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京城一年一度的變相相親宴,少男少女們還是很期待的。
入席的位置按照家中官職,淺憂的爹爹是正二品,自然坐在前面。
主位上端坐着,她才19歲,剛入宮3年便要親自爲丈夫挑選女人,再好的脾氣也會受不了。也因此,她的表情一直都不太好看,被她注意到的少女們總是有打哆嗦的衝動。
對任家,她很是認真地打量一圈。
原本皇后得到的情報,任家大小姐年齡合適,長相不錯,加上邊關的情況,很有可能被皇上留到宮中。可看到任家大小姐的本人時,放心了。
不會穿,不會打扮,就算有再好的底子,也不會引起人的注意,只會讓人覺得不舒服,恨不得將她扔回到房間裡,好好重新捯飭一翻再出來。
皇上是個愛美人的,這個任淺憂第一個被排除。
剛剛放下心來,眼角的餘光掃到坐在任淺憂身旁的女孩子時,眸子一凝。
那少女看着十二三歲大,瑩白的小臉下巴尖尖,一雙杏眼含着三分媚態,加上眉心正中央有顆殷紅的小痣,竟是小小年紀便有無限風流之相!
皇后緊扣在茶盞上的手指已經青筋暴起,眼睛裡閃過嗜血的光芒,彷彿下一秒就要爆發。
在她身旁伺候的閆嬤嬤眼見不好,藉着爲她倒茶的功夫,輕聲喚着:“娘娘,茶涼了,奴婢爲你換熱的來。”
皇后瞬間回神,意識到自己在哪裡,快速調整情緒,纔沒失態。
她端起茶盞,藉着寬大衣袖擋住嘴脣的機會,悄聲對閆嬤嬤說:“嬤嬤,查查任淺憂身旁的少女是何人。”
閆嬤嬤擡頭,一眼便看見坐在淺憂身旁的任雪凝,看着還是小孩子的纖細,卻已經有了嬌態。
閆嬤嬤低頭退下,沒有讓小宮女動手,自己親自去調查了。
淺憂自然是將這一切看在眼裡。她五感敏銳,就算坐在上位,壓低了聲音,她將全部注意力放在耳朵上,也撲捉到吩咐了什麼。
淺憂若有所思地掃了任雪凝一眼,不得不說自己這位庶出的妹妹模樣出挑,好好打扮一番,自然會得到皇上的青睞。
她想處理掉這個庶妹是非常簡單的,也可以做到讓人發現不了。可若是想找皇上報仇,這個妹妹卻是不能或缺的棋子。
一瞬間,淺憂便有了決定,“我去更衣,你去嗎?”
任雪凝屏息凝視,緊張得心臟咚咚跳動,只想將最完美的形態展現,連水都沒喝,“不,姐姐可需要我陪?”
“不用了,還是我自己去吧。萬一一會開始任家少的人太多便不好看了。”淺憂拒絕,裝作擔憂地看了眼兩邊,“況且還有兩個妹妹在,你要照顧好她們。”
“我明白了,姐姐速去速回。”任雪凝只想將淺憂快點攆走,也沒注意她到底說了什麼。
淺憂低頭向南屏交代了兩句,由沉香陪同,向更衣室走。
那邊的閆嬤嬤也趁機從南屏那得到任雪凝的身份,連忙向皇后稟告:“啓稟娘娘,奴婢調查清楚了。那姑娘是任家庶出的二小姐,在家裡很受寵,深得老夫人的喜愛。聽說就連嫡出的大小姐在家裡都比不上她。”
“哦?一個庶出的,能有這番本事?”皇后雖然出身世家,可家裡女兒們多,爲了能出挑,她從小就沒少使用手段。入了宮中,爲了能將皇上時時刻刻留在殿中,早日懷上龍子,更是用了很多心思。因此,她很是反感心思重的女人,加上任雪凝的外貌,頓時看着越發不順眼起來。
“小姐,奴婢按照您的吩咐,全部交代了。”南屏從另一個方向追到淺憂,小聲稟告着。
“嗯,你做的很好,回去賞你。”淺憂滿意,心情也變得很好。
“小姐,奴婢不懂,爲何你要在閆嬤嬤面前將自己說得可憐?將二小姐說成受寵的主子?”南屏不懂,爲了不給小姐拖後腿,她想了想,還是開口詢問。
淺憂笑了笑,“你們知道最喜歡什麼樣的女子嗎?”
這等屬於機密的事情,她們做奴婢的怎麼能知道,連忙搖搖頭。
淺憂目光變得深邃,她想到了上輩子原主與皇后交手的那段記憶。
原主不屑和內宮女子同流合污,一開始還是很防備的,可發現她的真實性格後,反而不再將她放在眼裡,對於宮中這個人管也不管,反而將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任雪凝的身上。
皇后在原主的印象中,一直是冷漠而又狠毒的女子,偏偏在她的寢宮內,不管是太擡舉的宮女還是妃子,全有一個共同點,便是不聰明,卻有自知者明。
淺憂清楚,對於這樣心思重的人,反而喜歡與單純的人交往,因爲這樣讓她們不會覺得累。
任雪凝這種小動作不斷的人自然範了她的忌憚,想必一定會出手不讓任雪凝進宮。
可任雪凝是什麼人啊,她一心想做人中龍鳳,最違忌的便是自己的出身,若是有機會能成爲皇上的妃子,又怎麼會放棄!
淺憂好心情地提點兩句:“喜歡不聰明的,你們且等着吧。”
南屏和沉香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的眼中看出幾分瞭然,深深覺得自家主子真聰明,連皇后的喜好都能掌握。
主僕三人先去了更衣室,又慢悠悠的回到百花宴,少女們的比試已經開始了。
由公主開始,從前往後一個個登臺獻藝,淺憂敏感地發現竹林那邊有幾個人小心翼翼地湊過來,顯然是來看看女眷的表演了。
淺憂臉上有幾分漫不經心,她並不想出頭,自然準備的也是不出挑的才藝。
這時候,隔着一張桌子的女眷傳來幾聲驚呼,雖然很快便安靜了,可淺憂還是從其中分辨出姚熙兒的聲音。
她不由得看過去,只見姚熙兒身上灑上湯汁,有幾分狼狽。而在她身旁的女孩子則快哭了,不停小聲道歉:“姐姐,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