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來了,迎親的隊伍回來了,準備放炮。”
楊玉民帶着李家送親的隊伍剛剛回到中關村,在街口負責放哨的孫先進就一路飛奔着跑到楊家門口,指揮着幾個孤軍文學社的同學把早就準備好的鞭炮給舉了起來。
這會兒的鞭炮還不興鋪開放在地上一通亂響,都是用跟杆子纏起來,被人挑着噼裡啪啦移動燃放,比往地下一鋪“全自動”帶勁多了。
所以現在放鞭炮可是個搶手活兒,孫先進還是藉助孤軍文學社的名頭,才把燃放鞭炮這個差事搶到手的呢!
聽到迎親的隊伍回來了,楊家的院子裡也是一陣騷動,好多人跑到了門口,其中兩男一女三個人格外顯眼。
其中兩個男子都是三十歲左右,都穿着不太合身的西裝,腳上是嶄新的布鞋,搭配出了八十年代初的特有特色。
雖然這年頭的西裝確實有這種“鬆鬆垮垮”的特色,但是隨着風華牌的橫空出世,時髦的西裝已經越來越向“修身”方向靠攏了,所以這兩個男子的西裝怎麼看怎麼有些彆扭。
另外一名女子倒是穿着普通,但她這會兒卻堵在門口,左右移動擋住了想要出來的楊玉嬌。
“回去待着,你一個不沾親的妹妹今天出來幹甚,讓人家笑話.”
楊玉嬌的性子本來就柔弱一些,被這個中年女子給呵斥了這一句,當下就眼淚汪汪沒了底氣。
孫先進是認識楊玉嬌的,看她縮在門內想要出來,又不敢出來的樣子,實在是不能理解。
還是旁邊的女朋友邊靜靜善於捕捉八卦信息,低聲對孫先進道:“那三個人好像不太對勁,昨晚上來了之後跟楊家大娘和楊玉民在屋裡談了很久,大娘出來的時候明顯哭過。”
“來搗亂的?”
孫先進這個黑省人脾氣直爽,當即看那三個人就不順眼了。
但邊靜靜卻悄悄捅了捅自家男友,低聲道:“今天老楊的領導在場呢!咱是外人不好主動做什麼,待會兒先看看楊玉民怎麼應對再說。”
孫先進瞥了瞥那三個人,忽然道:“他們最好別搗亂,要不然有人會讓他們知道什麼纔是搗亂呢!”
邊靜靜深以爲然的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畢竟李野作爲小舅子,今天肯定是要來送親的,那可不是一個吃癟的主兒。
誰要是讓他不舒服,他保證讓別人加倍的不舒服。
只不過縱然邊靜靜心思機敏,卻絕對料想不到,今天事兒輪不到李野出頭,因爲他排不上號。
“噼噼啪啪~噼噼啪啪~”
伴隨着響亮密集的鞭炮聲,一拉溜的汽車排在了楊家的門口,吸引了衆多人的目光,也贏得了一陣驚訝的“噢”聲。
“那麼多小汽車,這個剛搬來的楊家來頭不小哇。”
“也許是新娘子有能耐吧!我經常看那個新媳婦兒開個小轎車過來,好像是那個什麼風華牌的經理,就是電視上整天演的那個風華牌。”
“嚯,那麼年輕就是經理,那不是她有能耐,是她老子爹有能耐。”
“看你這話說的,你要是有能耐,你兒子還不受益了?就怕你沒能耐不是?”
“.”
也不怪周圍的鄰居指指點點,實在是84年的小轎車還是比較稀缺的,就算是在大京城,也遠到不了“比比皆是”的地步。
誰家結個婚能借單位領導的小轎車來使一回,那肯定是倍有面兒。
可現在李家的送親隊伍裡的小轎車,可不是一輛兩輛。
打頭扎着紅花的是靳鵬的一輛新車,後面是裴文慧的小寶馬,還有鵬城七廠的幾輛桑塔納,
而剛剛分配到王堅強手裡的伏爾加,還有陳東溝的那輛拉達尼瓦,以及一輛拉貨的京城130,那都只能排在最後面。
穿西裝的兩個男人都是舔了舔嘴脣,看着眼前的一溜小車非常眼熱。
其中有一個小聲說道:“大哥,咱們啥時候也能坐上這小汽車啊?”
另一個篤定的道:“今天就能坐上,待會兒我跟弟妹說,他新媳婦兒剛剛進門,不敢別我的面子。”
“可是.我看咱弟不大看的上咱嘞。”
“他敢?還有個組織嘞,他要敢看不上咱,我就去他單位告他,讓他吃不了兜着走。”
“.”
楊家準備的鞭炮很長,這年頭的鞭炮引信也沒有那麼急,噼噼啪啪的響了很長時間才罷休。
鞭炮響完,空中的硫磺氣息還沒散盡,門口的大哥看了一眼旁邊的女子,女子就一個健步衝到了頭車的後門,伸手就去拉車門。
“迎新娘子哩!”
但是她連續拉了兩下,車門卻打不開,車窗玻璃倒是放下來了。
小妹妹李瑩咔吧着一雙大眼睛,又萌又脆的道:“你誰呀?別拽了嘞,再拽就拽壞了,俺家可是要賠的。”
“.”
女子一愣,這才發現轎車的後排除了新娘子李悅和新郎楊玉民,還有這個令人討厭的小丫頭。
“哪能拽壞了哩,嘿嘿,我是玉民的嫂子,急着接新娘子哩,這到家了,可不能誤了時辰?”
“你來接新娘子?”李瑩奇怪的偏了偏腦袋,突然伸手一指門口裡面的楊玉嬌,大聲喊道:“玉嬌,你還不來接伱的嫂子,縮在後頭當小鬼兒啊?”
李瑩只是在兩家家長見面的時候,跟楊玉嬌見過一次,本來關係也就一般。
但是當今天早上知道楊玉民跟楊玉嬌的關係之後,這層關係突然間就拉近了好幾倍。
因爲楊玉嬌跟楊玉民的關係,不就是他李瑩跟李野之間的關係嗎?
不是親兄妹,勝似親兄妹啊!
被堵在門內的楊玉嬌聽了李瑩的呼喊,立刻有了勇氣,擠開站在門口的兩位“大哥、二哥”,邁開小步子跑到了婚車面前,伸手拉開了車門。
楊玉民的“嫂子”當即拉下了臉。
自己這個“正牌嫂子”連續拽了兩下都不開,可楊玉嬌這個隔着牆頭的妹妹卻一下子就拽開了,你們這是給我難看呢?
但她還沒想好怎麼發作呢!後座上的李瑩和副駕駛上的李娟就都下了車,一左一右擠到車門兩邊,夥同楊玉嬌把那個嫂子給擠到了一邊。
這時候楊玉民才從車裡鑽了出來,伸手攙着新娘子李悅下了車。
“嗨,看看這新娘子,我說的沒錯吧!比那電影明星還漂亮嗨.”
“嘶,她穿的那衣裳是怎麼回事但是真好看欸。”
“不知道了吧?這是港島那邊流行過來的女子婚服,秀水街那邊就有家進口店專門賣這個,是咱們老祖宗的傳統”
“她那個衣裳不完全是祖宗傳統,我小時候見過我姑姑出嫁的衣服,跟她這不一樣,不過她這個很費針線,一看就不便宜。”
“可惜了,要是再有一件紅蓋頭,那就真跟拍電影一樣了”
“你也不看看新郎官什麼單位的,還紅蓋頭,這麼穿就夠大膽了”
“什麼大膽不大膽的,人家一輩子就結這一回婚,管天管地還管人家穿東穿西呀?穿那個外國人的西裝就行了?”
“.”
門口一陣亂哄哄的嘰嘰喳喳,可算是熱鬧了。
但堵在門口的兩位“大哥、二哥”,卻是臉色非常不好。
這新娘子還沒進門的,就擺這麼大譜,這以後還能百依百順的伺候公婆嗎?
所以當三個小丫頭護送着新郎新娘要進門的時候,兩身穿西裝布鞋的“哥哥”可就不讓進了。
“弟妹可算是來了呀!剛纔怎麼不讓你嫂子接下車呢?哈哈哈,對你嫂子有啥意見跟我說,我回去就修理她,一個女人還反了她了?”
“這事兒得怪老三,結個婚偷偷摸摸的,也不早跟家裡人說,可不就讓人家眼生嗎?我們自我介紹一下,我是你二哥,這是你大哥,那是你大嫂.還有你大侄子”
要說種花家的婚禮,一直有鬧喜的習慣,有些地方就有把新娘堵在門外嘻嘻哈哈的習俗,
但一般小叔子可以堵一堵門口,死皮賴臉的刁難一下新嫂子,要倆零花錢,但大伯哥堵門就不合適了。
楊玉民的牙咬的緊緊的,恨不得上去就捶這兩個傢伙一頓。
他心裡明白的很,這倆血緣上的哥哥,就是要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讓李悅叫他們一聲大哥、大嫂。
楊玉民非常清楚,凡事都有個開頭,今天要是認下了這大哥、大嫂,那以後順杆兒往上爬的事情還多着呢。
老孃楊槐花平日子裡也算是個剛強的人物,但今天在這件事上卻一下子沒了主意,可恨他一個“小輩兒”,竟然被什麼狗屁的道德給壓制的裹手裹腳。
這種道德壓制就很曹丹,如果單位裡流傳某某人對親生父母親生兄弟老拳相向的流言,那說不影響上面對你的看法?絕對是不可能的。
楊玉民突然有一種衝動。
【老子拼着這份工作不幹了,大不了跟我媳婦兒賣衣服去。】
但就在這個時候,楊玉民卻感覺手臂一緊,是李悅捏了他的胳膊提醒他不要衝動。
然後,楊玉民就看到最小的妹妹李瑩悶着頭就往門裡走。
可門口倆大男人擋着呢!這不一下就碰上了嗎?
“嗷哇~”
李瑩突然間大哭起來,一邊哭還一邊委屈的問:“你們幹啥呀?你們幹啥不讓我們進去?我們要趕時辰拜堂嘞,你幹啥呀?”
“.”
儘管李瑩是乾打雷不下雨的那種哭,但一下子就亂了大哥、二哥的陣腳。
跟在後面的李野非常驚訝。
他驚訝是因爲奶奶吳菊英的眼力。
吳菊英提前囑咐了兩個妹妹李娟和李瑩,讓她們如果有人阻攔就哭,可這哭也得有技術含量啊!不曾想小妹妹李瑩,竟然真有這門“技術”。
“咳昂~” 一聲沉穩的咳嗽,從人羣后面傳來。
李忠發揹着手沉着臉越過衆人,走到了前面。
“二位,這時辰快到了,是不是先進我們進去說啊?你看我們把閨女送來了,總不能嫌棄到不讓進門吧?”
“.”
“你這位老同志,我們哪能不讓新娘子進門啊我們就是有那個習俗.不過老同志您是哪一位?怎麼個稱呼?”
李忠發微微一笑,指了指門口的李悅。
“這是我親孫女,我是他親爺爺。”
“.”
嗯,爺爺駕到,你們怎麼稱呼我?
當然得喊爺爺了。
大哥、二哥有些犯傻,因爲這不合規矩。
一般來說,送親的隊伍裡面,沒有新娘子的直系長輩,一般會以舅舅和叔叔爲主。
但李開建就哥一個,李悅沒叔叔,傅桂茹也沒親兄弟,有個大伯的堂兄弟還在馬來呢!
所以今天本來預定的是兩位姑父趙援朝和崔志先,以及李大勇的父親李戰軍爲主,女子就是姑姑李明香爲主了。
只不過事情有了變化,爺爺就只能親自上陣,把大姑父崔志先給“篩選”下去了。
倆大哥、二哥一看李忠發,這都不知道怎麼接待了,只能喊爺爺呀!
“誒呀,他他爺爺你這怎麼親自來了,玉民也沒打個招呼.招待不週招待不週”
楊玉民的大哥只好滿臉堆笑的接待李忠發,然後被後面跟上來的趙援朝和李戰軍給寒暄着帶進了院子。
毫無招架之力呀!
今天李家主打的就是一個“喧賓奪主”。
李悅拉了拉楊玉民的胳膊,低聲道:“走吧!今天你就啥也別說,不說就不會有錯,一切交給爺爺就是。”
楊玉民鼻子一酸,忍不住的道:“謝謝你,今天多虧有你。”
李悅扭頭給了楊玉民一個白眼兒,不悅的道:“你再說這種兩家話,我可不進門了啊!”
“.”
“你倆別墨跡了,裡面還有倆老的呢!趕緊帶我進去瞅瞅是個什麼道行。”
李野在後面推了楊玉民一把,才把兩個新人給推進了院子。
進了院子之後,李野看到院子中的賓客明顯的分爲兩部分,一部分是楊玉民的同學,另一部分自然是單位的同事和領導。
至於楊玉民的親生大哥、二哥,跟另外坐在堂屋裡的兩位老人是第三部分。
那兩位老人早已經搬了椅子,不動如山的坐在堂屋最顯眼的地方,感覺就跟兩個主人似的,等待着新人的拜見。
但是當大哥跟他耳語幾句之後,他們不可能不動如山了,這差着輩兒呢!人家站在院子裡,你還坐在屋子裡,你屁股底下粘了強力膠嗎?
老頭兒趕緊起來迎到院子裡,對着李忠發道:“誒呀,娃兒她爺爺,怎麼能麻煩你來一趟呢?這太麻煩你了。”
李忠發笑着道:“閨女遠嫁千里,家裡肯定是不太放心的,結果今天楊玉民跟我說了點事兒,那他爹就更不放心了,可他爹性子軟,見不得閨女嫁人,這不就把我給攆過來送一送嗎?”
“這有啥不放心的,她爺爺你放心,俺們都是良善人家,一定不會虧待了李悅的。”
老頭兒拍着胸脯做出了保證,李忠發也就順勢笑着點了點頭,也沒多跟他們說些什麼,而是扭頭走向了楊玉民的那些同事。
李忠發今天來,可不是應付楊玉民的這兩位親生父母的,這倆人還不值得他走一趟。
李忠發還沒走到楊玉民的同事跟前,人家也都往前迎了過來,笑呵呵的打招呼。
“老同志辛苦啊什麼時候到的京城.路上趕多久的火車?”
李忠發一一作答之後,對着某位戴眼鏡的道:“這位是楊主任?”
楊主任微微詫異,問道:“怎麼?老同志認識我?”
【我還用認識你,看他們對你的態度,就猜到你是誰了。】
體制內有體制內的隱性門道,李忠發當然能夠一眼就看出誰是在場的老大。
“嗨,只聞其名不見其人唄,”李忠發笑了笑道:“我天天讀報,在大上個月十六號的報紙上看到過楊主任的文章,後來聽玉民說起,才知道是他的領導呢!”
楊主任笑了。
“老先生天天讀報,不知道您是幹什麼工作的?”
“我就一鄉下小廠長,就是那個清水河牌方便麪的廠長”
李忠發一邊跟楊主任自我介紹,一邊指向了門口。
門口的李大勇、靳鵬等人,正在往院子裡搬方便麪,一箱一箱的摞的老高。
“鄉下小單位,沒什麼好東西,剛好廠裡最近有一批市場調研活動,大家待會兒每人都帶一箱回去幫忙嚐嚐,就當是喜糖了,
當然如果有什麼味道不合適的地方,一定要告訴我們,如果對我們的產品改良有幫助的話,我們廠裡是有正式的感謝的。”
“清水河方便麪?不就是電視上廣告的那個嗎?”
楊主任恍然說道:“這個方便麪我是知道的,但這個調研活動是什麼意思?”
人家楊主任是很嚴謹的,雖然說是充當喜糖,但也必須要問一問。
於是李忠發就給楊主任解釋了一下清水河牌方便麪,是如何經過幾十次口味改良,才正式推向市場,而且在以後還會根據顧客反饋持續調整出最佳口味。
在這個解釋的過程中,楊主任才知道李忠發只比他低半級,雖然楊主任這個正處的逼格要高很多,但李忠發的自由度卻更大,兩個人算是能聊到一塊去。
體制內有體制內的隱性規則,這要是換了趙援朝來,估計也就能打兩句哈哈拉倒。
“今天本來我是不該來的,但娃兒年紀小,遇到點事兒就拿捏不定,又害怕我們家嫌棄,”
李忠發無奈的道:“可我們怎麼能嫌棄呢?玉民這孩子本來就命苦,走到今天真不容易,我這不就過來一趟,怎麼着也得讓他們把婚事順順利利的辦了不是?”
“.”
楊主任緩緩點頭,溫和的笑道:“確實,小楊這孩子不錯,今天早上他只跟我說了幾句,不明不白的,
我一是個外人,又也不太明白內情,不方便幫他出出主意,剛纔我還在擔心呢,現在老先生過來了,那我可就放心嘍。”
“行,那楊主任您多擔待。”
李忠發話不多說,對着楊主任拱了拱手,回頭走向了楊玉民。
他已經說明白了,待會兒要搞的事情,是他李忠發搞出來的,您多擔待。
“你娘呢?怎麼沒見?”
李忠發沉聲問了楊玉民。
楊玉民指了指西廂房,低聲道:“我娘說,今天要不就不出來了,我不願意,她就哭.剛纔李野帶着姑姑進去勸了,也不知道咋樣。”
正說着的功夫,李野和小姑李明香從西廂房裡出來,對着李忠發點了點頭。
然後李野就去跟李淮生和團委李幹事嘀咕了幾句。
兩人都是愣了愣,然後連連點頭。
“各位賓客,謝謝大家來參加這對新人的婚禮現在各單位都要求一切從簡,那我們就邀請雙方長輩說幾句,然後拜天地”
李忠發作爲女方的家長,輩分又是最高,自然第一個講話。
“家長拉扯孩子十幾年,今天算是任務完成了,以後孩子自己的路,自然需要他們自己來走,但父母的養育之恩,你們必須要感謝、感恩.”
“今天還有個小插曲,就是新郎的親生父母,也臨時趕到了現場來祝賀兩位新人,”
“我呢!就倚老賣老安排一下,生有生恩,養有養恩,這拜父母,也不能缺了誰.”
李忠發把楊玉民和李悅喊了過來,然後又大聲說道:“本來今天是個喜事,有些事兒不太喜慶,但今天我必須要提一嘴.”
“那就是玉民這孩子的養父,是在62年那場戰爭中犧牲了的,他沒有看到孩子的今天,這是他的遺憾,但是兩個孩子,永遠也不能忘記爲了我們而犧牲的人.
親家母,你該出來了吧?”
“.”
西廂房的門開了,楊槐花紅着眼睛,抱着一個彩色相框走了出來。
相框裡是一張彩色照片,上面一身綠色軍裝的男子風華正茂,硬氣挺拔。
楊槐花抱着相框,默默的坐在了正屋的椅子上。
本來盤踞在這裡的兩個老頭老太太,還有些賴着不想走,但是擡頭一看,卻是嚇了一跳。
所有人看過來的目光,都是那麼的不善,好像是在對他們說:“來,你跟這照片上的綠色軍裝搶一個試試,
你跟他帽子上的那顆八一紅星搶一個試試!”
“.”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一對新人紅着眼睛,給紅着眼睛的楊槐花重重的磕頭,算是完成了今天最重要的一步儀式。
而那兩個老人,卻突然不想第二次接受他倆的跪拜了。
比不了,丟死人。
而且排在楊槐花後面接受跪拜,算是個什麼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