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遠近宋軍何嘗不是大喜過望、精神振奮。±,
須知,盟軍從山東之戰第一次接觸到高手堂開始,就一直是負隅頑抗、勉強平手,從來未能妄言制衡或超越。如吟兒戰凌大傑,只是偶然狀態發飄;石硅戰高風雷,常常需要跨級拼命;李全楊妙真等人戰邵鴻淵嶽離,多半都是勝之不武;林阡吳越等人戰司馬隆齊良臣,必須鑽研摸索一次次。
全是以弱敵強,只因絕頂高手少!獨孤的出現,預言了雲霧山高手們的強硬反擊:現在開始,我們可以真正平級!
“獨孤清絕之所以勝,是因其從未放棄堅信——他堅信世間一定存在人力不能控之劍法。”完顏君附許久才從震驚裡走出,說。自上回獨孤出道與嶽離交手救下穆子滕,完顏君附便對這位隴陝戰場的不速之客留下了深刻印象。他明白,嶽離反控術“專控人力”卻控不住獨孤,說明獨孤這一劍內涵非凡絕俗,形容其“絕非人力可爲”也不爲過。
而他感慨獨孤之勝,既在這人力不可爲,更在“堅信”:“當他的實力與天尊相差無幾,一時破不了天尊劍法,便另闢蹊徑,從反控入手……有出奇招的急智、能力和堅信,他其實是勝在這裡啊。”
“單憑一劍,便可封神。”此時完顏君隨也於心中驚撼,想獨孤清絕單憑這一劍就能壓得他人黯然失色,而其身負的絕藝又豈止這一劍。
這兩位王爺雖然都是資質平平早期需要楚風流從旁提點,但經過這般長久的戰場磨礪,耳濡目染,沒有識人之才、招攬之心、爭霸之意是不可能。二王爺表現雖沒有大王爺那樣突出,卻是未必沒有他強烈。
“他之內力。恐怕已在薛晏之上……”僕散揆意識到完顏永璉和林阡的此消彼長,不禁爲薛無情的逝去流露出一絲憂色。
此平涼決戰,雙方均是不遺餘力,高手王牌盡出、陣法全力以赴、兵械毫無保留,完顏永璉的壓力只比林阡輕一些,除了兩個小王爺和作爲軍師的僕散揆之外幾乎全都上陣。
宋方。則只有陳旭和半個樊井算閒人。
“待立於山巔,自不被迷霧,居高臨下。”彼時陳旭遠觀獨孤劍法,如果說大王爺從本、二王爺從形、僕散揆從力,那陳旭則是從境,品評出了當中妙處。
除卻他們之外,還有人神情淡漠地在戰場之側誰也看不到的角落旁觀,那一雙從來鋒利的眼神注視着獨孤愈發冰冷:“假以時日,亦當如是。”自語之際。他手中劍亦有感應,隱約湛然之光。
不刻將視線從獨孤身上移開,去追及他最在意的影子,此時正在和完顏永璉酣戰的林阡——林阡,山東之戰你幾近將我坑殺,若非我幸運早已命喪,你不會想到我因禍得福,落崖後竟得絕世劍法。如今。離我內功修成、劍法顯露之日已經不多,你的路。只怕越來越不好走。
林阡與完顏永璉,是這**陣中最後才遇上的對戰雙方,他二人交鋒之始,另五對或已接近尾聲,或已糾纏白熱。
這麼晚不是巧合,是陳旭得知林阡和完顏永璉之間有差距而特別設計。即使完顏永璉能看穿陳旭的大半思路,真入陣了也不得不身在此山。
“我的刀法,只試過與他平手十招。”林阡曾在陳旭面前坦言。在排兵佈陣的伊始,別人的對手或還難猜,但完顏永璉會選擇誰來戰林阡。不言而喻。
這般空前強勁的對手,林阡在山東只能勉強持平十招,即便如今有了大幅進步,也不過在齊良臣上下,誰知完顏永璉有無進展?
然而明知難以匹敵,也退無可退必須迎難而上。在終於與完顏永璉照面的一刻,林阡摒棄雜念,運氣蓄力,賦刀以命。
刀出鞘,風旋緊,氣勢倒峽瀉河,光芒拔地衝天
劍在手,蕩然回擊,含蓄沉着,威嚴古厚
一錯身,清悅吟嘯使千軍注目萬馬齊喑
刀勢轉,勢吞山河、天傾地裂,劍鋒掠,氣韻出塵、飄逸神飛,交匯處,電光火石、風雲雷雪
刀劍對斬,沙飛霧走,兵斜將歪
再一交擊,轟然震響,刀縱橫,劍捭闔,一個顛覆乾坤似縱情山水,一個指點江山如揮毫潑墨
四回合前期較量,與其說是刀法劍法是各自鋪展開的、不如說是被對方強勢打開和深入瞭解到的
都是王者風範、都已臻入化境,都揹負着千萬人的命與志向
如果說鳳簫吟是招式殺手,林阡則是意境的集大成者,很明顯他已經對各種刀象融會貫通,信手拈來,故而今次與完顏永璉對戰比山東時要硬氣得多。飲恨刀中,羣山竟在奔騰、萬水如高千仞,磅礴激越不改,浩然之氣猶甚。誰說只有嶽離劍法包容了矛盾對立,他林阡刀法裡萬象變動更新,才更教人歎爲觀止。看他單刀劈砍,如親眼見絕色風煙,忽又神臨烽煙滾滾,景與戰爭,盡在其間。
這一時期的林阡正處於最佳狀態,對以往悟出的所有階層的刀法都熟練於心。豪放大氣、一心二用是他早年的看家本領,以一馭萬、萬寓於零是這些年來的逐步提升,在山東,這種提升遇到齊良臣司馬隆纔剛開始,而於隴陝經歷了薛無情洪瀚抒之後,這些提升全部達到了穩定,並且遊刃有餘,在吟兒眼中他的刀法恢弘而不失靈滑。
這樣的刀法在第一回合之後就不再處於攻勢,又有誰能置信。
當然信,必須信,當看見對面是完顏永璉執劍。無論林阡是山天,是鏡羽,是星辰,是烽火,都全如被分解的墨跡,由完顏永璉一幅曠世卷軸收容。
不錯就是這樣輕鬆。發生在他身上卻這樣自然,這樣說服——
他的劍境,恐怕比山天更高,比鏡羽更輕,比星辰更遠,比烽火更動盪!
然而他的劍法……卻出人意料的簡單。
全是很普通的劍招。在軒轅九燁、陳鑄、楚風流等人的劍裡都見過,但他們用這些招式時卻被林阡碾壓。
奇也。
對手如司馬隆高風雷齊良臣,如果內力稍低就看不清他們的招式路數、但只要內力超過了他們就能看清和較易攻破;嶽離,則是內力低了沒辦法、內力超過了他能看清他路數也沒辦法攻破,只能夠另闢蹊徑……完顏永璉與他們都不同,他能給你輕鬆看清全部路數,可偏偏你就是破不了!
下明棋,他在戰場也是這樣,睥睨全局。所向披靡。
如果說岳離的劍網是迷霧,教人無法穿透,他劍法構築出的是一條寬敞無垠的大道——大道如青天,而你不得出!
不禁教人生疑,難道是他悄然偷換時空,讓你看清的路數和他表現出來的路數不一樣……
第五回合,那令林阡飲恨刀形同虛設、悄然銷亡的尋常劍招,流散於空氣裡輕描淡寫。而林阡,堪堪格擋。吃力非常。
吃力,勉強,卻終於不由分說硬抗住了這一劍。這些年來,飲恨刀即使遇到千萬倍強於自己的對手,都有打平的辦法。
敵人是完美的,挑不出破綻。那就只能讓自己完美,林阡一時不能求勝,只能求生,方能持平,再尋戰機。
接下去又兩回合。林阡都竭力維持平局,然而完顏永璉豈能容他,劍術愈緊,高屋建瓴,迅疾干擾了林阡的求生戰術,再三回合,林阡刀法意象出現不穩,時而持平,時而落入絕對下風,眼看很難翻身。
林阡,終究還是不完美啊。
人貴自知。此刻林阡還是慶幸的,慶幸先前和洪瀚抒胡攪蠻纏時發現了自己刀法的新極限,那就是現在所遭遇到的——求生的意境常常不穩、完美的狀態不能維持太久。慶幸自己因爲清楚不完美在哪裡所以還有補足的方向,還有持平的希望,還有提升的餘地。慶幸每次以爲自己刀法完美時發現又有新對手出現,然後很快發現或印證了自己的不足。
慶幸自己很早就和程凌霄討論過如何克服這種缺陷。
往事歷歷在目……
“盟王的飲恨刀,對付某一內力層次的高手,單憑你本身內力遠遠不夠,但意境可以抵消內力的不足,這是老夫特別感興趣的地方。”那日適逢程凌霄離開隴陝,林阡正巧有閒暇送他,難得偷閒,說起在淵聲面前輸給洪瀚抒一事。
“氣勢,氣勢也可以抵消。”吟兒在旁邊忙不迭補充。
程凌霄點頭述說,他思索過飲恨刀爲何能這樣玄妙,應當是意境可以量化成現有內力的幾十倍,這樣疊加到內力上去,剛好可以與敵人平衡,“這是飲恨刀能打過比自己強很多的敵人的原因。”
“是。而且在鞏固之後,意境這部分的,可能就會轉爲自己的內力。”林阡如實回答。
程凌霄猜測,隨着武功增強,內力在增加,意境也同時在進行開拓和深化,可以量化成已有內力的百倍甚至更多,疊加到更高的內力基數上,足以與更高層次的高手抗衡。
這也解釋了他初期與黃鶴去、後來與賀若鬆、現在與司馬隆齊良臣打時,爲何要用不同意境,這些意境有的是一脈相承不斷深化,有的則是幾種並用合而爲一。
“然而,和敵人內力差距更加懸殊的時候——如薛無情,洪瀚抒,淵聲這類。盟王一開始能夠抵抗,是因爲內力和意境疊加,剛好等同於敵人,後來你氣力不濟,故而打不過。如果只是氣力不濟其實沒關係,因爲意境纔是重頭,爲什麼你最終不敵是因爲,當氣力不濟時——最關鍵的意境不能維持了。”
與林阡的想法不謀而合:“是,我也覺得,是意境不能維持。原來是受了‘氣力不濟’的影響麼。”
“爲什麼氣力不濟了、意境就不能維持?他以前闖蕩江湖,從未遇到過這種問題。”吟兒不解。林阡也意識到,這是到高手堂級別才逐漸凸顯的。
“他以前沒遇到過,是因爲他以前那些意境,即使幾個並用,也和氣力的長短沒有直接聯繫。氣力減弱,意境尚存。現在是他更強意境來臨的時候,註定要和氣力的長短有極大極緊密的聯繫,氣一難續,意境全無。”程凌霄說。
“也就是說,從前的我。意境和氣力是獨立存在的,現在的我,意境和氣力相互之間開始影響。”支配比自身高強萬倍的意境,出道之初,便能做到。但是隨着自身的越來越強,“我越來越容易進入的狀態,竟也越來越容易出來……”
“因爲意境越來越強,所以漸漸需要氣力支持了……”吟兒擔心地看了林阡一眼。
“這是不可避免的。現在他要解決的困局就是,如何用最少的氣力來維持最長時間的強意境。”程凌霄一語道破。
隨着自身內力進步。強意境終於來臨,氣力和意境的影響不可避免、客觀存在。程凌霄提供的主觀方法是人爲降低意境對氣力需求的門檻。如此,從前氣力承擔不起的意境,如今也能支撐。
“談何容易……”吟兒嘆了口氣。
“該怎麼做?”林阡聽出程凌霄有解決的方法。
“用最少的氣力來維持最長的強意境。那就要做到無論何時何地都能迅速沉澱出自己的一個世界,最重要的根本還在控制心念。”程凌霄提醒。
“說到底,癥結還是心念。”林阡點頭。
程凌霄說,完成這主觀方法,第一步是控制心念。第二步是迅速沉澱,都做到位。“心念純則用氣少、身沉靜則意境長。”
“然而,我的心念卻還不如以往好控制……”這真是個棘手的問題,當現實需要他對心念的掌控跟着武功一起突飛猛進,他卻獨獨在這方面有所退步。
“哦,他現在心念不如以往好控制,也是可以原諒的。就像做生意的時候。沒本錢時你是什麼都不要擔心、一往無前的,那種一身輕鬆和不怕失敗,是有本錢時你的註定缺失。所以現在的他,正常狀態下雖然能很快摒棄雜念、卻不可能‘完全’和‘一直’地忘卻一切……意境當然也就不能維持太久了。”吟兒悟道。
林阡一怔:“嗯,吟兒。這是你今天說得最有道理的一句話。”
“正常狀態下不能,入魔卻能。所以你遇到強大對手時不止一次會想,乾脆就入魔吧,把內力飛快拔高,不去考慮意境維持的問題了。殊不知,遇到問題不該回避,而應克服,否則就是本末倒置。”
“程掌門說得對。”林阡汗顏,“我早該考慮,現在的我,該如何在正常狀態下控制心念。”
以後的他,隨着內力更高,更不能一身輕鬆,只怕更難控制心念。然而不出現問題,如何會提升。氣力和意境的相互影響是不能避免的,但武功越強心念越難控並不是,只是“可以原諒的”,只是很難而已。想到這些難處,林阡反而胸中火熱:“接下來的日子裡,我必會想方設法使心念純粹。”
“嗯,第二步,迅速沉澱,需要高深的內功心法。你原有的那些,只怕還不夠。”程凌霄說。
“師父,你一定有速成之法!”吟兒眼睛一亮,因爲想到青城派極多極好的內功心法,“快傳一本給師弟!”立刻報了剛剛林阡諷她之仇。
“任何事情,都不能一蹴而就。”程凌霄微笑,搖了搖頭,“現在修煉,顯然是來不及了。”看吟兒泄氣,他話鋒一轉,看着林阡,“不過,盟王你其實早就在修煉。”
林阡吟兒都是一驚,青城派的……什麼內功心法?
“老夫早就送過盟王書。”程凌霄笑,一身仙氣彷彿料事如神。
“難道是……那些醫書?”林阡愣在那裡,早些日子他一直焚膏繼晷,爲救吟兒和瀚抒的性命,他和樊井把這些書都翻爛了,對當中的不少內容都滾瓜爛熟,比對武功秘籍還在意。
思緒在交睫間回到戰場。
爲什麼心不純粹,那是因爲“心有所倚”,當你有依靠、有退路、自以爲有後招,正常狀態下當然不能完全忘記一切、更別談一直毫無念想。
怎樣才能控制心念?首先就該忘卻自己倚仗的,引以爲豪的氣力、意境、刀法。
因爲自己擁有太多。拋開的雜念返回來追上自己重新纏繞的纔多。吟兒舉例做生意有本錢時,他意識到自己不能保持“零”慾念的原因正是這些年他已經參悟的刀法。
他應該完全忘掉這些,就當自己從未有這些造詣,今天來戰完顏永璉就是在填一張白紙,那樣才能達到吟兒說的“一身輕鬆”。
刀人合一林阡剛出道就能得到,達到這種境界時所遭遇的干擾越來越多。越來越強,若還能一如既往,風不止而樹靜,任憑考驗怎樣變,心念仍然不動搖。那便是最好的提升。
忘記他過去持有的一切經驗之後,需要有更好的心法來沉澱他。
“恬淡虛無,真氣從之,精神內守。”
“恬淡無爲,乃能行氣。內斂不爭。”
想不到,程凌霄贈他的醫書竟也通着道法,經絡通,血氣從,身心完全到達平和。
只有心念完全純粹,身完全沉靜,方能在氣力減弱時還能維持最強意境。
不知是刀光沖淡了空氣,還是空氣都凝成了刀光。
一個剎那。遠近見者如記憶出現斷層,竟回憶不起林阡當時是怎樣把意境從粉碎邊緣拉回。重新和完顏永璉抗衡。
不經意間,完顏永璉都因爲眼前少年產生了一絲危險感覺,南宋諸豪傑,他不是最強,卻是上升最快。一場實戰,都能提升。
只是。十回合過後,林阡刀法意境竟再次出現不穩,雖不至於只能短時間維持,卻也不像程凌霄說的那樣,拉長了多久。
怎麼。難道是我準備不夠充足。
今次平手,只要林阡不出問題就肯定不會敗,現在才只維持三招……說明確實曾“完全”忘卻,卻未能“一直”……
林阡明明是有備而來,幾乎萬無一失,爲什麼,爲什麼還是不能持平?
林阡後背一絲冷汗,只覺愧對了程凌霄厚望、陳旭苦心運籌。
陳軍師爲我搬開了那麼多阻障,刻意讓我最晚遇到他,竟還是敗於他手,完顏永璉,實在是太……
等等,林阡心念電閃,原來是這樣——
“那種一身輕鬆和不怕失敗,是有本錢時你的註定缺失。”吟兒說的這句話,看似重要的是一身輕鬆,實際卻是“不怕失敗”。
而完顏永璉,卻偏偏讓他有所顧忌。
顧忌他,所以才事先找陳旭做了那麼多鋪墊,存心把難度降低到最小。
殊不知,因爲顧忌,導致心念很快就又不純。
當你在面對他的過程裡麻痹自己說你物我兩忘了,可你在面對他之前算計得那樣無懈可擊不正證明了你在意他,你有所懼!
是的,你林阡害怕失敗了。
因爲揹負太多,因爲現在的你不再是一個人,因爲本錢不僅是倚仗還是負擔,所以就算當日吟兒被瀚抒擄走也不再像少年時那樣快意恩仇。
心有所倚,心有所忌。而飲恨刀要求的,卻是你從始至終的心念全無。
不要管對方多強、對你的干擾多大,而都該一直以平和的狀態,呈現出最穩厚的自己。
要知道,程凌霄指點他要克服的一切困難,都只是對他自身的完善,而跟敵人有多強,沒有關係!
拋開對他的懼怕吧!放逐自己於四野八荒
繼續以程凌霄提供的心法沉澱
去掉紛繁蕪雜的諸我,只留一個澄明淨澈的本我
天地與我並存,萬物與我爲一
即便是那困住了我的大道,也終是我此身的一部分罷了
道通爲一,吾已喪我,心念無所可歸,則無所待而遊無窮,超脫萬物,悠遊萬世
一瞬,彷如得到了程凌霄的御風之感,又能通達洛輕衣的如水之境,渾忘了這是戰場武場,只有從刀法裡汲取到的天人合一的快感
無所倚亦無所忌,再無枷鎖
那些雄渾激越的刀中意境,亦能夠在他自我營造的時空裡持久
神澄意定、強大自由
那時完顏永璉的面色竟也動容。
說起來只是持衡了又十招而已,境界的完美程度雖然可嘆,但以完顏永璉的眼界不該色變。
林阡沒有意識到,他這一回合的刀法意境,像極了一個完顏永璉失去的人。
山海萬象,上善若水,合二爲一。此刻不再需要洛輕衣幫忙他便能打出的水龍掛,和那個人琴中的滄海意境竟異曲同工。
那個人曾在黑山與林阡相約,“狀態全好了,便再打一次。”卻沒有兌現。
那個人也曾在多年前與完顏永璉相約,欲助王爺,成就帝業,誓死相隨,永不言悔。如今卻去了哪裡。
那個人,神奇地通過在林阡刀法中烙印而兌現了和阡的承諾,神奇地通過林阡這個媒介讓王爺又見到了他一次。
“主公做到了,真正的與他持平!”陳旭目光熾熱,林阡打平完顏永璉,和獨孤打贏嶽離同樣令他欣喜。
盟軍金軍各六高手,雖相遇前後有別,勝敗有分,卻在這一刻,演繹成了僵持。十二位頂尖人物全然膠着,誰都難再去管去顧兵馬的犬牙交錯。
狂風呼號,天昏地暗,披堅執銳的二十萬兵將,應着雄壯急促的鼓點慨然赴戰!
陳旭這**陣明爲防守型陣法,實則環環相扣、各人相輔相成,林阡和完顏永璉作爲樞紐,冥冥中已經嫁接了陣法的全部能量。
“這陣法……”僕散揆心中一顫,這不是,掀地匿天陣嗎……
令他們聞之色變卻又魂牽夢縈的掀地匿天陣。
眼前種種,竟預演了未來的金宋對陣!?
現在是各六高手,未來是各六十……
現在的陣法能量,就已經令人的心肺很不舒服了……
僕散揆蹙眉,眼看那陣法不受控制,竟有膨脹到極致的崩壞之象。到這一刻,戰地全暗,漆黑如墨。
陡然間,有一身影凌駕陣法之上,蜻蜓點水般飄過,卻引發了陣法的全面崩潰,陣不成陣。
不容喘息,只看數萬鎧甲當中,炸開一連串白熱光華,徑直照亮了這個原已黑徹的戰場。
他的出現,與其說是打破了平局,不如說是中斷了所有人的怒火,可是,真是這樣的嗎,他根本不是救世主,而是……火上澆油。
所有人都看清了他的容貌,可是所有人都啞然失聲,對於金軍來講,那是若干年前泰山陣法裡殘暴血腥狂呼着逆天的怪物,對於宋軍來講,那是曾幾何時悽風嶺上覆滅全軍的煉獄癲龍……
解濤、穆子滕、林美材、薛煥、洛輕衣、司馬隆、越風、齊良臣、林阡、嶽離、獨孤清絕、完顏永璉,所有人的武器都猶如擱淺、爲他震驚。
“你們是在找這個嗎。”那人拈着他破局的飲恨刀短柄,不省人事地問得這麼一本正經。
話聲未落,白光消失,他,消失在衆人眼前!
“追!”完顏永璉和林阡都頃刻下令,只因這樣的人不能流落於陝北民間,那將是不堪想象的浩劫。各自說完,都是爲對方心驚,早知對方是一樣的人。
當下幾個尚有餘力的絕頂高手追了上去,頃刻早已不見蹤影。其餘人等,非不能令行禁止,實在是疲憊至極不得動彈。
獨孤清絕是追得最早的一個,在完顏永璉和林阡下令之前。他,是個純粹的武者,他下天山就是爲了找淵聲比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