寧說道:“餓了吧,吃瓜,很甜的。”
張寧腹內翻騰如江海,差點嘔吐出來,臉色卻不能有絲毫變化,免得被白婆婆起疑。
他用強大的意志力,擠出一絲笑意,平靜道:“我不餓,婆婆吃吧。”
白婆婆不再理會,大口大口繼續吃,形如饕餮。
不一會,就吃了個精光。
“要不要喝羊頭湯?”白婆婆又問。
張寧再次搖頭,他不用看就知道羊頭湯是什麼東西。
果然,擡頭向屋裡一看,白婆婆正在用勺子舀湯盛到碗裡。
湯汁濃稠,泛着滾滾熱氣,和撲鼻而來的香味。
向鍋裡細看,哪有什麼羊頭,分明是一顆顆的人頭,咕噥咕噥地煮出了泡。
白婆婆喝得有滋有味,端起碗大口喝了下去。
喝完一碗,又一碗。
喝了三碗後,白婆婆才滿足地抹了抹嘴巴。
“婆婆的湯一定很好喝!”
鄭蓮兒羨慕地說道。
她自從變成人皮,就再也不能吃任何東西,見別人吃喝便羨慕得不行。
尤其是白婆婆的湯,她很想知道是什麼滋味。
張寧苦笑,什麼話也沒接。
以往他都會安慰鄭蓮兒,現在卻說不出。
一開口,他就怕自己吐了。
吃飽喝足後,白婆婆的心情似乎好了些,躺在屋前的椅子上聚精會神地思索事情,滿臉的皺紋微微舒展。
她在想的,顯然是怎麼對付陳九,以及如何繼續利用張寧。
不趁機除掉陳九的身體,她寢食難安。
“婆婆,我突然有些餓了,能不能用你院子裡的菜做點東西吃,”張寧不失時機地說道,“我可以付錢。”
白婆婆擺了擺手,“一頓飯菜而已,想吃什麼自己去做吧。”
“謝謝婆婆。”張寧暗暗鬆口氣。
院子裡的瓜果非常繁多,密密麻麻的一大片,想吃什麼都有。
在張寧眼中,這些瓜果都失去了僞裝,變成一顆顆的人頭。
有個屁的胃口!
他彎着腰,不停挑挑揀揀,看似在找東西吃,其實是尋找陳九的頭顱。
張寧先走進西瓜地裡,抱着那一個個的大西瓜細細翻看。
女人,小孩和老人的頭顱,張寧直接放過了,若是中年男子的頭顱,張寧都要仔細查看。
一個個翻過去,發現大部分的頭顱已被割下許久,但在白婆婆的巫法下沒有多少腐爛,模樣保存完好,雖不免猙獰,卻都能辨認清楚。
“這個不是。”
“這個也不像。”
“這個額頭上有塊胎記,但不是劍形胎記。”
……
在西瓜地找了一圈,沒有任何收穫,張寧繼續向前走,前面是一顆枝繁葉茂的蘋果樹。
一個個比拳頭還大的“蘋果”掛在枝上。
樹上的人頭比較小,都是十幾歲少男少女的腦袋,陳九肯定不在其中。
張寧掃兩眼便走了過去,繼續向前尋找。
柿子地裡都是女人的頭顱,長長的頭髮盤在枝上,像是一條條死去的蛇。
陳九的頭顱顯然也不會在這裡。
張寧迅速穿過,步伐停在茄子地裡,開始翻找。
任何一個腦袋都沒放過,仔細極了。
簡直比找寶藏還用心。
鄭蓮兒此時越看越不對勁,自己的相公是怎麼回事,真要吃東西也不用挑挑揀揀,費這麼大勁吧。
況且,相公從來不挑食,今天怎麼了?
鄭蓮兒雖疑惑,但沒多問什麼,她相信自己的相公一定不會做無用之事。
沙沙!
張寧小心翼翼地行走,腳下躲閃着那些人頭,踩在藤蔓和葉子上,留下一個個的腳印。
走過茄子地後,前面則是一片黃燦燦的北瓜。
北瓜掛滿秧子,藏在碩大的葉下,很不好辨認。
張寧只得扒開葉子,一個個尋找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