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4章 世之奇士

開禧二年二月初,越野山寨寨衆於平涼駐地意外出土一塊無字石碑,因先前從未現有這塊石碑的存在,教人都直呼神奇,以爲其從天而降。部將稟告陳玘之後、陳玘立刻來見穆子滕,恰好林阡、吟兒等人也在,聽到這無字天碑,驚異之餘頗感興趣。

“天驕和文暄一向說‘名比實強’,倒是可以利用這石碑,宣揚壯大聲勢。”林阡笑說,可將這天降石碑的事情神化,以“天命歸宋”來震懾對面金軍。連日來戰勢不上不下、毫無推展,也真乏味得緊。

“我覺得還可以效仿霍去病,打到狼居胥山他就立塊碑在那裡,宣告咱們漢人打到這兒來了、這裡有我們插的旗、是我們的國土。”吟兒笑說霍去病的封狼居胥典故,“雖然不及霍去病打得北,但好歹也是件豐功偉績。”

風行、陵兒、邪後都覺振奮,越風、子滕、輕衣亦稱可行,林阡便聽從了吟兒建議,在崆峒山頂建立豐碑,刻南宋年號、盟軍衆將旗號於其上,除卻現下就在隴陝各地征伐的俊傑,自然也少不了已逝的瀚抒、耿直等人。

所有名號,全由盟王盟主刀劍寫就。開疆闢土,樹業建碑,衆將最小有赫品章那般的弱冠之齡,最大如郭子建也才年近不惑。盟軍是如此年輕、朝氣蓬勃。

一衆兵將歡呼聲中,越風凝視吟兒側臉,片刻,視線轉向她身邊正握着她手幫她一起劍刻最堅硬處的林阡,感慨萬千:這就是吟兒的心願,“願執子手,與子執子”,終於實現了,他也爲吟兒感到高興。

吟兒,愛到最深處,你的心裡只有林阡、沒有旁人,我知道是他堅定了你這抗金的信念,此生不渝。哪怕他曾對你不珍惜、不重視、冷落過、傷心過,就算他的部下趕你走,你卻還都守在他身邊。是你讓我知道,愛一個人,不是一味去對她好,更不是試圖去改變她,而是儘可能去爲她改變,哪怕不懂她的信念,也去守護她的信念。

漸漸地,我也懂了、並愛上了這個本就該屬於我的信念。

所以,我會一直爲林阡和你、爲哥哥和子滕、也爲我自己,守住這片來之不易的家國,打開接下來更廣闊無邊的世界。至於其它,不後悔,不遺憾,不糾結。

多年情結盡數得解,曾經萬分放不下的愛戀,終究積澱成爲越愛情的戰友之情。放下了,捨得了,一身輕鬆,不自覺露出一絲微笑。

當吟兒心願得償、越風終於釋懷,此刻林阡立馬平涼第一峰,面對着烽火戰路和仙幻山境,強據兩種風煙,兼得紅顏山河,一時意氣風。

江山留勝蹟,我輩復登臨。雄州霧列,俊採星馳。

這些年來,在廣南天驕、湖南華沈家族、江西宋恆三大勢力的基礎上,福州厲風行、淮南四大幫會、大理傅雲邱、川東鄭奕等盟軍主力如雨後春筍、蒸蒸日上,此外,夔州由寒家四聖輪流坐鎮,黔西由諸葛其誰與青龍打理、利州由風鳴澗代爲號令。

如今,繼他們之後在金朝內部,郭子建統領的隴右與越風穆子滕治下的陝南盟軍業已趨於穩定。

連日來,更一直收到楊鞍、劉二祖等人的好消息,紅襖寨經過將近一年的休整已然成爲一支遍佈山東的精銳之師,魚張二、馮天羽等人在山西、河北等地亦紛紛響應並建立其分舵,如火如荼。種種跡象都顯示,抗金聯盟從東、西兩路已分別侵入金國腹地極深。

加之包括獨孤在內的雲霧山排名6續歸隊、官軍義軍軍心空前統一,林阡逐漸有了和完顏永璉正面較量的資本。

無法探知完顏永璉的心情,因爲就在這關鍵時刻,他被完顏璟召回了朝中務政。君命不可違抗,他唯有留下所有部署、輕裝簡從回了中都,這也是淵聲之戰他未曾參與的原因。

離開之時,那完顏君隱一路從高處尾隨遙望,完顏永璉曾不止一次駐足等那小子奔過來、和自己一起回朝,像若干年前練習騎術的走馬場上一樣。然而原則終於勝過了感情,完顏君隱還是選擇了中立,故此,完顏永璉離開時也帶着一絲失落。

吟兒原本因爲楊鞍說宋賢吳越都可以回林阡身邊助陣而高興,卻在聽聞父親與兄長這幕情景之後鬱悶了很久。雖然早已狠心站在林阡這邊與父親對抗、當然更加願意見到林阡得意,但每每涉及父親的傷感,總覺得和自己脫不了干係。一邊是立場,一邊是良心。這愁緒又不可能和任何人說,所以一焦慮火毒難免反覆。

所幸樊井對淵聲藥方有了結論,這幾****不眠不休一直在研究那張紙和那些藥,得出的結論是確實可以嘗試,不過要改動幾處藥名,比如說,那個千層土,其實應當是破故紙……諸如此類,錯誤百出。

“辛苦你了樊大夫。”吟兒一想到淵聲在洞窟裡砸下一塊土說那是藥的正經樣子,就難免破涕爲笑。

“所以淵聲說的都是真的……那麼神堂堡和葭州,要趁這難得的閒暇時機,趕緊去一次。”不同於捉拿淵聲,尋取寒毒是私事,林阡沒有出動任何兵馬或高手,只趁這戰爭偃旗息鼓、大軍休養生息之際,由他和吟兒兩個人喬裝同去。

離金夏邊境不遠的神堂堡,實際在西夏境內,地理上是自古三秦要塞,東接榆延,西通甘涼,南鄰環慶,北枕沙漠。

尋找寒毒並不一帆風順,起初二人在縣城打轉毫無頭緒,詢問醫者或藥鋪掌櫃,哪怕都通些漢語,十有十個不知真龍膽爲何物。

只剩下唯一線索,唯能夠間接尋覓——當年茶翁之死還歷歷在目,寒性極強的“青桐尾”,周邊有各類火性毒獸聚集。

所以真龍膽存在的地方,必然生長着大量火性生物。憑着這一點按圖索驥,終於在兩日後尋得一處偏僻山林,名曰惜鹽谷,深不見底,杳無人跡,最鄰近的小鎮也有十里開外,並且距縣城也已極遠。

那惜鹽谷氣候乾旱、土壤瘠薄,日照之下,便連地面都覺炙熱,吟兒自然不可前行;然而深藏其中的真龍膽寒性可見一斑,那東西若然寒氣外泄,反而只有吟兒能碰。最關鍵的是,真龍膽在不在其中,猶未可知。

阡吟選取各種時間從不同方位試圖進山、屢次碰壁、難免心灰,但卻並非一點沒有進展——最深一次林阡已見到了疑似真龍膽實物,但遭到環伺猛獸、毒蛇夾攻,越殺下去、前仆後繼的還越多,一時間有如深陷血海、無法自拔。林阡本就有傷在身,雙刀略有不及,險些被毒蛇纏腿拖下沼澤,所幸臨危釋放“青桐尾”,才勉強逃出生天。

經此一戰,林阡唯有和吟兒一起退回小鎮、思考策略後再做決斷。當尋藥幾乎演變爲一場送命之旅,阡吟對這真龍膽少見的沒有底氣。

“不如放棄好了……”吟兒心疼地對林阡說。

“當然不放棄,吟兒,那確實是個可以救你性命的東西。”林阡回想深林所見,那長在山間的纖弱之花,寒性確實能有青桐尾程度,毒素亦不外泄,完全可以成藥,絕對是淵聲所說真龍膽。

“可是這會要了你性命。”吟兒看他傷口迸裂,心裡萬萬不忍。

“這次是因爲不知真龍膽就在那裡,是以毒獸來得措手不及,下次知己知彼,靠近那地方就將青桐尾全數上陣,一定能行。”林阡一邊任她給自己換肩頭紗布,一邊在案上畫撤退路線。以青桐尾作爲屏障,他要在最少時間內摘斷這名叫真龍膽的毒花,並趁蛇獸消化完青桐尾之前從最短路線出山。

這時有幾人從客棧窗外經過邊走邊說些什麼,正給林阡裹傷的吟兒聽到幾個零碎的西夏詞語,聲音還有些耳熟,不知在哪聽過——西夏熟人不多,難道是一品堂?

吟兒張頭去看,那些西夏武士正好拐彎沒了蹤影,不想這才伸出窗外,頭就朝個硬邦邦的東西上一撞,擡眼一望,原來是又一從走廊經過的路人小腹,“啊,對不起!”吟兒急忙道歉,那人打扮怪異,眼長而細,鼻長而扁,身材魁梧,皮膚粗糙。

那人聽她道歉,不冷不熱看了她一眼,什麼話都沒說,直接就走了,可能是聽不懂她語言?吟兒遠觀他骨骼,像極了韃靼四傑,心中一凜:“這邊關小鎮,怎聚集了這麼多人?”其實她一進鎮上就覺得奇怪,感覺比縣城還要繁華。

“我也想說,附近荊棘叢生,唯獨那裡坦途,說明除我之外,不止一人要這真龍膽。”林阡回憶說,彼時,他正奇怪着障礙全無,就遭到了毒獸十面埋伏,“既然競爭者多,就更加不能放棄。”看着吟兒,語氣堅決。

“這些人看來比我們來得早得多,這樣都不能取得真龍膽……”吟兒沒信心地說。這小鎮如果沒有真龍膽,可能也是個人煙稀少的地方,偏偏有寶貝在山裡,便成了個江洋道。不過,十里之外的惜鹽谷,應該是真的沒有人、只有類似雲橫山莊的虎穴龍潭。

“吟兒,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林阡笑着給她信心。西夏、韃靼人可能都已經習慣了對方奈何不得這真龍膽,所以林阡都沒在採花時碰見他們。不知他們在這兒多久了?可惜沒一個人比他林阡更適合。

鎮上這些來自各國的高手,提醒了林阡和吟兒,一開始不知情、而且宿在山林邊、纔不需要多加防範,如今進得此間,知道這麼多人都要這同一個東西,那就又遇見了江湖、在爭奪前必須儘量迴避熟人、以免橫生枝節——林阡雖不如淵聲暴虐,卻也滿世界宿敵。

只能希望,這喬裝打扮不出賣他們了。

翌日於飯館吃着早飯準備動身,忽然間空氣一緊店外殺氣直撲,阡吟循聲看去只見先有一人跌跌爬爬一邊進店一邊倉皇回顧,店小二還沒來得及將他扶起,殺氣的載體已然闖入,一羣彪形大漢提着彎刀虎視眈眈,比吟兒昨天見到的韃靼人還要威猛。

接下去大漢們的話阡吟並不能聽懂,好像有說西夏語有說韃靼語,另一廂,只見那跌爬之人臉色蒼白、不住磕頭,神態動作都是饒命。

“欺人太甚!”吟兒以爲這裡也有欺軟怕硬,看那人書生打扮、文文弱弱,而韃靼人不依不饒、似將揮刀就砍,差點直接拍案而起。林阡一把將她拉住:“不太像啊,這裡好歹是金夏邊境,韃靼人不會敢隨意滋事。”

“那不一定!畢竟上次的侵略之戰,韃靼人是戰勝國,李純祐又弱小成那副模樣,他們不怕他。”吟兒垂眸,“也不知他怎樣了。”韃靼人之於西夏人,應就像若干年前金人之於宋人,位高一等。

“靜觀其變。”林阡一邊關注事態不容命案生,一邊按住吟兒不許她隨意暴露。

便在那時,店小二指向樓梯哇哇大叫充滿欣喜,好像是說韃靼人投降吧我們的人來了,果不其然,二樓下來的是和阡吟住在同一間客棧的崑崙派高手、也就是一品堂存活下來的最後四位,身後數十個親兵都是他們的隨行部下。

見到韃靼人時,他們自然不像旁人那般唯唯諾諾、心驚膽戰,而是隨刻彎弓搭箭、極盡威懾。他們也在高聲述說着什麼,應是在驅趕韃靼人走。

“韃靼人的刀,鋼火、鋒刃都不錯,西夏人的弓,原料極好,射程應當很遠。”林阡評價道,如果只是江湖比拼,一品堂必然不會比韃靼人遜色多少。

氣氛越來越緊繃,不見韃靼人退、也沒見西夏人開弓,反而中間那個白面書生痛哭流涕,愈生無可戀的樣子。林阡覺得,事情應該不是表面這麼簡單:這陣仗甚是怪異,隨着兩邊人數都越來越多,小小的飯館也擠不下,這到底是要一起終結了書生,還是說一場大戰一觸即?

就在這兩方僵持時刻,忽聽店外一聲怒喝“住手”,有人飛身而入掠過衆人頭頂、輕飄飄直接落在書生之側,兩邊刀弓手因他劍襲而陣型略見收縮,“衆位聽我一言!”這句連同上句都是西夏語,阡吟和部分韃靼人都聽不懂,那人顯然是生活在邊境很久了西夏語非常純熟,可是,爲什麼是那個人——

吟兒一驚之下本能回望,看到門口果然有個熟悉的身影隨着這白衣劍客緩步入內——林思雪。

人羣爲她散開一條道來,她很快就到達完顏君隱身邊,雖只瞬間,對視默契。

爲何完顏君隱也要真龍膽?難不成他也研製寒毒?可是和這白面書生又有何關係?

一頭霧水的阡吟兩個面面相覷,看着完顏君隱和西夏、韃靼人交流片刻,雙方戾氣竟然都消散不少,不多時,那白面書生被綁縛起來交到韃靼人手上,西夏人立即一同簇擁着他們出去,完顏君隱和林思雪最後出門,一場鬧劇戛然而止,沒有流血沒有受傷只有幾處凌亂……那麼這些人、是要往惜鹽谷去?

阡吟還不知道要不要跟去搶真龍膽,就聽見隔壁座位響起數聲拊掌:“小王爺好口才。”

完顏君隱頭也不回就知道是誰:“楚將軍觀戰久矣,竟寧可看戲,也不推動。”毫無驚訝,似乎一早知道她在這裡。

阡吟也根本不用轉頭就知道楚將軍是誰!哪裡能轉頭,轉頭她就看見了!竟然她也在?!

“何必推動?他們自然而然會合作,只是時間早晚。”楚風流微笑斟茶。

“時間早晚?只怕到那時,環慶已是林阡天下。”完顏君隱冷笑一聲,攜林思雪離開。

誰能想到,金南第九和金北第四竟是在這裡以這種方式對話。

“小王爺他……”齊良臣的聲音。

“看來是鐵了心要擋王爺的路。”楚風流嘆了口氣,一飲而盡。

“他實在糊塗。世界太小,理想太高。”這個人是……軒轅九燁!

他們的聲音對阡吟而言都是那樣的刻骨銘心,絕對不會聽錯,可是,怎麼他們也都來了?!阡吟明白,令西夏、韃靼、小王爺、金人都趨之若鶩、而必須要用白面書生敲門的東西,絕對不止真龍膽那麼簡單。

待到楚風流等人也緊隨其後,飯館內只剩下阡吟、掌櫃、店小二等寥寥數人。

“究竟生何事?他們適才都說了些什麼?”林阡立即去找這店小二釋疑,他一進店就知道店小二通漢語。

“客官有所不知,這就要從頭說起啊。離咱們這鎮子不遠,有一處惜鹽谷、裡面遍佈毒蛇猛獸,多少年來,凡有入谷者皆化白骨,無人生還。”店小二停下掃帚,回憶,“咱們世代生活在這裡,不敢也無需前去闖蕩,所以竟然不知,那惜鹽谷的深處,現在已有了人居住。”

“有人居住?”阡吟都覺不可思議。惜鹽谷裡有人?一直以爲小鎮是被真龍膽帶動了展,原來不是,另有其人。

“若非數月前一品堂和這些韃靼人一起到了這裡,我們也都不知道。這樣乾旱、貧瘠、惡劣的環境,正常人誰能受得了?”店小二說。

“有可能谷中景象,和谷外完全不同。”林阡和吟兒同時想到魔門的桃花源。

“日子一長,我也聽出個二三來,他們想打死那些毒蛇猛獸,以期接近谷的主人。”店小二說罷,阡吟都心底雪亮,原來那些人壓根不是爲真龍膽而來甚至不知道真龍膽,他們的目標是谷主、障礙是蛇獸。

“一品堂的人說,這位谷主能幫助國君恢復聲望、重振軍威、佑我西夏。”店小二滔滔不絕,“據說這谷主姓柏名輕舟,原是金朝河東人氏,飽讀詩書,才華橫溢,曾四方雲遊、結交廣泛,精通各國語言、文字,對天下大勢瞭如指掌。”

“原來是他……”林阡恍然,吟兒一愣:“你也認得?”

“他還是逃不過啊。”林阡點頭,“年少時,我確實聽說過有這麼個奇人,年紀輕輕滿腹經綸,聰慧、明悟、見多識廣,對不少事件竟好像能未卜先知,所以人稱‘孔明再世’‘王佐之才’,若是這樣,倒也罷了,引起金主重視、招之輔佐即可,誰想後來越傳越誇大,‘得之必結束亂世、一統天下’,那便不止是金國一個國家的事了。我總覺得他才識過人,結交的人當中有人嫉妒,故而將他捧殺,果不其然之後就銷聲匿跡……已經好些年了。”

毋庸置疑,這種帶着“得之必得天下”光環的人物,盛世絕對被殺,亂世必遭哄搶、搶不到也必殺,所以他的遭遇和景州殿一樣,不得不低調存活、舉家四遷。好在,他居無定所,當然就可以隔段時間出來雲遊四海,加之結交知己應該也有所交流,所以不曾耽誤其耳聞目睹世間萬象,可謂行於天下之間、靜觀諸侯成敗。

這樣的人,此刻避居於金夏邊境的神堂堡、以真龍膽防身並不奇怪。真龍膽帶來的毒獸效應,一能護衛人身,二能掩人耳目。

“果然很有名。”店小二繼續講述,飯館果然是消息最靈通的地方,“據說先前他還不曾找到這惜鹽谷。因先王待他仁慈友好,他在中興府住過一段時日。”

李純祐竟成了先王?吟兒心頭一震,爲瀚抒難過,也爲李純祐傷懷,他終究沒有敵過他母親和叔父的聯手。

“李純祐一定是大難臨頭之時、覺得只有他能給自己救助,故而向一品堂透露了此人位置,然而西夏人一來,韃靼人聞訊而至,而近來金宋戰事頻繁,齊良臣正好駐地就在不遠,所以楚風流等人也聽說了,當然要搶。”林阡理清了頭緒,齊良臣在對抗淵聲之戰中受傷甚輕,因此沒有耽誤動身;楚風流和軒轅九燁正好也是養傷狀態,時間充裕。

靜下心來,忽然想起莫非在隴陝之戰中救過的兩個公主——或許那兩個公主的父親、也存着這樣的野心想找到柏輕舟吧。可不巧完顏永璉的人也現了,他們便只能藏掩、迴避。當然這都是林阡的猜測和聯想。

“可惜這麼多人,誰都沒過得去蛇獸那一關。”店小二被掌櫃瞪了一眼,趕緊掃地,掃兩下又心不在焉、繼續嘮嗑。吟兒爲了賄賂掌櫃和酬謝店小二,分別給了點費用。

“他們應該都是準備不足,一開始誰也沒想到那裡有那麼多毒蛇猛獸。”林阡深知,這些人和自己的來意不同,起先並不知道蛇獸是因爲真龍膽才聚集,也不知道要用寒毒去火蛇是最對症下藥。加之遠道而來,誰也不會帶齊毒藥、哪怕像林阡這樣帶齊了也不一定能有用。以爲武器裝備就能侵入的他們,自然去多少淪陷多少,屍體都填平了荊棘叢。

“所以適才那個白面書生,是他們靠近的唯一武器了。”吟兒猜出兩分來。

“那是柏輕舟的知己好友,是神堂堡的一個讀書人,可能是要和柏輕舟會面,被一品堂從畫像裡認了出來。韃靼人精得很,立馬搶先來抓。這書生東躲西藏,卻還是沒藏得住。”店小二一臉惋惜。

“那麼適才到的白衣劍客,說了些什麼話化干戈爲玉帛?”吟兒問。

“他說,此刻不是這人在誰手上的問題,而是大家應該暫時摒棄立場、團結一心,推着這人一起去逼迫柏輕舟現身。又說,如果只有區區一方勢力到場,柏輕舟根本不懼。因爲一方如果能去,必定是在經歷了兩敗俱傷之後,疲憊不堪,而且還有第三方、第四方後顧之憂,畏畏尾,柏輕舟那種人,豈能覺察不出?必然不爲所動,坐等或挑起我們自相殘殺。衆人不如一起去,一來不會節外生枝,二來合作起來衆人勢大。逼柏輕舟現身之後,再讓他考慮擇主的問題。”店小二說。

“他說得對。事實上也並不是誰能脅迫着打過去,誰就一定能得到個順從的柏輕舟。”林阡分析,“西夏人是爲了救李純祐,小王爺應該是自己缺個軍師,楚將軍他們必然是爲了那預言。”

“奇的是,韃靼人裡那些會說咱們西夏話的,可能技藝不精,所以翻譯出了紕漏,竟傳成惜鹽谷中有個絕世美人,‘大貴之相,位極宮掖’,故而韃靼人是湊熱鬧來了,口口聲聲要把美人搶回去。”店小二說,吟兒笑了起來:“應該是一品堂看韃靼人跟過來找理由騙他們的,不過騙術不夠高明,這樣一個旺夫的美女,哪個梟雄會容其旁落他人?”不由得一怔,“難道說,那個柏輕舟,還是個女子不成?”

“嗯?口口相傳的都是柏先生,我一直以爲那是個男人啊。”林阡一愣,也不確定。

其餘一切都已不要緊,當金夏蒙三方形成同盟,柏輕舟逃不開必須擇主,應當就在今天了。

當惜鹽谷的大門限時向外界敞開,阡吟尋藥走這條捷徑自然比硬闖好得多。然而,雖然金夏蒙都不知道真龍膽的存在,柏輕舟等人卻怎可能?以之保命的東西、必然嚴加看管,一言不合就可能關門放蛇。所以阡吟妄想在路過之時趁虛奪取,當然,阡吟也不是這種趁人之危的人。

林阡的想法是,既然谷中有人、也賴真龍膽救命,那麼要想得到真龍膽,就非得先和他們打個招呼。何況那樣一個才華蓋世的人誰聽了不動心?吟兒也想見見。阡吟於是借另外三國的東風也入谷來見柏輕舟,欲參與這場關於招賢納士的角逐。

若能有幸得之,得到真龍膽自然是順手之事,至於是想繼續隱居還是就此入世,任他自己選擇。

若只是參與,那也得和他照個面敘說事實,畢竟那會兒他也離開惜鹽谷了這花對他而言也失去價值,正好趁他還在的時候輕易拿到手。

這場擇主終究是雙向的,話語權更多在柏輕舟,羣雄必須對之禮讓三分。而由於毒蛇猛獸還都由柏輕舟族人控制,故羣雄更必須遵守規則入鄉隨俗,否則有進無出。不過當人質已放,爲確保公平,金夏蒙各自留部將數百,與柏輕舟族人劍拔弩張,直到羣雄安全出來。

這山谷果然非常古怪,前一段尤其熾熱,走一段凍徹心扉,最深處溫度適宜,雖不至於風光秀麗,倒是極爲適合隱居,無怪乎吟兒一路嘖嘖稱讚。

谷中人給出的兩種丹藥,一種能降溫走過第一段,另一種則完全相反,時效正好足夠。在羣雄進入山谷之時,果然整條道上毫無蛇獸侵犯,真龍膽附近亦有人暗中把守。谷中人可能武功低微、人數不足一百,但控制蛇獸自有一套,一旦有人心有不軌,便立即同歸於盡在此。

送丹藥的侍女見最後進入的吟兒和旁人不一樣:第一種丹藥她吃了雙人份,第二種丹藥一概未碰,於是笑了一笑:“原來你二人醉翁之意不在酒。”

果然近朱者赤,這侍女就很聰明、見微知著。林阡實話實說:“確實另有它意。”那侍女留意了他們幾眼,沒有再說什麼。百折千回,幾人行到一大殿之中,卻與其餘人不在一處。

“兩位稍等。”這一等等了快半個時辰,百無聊賴。林阡猜測,這柏輕舟是對他們進行分開考覈,初步篩選。

“和陵兒的比武招親有些相似啊,然而,應該不是考詩詞歌賦……”吟兒想,多半是才士論政級別?

“先生他,還未曾醒……”一個時辰過去,才知柏輕舟把他們一直晾在這,該不會是考驗體力?吟兒打起精神,正襟危坐,可別在第一關就害林阡被淘汰。

日上三竿,終得相見,那時人最容易不耐煩,後來聽聞,就在那時崑崙派有高手煩躁等不及,差點衝進內室去強逼他出來,反而第一輪就被刷了下去。

所以到此刻真正對話,就已是第二輪角逐,阡吟因爲來得最晚、最後才見到“考官”。那是個四十來歲的男人,五官端正,溫文爾雅,書卷氣質,年輕時應當十分俊秀。“是……柏先生嗎?”

“二位尊姓大名?”柏先生說話不緊不慢、有條有理。

“林阡,鳳簫吟,來自南宋江湖。”林阡回答。

“金宋之戰箭在弦上,盟王盟主竟有時間抽身。”他聽說過他們。

“目前形勢膠着、剛好養精蓄銳,是以抽空離開。”林阡道。

“在下說的不是環慶之戰,而是舉國北伐,只怕就要開始了。”果然洞明天下事態,林阡不禁爲之一驚。

或許天下大勢當局者迷,反而是這些隱士看得最透徹。

“起義軍剛嚐到些甜頭,後面的宋廷必然膨脹。”柏先生說。

“是的,膨脹的,都比實際的要快。”吟兒點頭,心想柏先生適才和金人、韃靼人、小王爺交談時,應該也分析了各自內憂?

“與盟王的初衷一定偏離了不少?”柏先生問。

“我原先的謀劃,是待盟軍東線奠定妥善、西線克服環慶之後,做足戰備,八至十年,再行決戰,然而完顏永璉和僕散揆等人以退爲進,不止一次誘導朝廷貿然北伐,熱血也最容易沸騰……實則山東之戰過後將近一年的時間裡,盟軍在兩淮的勢力、臨安朝廷的主和派們都已盡一切可能壓制伐金熱潮,然而還是拉不住這將之弦。”林阡嘆了一聲,“這場將要開始的金宋舉國之戰,盟軍也只能在幫助和救援朝廷之餘,確保自身節奏不受侵擾。”

“除了幫助,你還用了救援二字。”“是。”林阡本來不覺得朝廷必敗,但吳曦的抹熟龍堡事件給了他不小的陰影,他知道現在不少官軍都有所改善,但十有六七還是戰力不足,委實擔心他們不僅打敗仗不說,還連累本該擴展的盟軍一起丟盔棄甲而走。說是這麼說,林阡不可能不管他們,更不可能在他們往前衝的時候拖他們回來那不是幫金人打他們嗎?於是林阡只能幫他們儘可能攬走一些戰事,在此期間,如果他們自身打敗仗盟軍靠得近也還是要救——“既然如此,本身節奏如何不受侵擾?”柏先生問。

“受侵擾是一定的,不過我們盟王擅走曲徑、雙肩挑擔行路,吃點苦沒關係。今年損失的,來年再贏回來好了。”吟兒笑道。

“不錯,既然大戰箭在弦上、敗仗也在所難免,那便坦然面對、逆流而上。”林阡點頭。

“盟王盟主可知‘大蒙古國’?”柏先生忽然話鋒一轉,阡吟都是一愣,搖了搖頭。

“今年春天在斡難河上,鐵木真建立蒙古,尊汗號爲成吉思汗。”柏先生說,“這些年來,此人統一了漠北草原,並6續征伐西夏、金國等國。距離南宋較遠,你們先前不知情倒也無可厚非。”

“那個大蒙古國,就是那些韃靼人的國家嗎?征伐西夏,也就是去年的事。”吟兒想起瀚抒也說起過鐵木真。

“不錯,正是他們,去年夏蒙之戰蒙古兵大肆入侵,李純祐不敢兵迎戰,終至一敗塗地,不知盟王盟主對此瞭解多少,有何看法?”柏先生問。

吟兒瞬間有種科舉考試蒙對試題的感覺——因爲她完全知道李純祐爲何不戰!並非世人相傳的膽小懦弱。

洪瀚抒和李純祐的促膝長談猶在眼前,吟兒不自禁對答如流:“其實他不是不敢兵。蒙古侵略實在突然,李純祐若倉促應敵,只會輕易暴露國力,正中蒙古人此戰下懷,還可能會將敵軍引入腹地、造成更大傷亡。因此李純祐應當是鋌而走險,疑兵之計,令蒙古人不曾深入腹地,緩兵之計,西夏得以喘息尋找出路,驕兵之計,令蒙古人覺得西夏不足爲慮。這步險棋,卻會令君王失去民心,唯能希冀被民衆封爲戰神的洪瀚抒能到李純祐身邊,挑起大梁,二人合作挽救西夏。”

“然而孰料,洪瀚抒一來剛愎自用,二來走火入魔,竟令李純祐背上了萬世罵名。”柏先生似也認同這答案,他也這麼看,“盟王,洪瀚抒終究選擇回到了你的麾下。”

“瀚抒之死,實則是我虧欠李純祐。當初我曾立誓爲瀚抒完成遺願、守護西夏,然而分身無暇、鞭長莫及、到今日才知生宮廷政變。如今吸取教訓,祁連九客部分兵馬將回西夏待命,並和盟軍建立聯絡。將來若有再次侵略,隴右盟軍會協同祁連九客,一同捍衛西夏。”林阡認真說着未來的規劃,情真意切:“要讓民衆們現,他們的戰神洪瀚抒還在,一切就和那時候一樣。”

柏先生似乎有所動容:“好。”話畢,起身要走,“接下來是比武,你二人且去園中。”

爲何先試體力、再論形勢、還要比武?吟兒猜測,這柏輕舟擇主條件很明顯了,一是要考察態度,二是不想找個見地、理念差異太大的,三是因爲讖語傍身他必須找最優秀的集團來保障人身安全。

“不錯,他應該是個胸有丘壑、心繫黎民之人。”林阡想起他最後的動容是爲了西夏百姓,“意欲招納他的幾乎都代表了一方豪傑,怎麼說都會有承擔、有韜略,符合人主的基本資格,所以他適才通過初次見面、試探和討論,彼此瞭解熟悉,繼而在見識和宗旨上有所掂量,通過他考量的勢力纔會進入下一輪。”

正說着走出大殿,看見池邊已聚集了不少人,蒙古武者、楚風流等人都映入眼簾,環視四周卻不見小王爺。

“小王爺的理念也是爲了天下蒼生,怎麼竟和他不是同一路人?”林阡顯然覺得詫異,未及思量便被人打斷——

“林阡、鳳簫吟。你二人消息倒是靈通得很。”軒轅九燁於人羣中淺笑,顯然是第一個認出他們的。

“彼此彼此,鬼兮兮。”吟兒衝他做了個鬼臉,戰場上確實很久沒和他正面比試過了,他現在肯定比不上被淵聲歷練過的她。

那時侍女宣讀了比武規則,金宋蒙古三方各出三位高手,單打獨鬥、限招比武,三國兩兩交鋒後、以勝場排序取前兩名進下一輪。

“真吃虧啊。”吟兒嘀咕,他們就兩個人。另兩家可不同,人多勢衆隨意挑選。

“他們衝着柏輕舟來,我們衝着真龍膽來,他們帶足了人,我們帶足了毒——目標不同,準備必然不同。”林阡寬慰她。

話是這麼說,可他們兩個人就要承擔……六場比武!

第1947章 聲蓋天壤,氣橫遼廓(5)第2030章 劍道大會·劍神紫氣夜沖天第2014章 已識乾坤大,猶憐草木青第1339章 臥龍鳳雛第1337章 戰神無雙第292章 兄弟三,復當年(8)歸心第1606章 落花飛雪何茫茫第229章 鼠狼動,四方犬獸,均是心腹患據說有人想吟兒了^_^第1021章 亂世蒼茫第1947章 聲蓋天壤,氣橫遼廓(3)第1166章 遍尋前塵多少事(1)第1627章 曹王虎父無犬女(1)第781章 正襟危亂第233章 破竹勢,腹背雙鵰,脣亡齒亦落第1649章 生當雄飛,安能雌伏(3)第一百三十一章 又一波(1)第970章 好個狐狸第1304章 因緣際會第617章 就地正法第1522章 襄陽好風日,留醉與山翁第1404章 魁星峁飛騎,玉皇山論劍(7)罪業第500章 癡情爲誰第1109章 讓黨派之爭見鬼第一百二十九章 江天界第1936章 凡走過必留痕跡第三百四十三章 將與林阡爭天下(1)第877章 誰偷神女夢第712章 巨門?廉貞?第1250章 龍蛇影外,風雨聲中第二百二十二章 偏見可駁,仇恨有根(1)第1942章 依然一笑作春溫第614章 餘威懾敵第1501章 橫行負勇氣,一戰淨妖氛第591章 機不可失第378章 深愛第1190章 不見棺材不掉淚第1719章 更有收人在後頭第812章 奪佔風水第1650章 流水碎巖,以柔克剛(2)第九十二章 同是天涯淪落人第1404章 魁星峁飛騎,玉皇山論劍(4)恩仇第365章 執念第687章 世間少有第十章 勢驚變,情難圓第443章 陰差陽錯第1266章 烽火浮沉,鉤色如故第1528章 火力全開,衝雲破霧第1568章 你本無意穿堂風第625章 手到擒來第2030章 劍道大會·劍神紫氣夜沖天第250章 似飄蓬,遭一切風,嘆人生如夢第二百零七章 撲朔迷離(1)第1697章 自從一見桃花後(2)第2012章 君子抱仁義,不懼天地傾第二百五十四章 戰一地,定雙城(1)第1690章 烈日灼雪,疾風驅煙(7)第1690章 烈日灼雪,疾風驅煙(5)第402章 劫難第755章 天時地利第563章 兩心相知第404章 絕處逢生第一百八十九章 難是境中人第665章 興亡誰定第694章 姻緣荒唐第683章 以主驅奴第1531章 昆蟲至微,螻蟻至賤第1525章 扶危定傾,存亡繼絕第545章 天地無用第1642章 風前之燈,川上之月(2)第459章 拜堂成親第869章 雨過三關口第302章 兄弟三,復當年(18)似是第1193章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第2032章 劍道大會·雖萬里惜音必赴第569章 兄弟手足(1)第995章 風雅,兵法第1735章 願將腰下劍,直爲斬樓蘭(2)第980章 物非人非第1668章 幾時歸去,做個閒人(2)第1261章 欲渡關山,何懼狂瀾(1)第763章 天陣悽風第702章 勝負逆寫第240章 最有幸,莫過此生,左右盡知己第229章 鼠狼動,四方犬獸,均是心腹患第1157章 以血化沙,割發代首第847章 力亦有時盡第一百六十六章 淮南,一觸即發第一百九十四章 景.傷第1253章 兵火輾轉長相伴(1)第1697章 因形勢離,因形勢歸(1)第1760章 此時相望不相聞第2016章 殺人亦有限,列國自有疆第306章 兄弟三,復當年(22)手足第729章 將軍討債第619章 丈夫處世第一百七十六章 北固山,山雨來第2004章 絕命海·萬里歸來顏愈少第1300章 鬼迷心竅第1154章(18) 名字VS姓氏,林阡VS完顏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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