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禁一愣。這個在孔姨眼中,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公主一樣的姑娘。居然主動幫我打掃起了衛生。我心裡竊喜的同時,也在暗暗的感嘆着。
表面來看,我和安然似乎正一點點的緩和。但實際我們兩人都清楚,在我們之間,一直還隔着一道看不見的牆。牆不倒,我們恐怕很難恢復到從前。
安然既然動手了,我自然也不能閒着。我們兩人開始繼續清掃着衛生。因爲之前我已經清掃了大部分,剩餘的工作量並不大。
嬌生慣養的安然,也並不像孔姨說的那樣。她行動起來,也是有模有樣的。一些細節處,比我清理的還要乾淨。
我們兩個又忙乎了一個多小時。衛生總算清理完成了。看着窗明几淨的大廳,安然一手插着腰,回頭看着我,開心的笑了下。
她的額頭已經沁出一層薄薄的汗珠。我有些歉疚的問她說,“安然,累了吧?坐下休息會兒吧,喝點兒什麼?我去準備……”
安然開車,酒肯定是不能喝了。她想了下,衝着吧檯的方向說道,“那就來杯茶吧……”
我點頭,去吧檯沏茶。安然則去洗手間洗了手,回來後,就坐在靠窗的位置,安靜的看着我燒水沏茶。
靜謐的夜晚,朦朧的燈光。自己心愛的女人坐在一旁。這種曾只在夢中出現的場景,竟真的出現了。一時間,我竟有些恍惚。
坐到安然對面,給她倒了杯茶。或許此刻的悠閒,讓安然的身心也完全放鬆了下來。她端着茶杯,放到鼻子下聞了聞,接着讚歎了一句,“這茶真香!”
我微微笑了,看着安然,輕聲說道,“茶當然香了。不過送我這茶的人,卻比茶還香……”
我的話讓安然微微一愣。她擡頭不解的看了我一眼。我呵呵笑下,看着茶杯說,“這是我離開奧藍,唯一帶走的一樣東西……”
在我離開奧藍那天,我本來什麼也不想帶走。畢竟那裡的一切都不屬於我。但最終我還是把安然送我的那盒茶帶走了。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會這麼做,可能在我的潛意識中,安然的氣息,早已經融進了香茶中。
我的話讓安然也笑了。她端着茶杯,慢慢的喝了一小口。但接着,我們兩人就沉默了。誰都不說話,就享受着這喧囂的城市中,難得的片刻安寧。
安然看着窗外,我看着安然。在茶香的熱氣,和我吐出的輕煙中。安然的樣子變得更加朦朧。
忽然,安然轉過頭,她看着我,輕輕的說了一句,
“卓越,其實我今天是特意來找你的……”
我一愣。還沒等說話,安然又說着,“我先去了你家。但發現樓上沒開燈,我想你應該在這裡。於是,我就來了……”
安然的話讓我心裡砰砰直跳。這種好久沒有的感覺,讓我一時間有些恍惚。安然主動去找我,難道她真的回心轉意了?
我壓抑着心裡的激動,故作平靜的說,“那怎麼沒打電話呢?”
安然笑了。但這笑容中,卻帶着一絲絲的苦澀。她看着窗外,幽幽的嘆息一聲,才又說道,“我不想打電話。如果在這兩個地方都找不到你,或許就證明我來找你,本身就是錯誤的……”
我也笑了,同樣的苦笑。我依舊故作輕鬆的說道,“你什麼時候還這麼唯心了?”
安然再次轉過頭,她看着我。但卻皺起了眉頭。她又說道,“卓越,我現在有些害怕!”
安然的話嚇了我一跳。剛剛還柔弱深情的安然,此時竟變得認真而又嚴肅。
我急忙問她,“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安然嘆息一聲,她微微搖頭,“倒也沒什麼事。可能是我最近的壓力太大……”
安然吞吞吐吐的樣子,讓我更加着急,我再次追問,“安然,到底怎麼了?和我說說吧……”
安然看着我,這才緩緩說道,“CB的廣告已經拍完了。我今天下午讓汪濤發給了CB的人。可還沒等下班的時候,CB那面就給我們回了話……”
“廣告不行,需要重拍?”
安然一停頓,我馬上就追問她。
安然搖了搖頭,“不是,他們同意我們拍攝的這個廣告……”
我有些不解的看着安然。同意了,這本身是件好事。可安然的狀態卻給人一種極其不好的感覺。她繼續說着,“但我總覺得心裡不踏實。CB的回覆太快了,三則廣告片。兩個多小時就給我們回了話。一點毛病沒指出。我總覺得他們的態度有些敷衍……”
看着安然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我心裡也變得有些焦慮。我很擔心,我之前的那些不好的預感會實現。但我此時又不敢用這些話刺激安然。如果那樣,我猜她最近肯定就要失眠了。
想了下,我故意安慰她說,“安然,是不是你多想了?說不定就是因爲奧藍的廣告拍的好,CB很滿意。直接就同意了呢?”
我說的這種情況並不是沒有,只是很少而已。
安然微微點頭,再次嘆息一聲,“哎!但願是你說的這樣吧……”
安然的樣子,讓我有些心疼。我剛想再安慰她幾句,安然忽然又說,“我現在最大的心願就是CB的單子快點結束吧。不然,這個年我恐怕都沒心思過了……”
我能理解安然的壓力,畢竟全部身家全都壓在了這個單子上。稍有差池,恐怕就會一敗塗地。我很想幫安然分憂,可惜,我卻什麼都做不了。
安然沉默了會兒。她擡頭看着我,又恢復了開始時的樣子。她隨意的問我說,“不說這個了,還是說說你吧!什麼時候開業?名字取好了嗎?”
我知道,安然這種隨意的輕鬆,完全是裝出來的。但我也不忍心再和她聊着CB,畢竟資金已經墊付了。現在想撤單不做,都已經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