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慈聽到了沈墨的這句話,他就像被天雷擊中一樣愣在了當場。
“我居然漏掉了一個?”
宋慈當然知道漏掉一名潛龍,對整個天下意味着什麼。
所以在這一刻他才意識到,自己辛苦籌謀了數年之久,一路走到了現在,終於讓沈墨陷入了絕境時,他卻犯下了一個不可饒恕的錯誤!“他是誰?
他到底是誰?”
宋慈一時間心神大亂,他猛然一擡頭,卻看到那幅終於讓他下定了決心幹掉沈墨,卻又在這位通州統帥臨死之際,把整件事弄得峰迴路轉的空谷幽蘭圖,正在他面前越來越大!隨即,他就覺得胸口一陣劇痛!剎那間一隻白生生的手掌重重的擊在他的胸口,將他整個人打得向着後方飛了起來。
這一瞬間,宋慈手中那把左輪槍已經閃電般落到了敵人手裡。
當他飛上天空之際,他眼中呈現出了一幅,讓他無論如何也不能相信的畫面!就在他面前,那個剛纔還哭得梨花帶雨、絕望得死去活來的王軒,正把那副空谷幽蘭圖提在手裡。
而她的另一隻手上,自己那支左輪槍風車般地一轉,黑洞洞的槍口隨即對準了自己!這時在庭院中,他的二十多名手下正伴隨着一陣猶如琴絃般風鳴震顫之聲,無序而瘋狂的扭動着身體。
在他們的身上,頭顱、胳膊、大腿、身體各個部件紛紛像倒塌的積木一樣,分崩離析。
月夜下銀光縱橫,接連閃動,無數鋒利的鋼絲正從自己手下的身上切割而過,將他們變成了漫天飛舞的人體零件!與此同時,那位通州統帥沈墨原本被麻醉氣體麻翻,在躺椅上連一根手指都不能動一下。
可是他現在,居然站了起來!就這一瞬間,局勢發生了驚天逆轉。
剛纔還勝券在握的宋慈剎那間被打飛到空中,手中失去了武器。
他的身體還沒落地,就迎來了一場慘敗!……當宋慈轟然一聲墜地之際,他被胸前沉重的一掌打得深吸了一口氣,只覺得痛徹心扉,眼前一陣發黑。
他一低頭就發現,胸前的黑袍上手掌那麼大的一塊布料,已經破碎飛散,留下了內襯的合金鎖子甲上,一個清晰小巧的掌印。
在這一刻,他看到王軒乖巧的低下頭,將手裡那幅空谷幽蘭圖精心細緻的卷好……見此情形,宋慈咬着牙怒吼道:“王軒!”
“……原來是你!”
……這時的沈墨揹着手,慢慢向着宋慈的方向走來,他一字一頓的說道:“餘無憾、宋無悔、成無恨、孟無驚、程無憂、陸無懼……沈無惜!”
在這一剎那,沈墨將手指向了身側的王軒,而此時的王軒一身清雅秀逸,正像一朵幽蘭般,在他身側盈盈下拜。
此時再看她的臉上,這姑娘又哪有之前那副癡迷狂亂,六神無主的神情?
當宋慈看着沈墨臉上淡然如水的神情,他的腦子裡“轟”的一聲,亂成了一鍋粥!“原來她就是葉底藏花裡的……那朵花!”
宋慈躺在地上,掙扎着說道:“那也就是說,她之前那副沉迷情慾,對你如癡如狂的樣子……”“……全都是裝出來的。”
這時的王軒笑着接口說道:“爲了引你上鉤,這是老師故意留下來的破綻,他知道你絕不會放過這麼好的一個機會。”
“不可能!”
宋慈血貫瞳仁的嘶聲說道:“沈墨平生最善於佈置圈套、引敵人上鉤。
所以我在收服你之前,仔細研究過你的身世!”
“你說的沒錯,”這時的王軒語氣淡然地說道:“我在榴花驛被我師父,凌霄子大弟子沈小虎發現,從此收爲門徒。”
“在這之後,我在金國黃河下爆破冰層,將數萬金軍留在黃河以南。
我被任命爲統帥的機要秘書,又在短短几個月之後,就離開了秘書崗位。”
“可我在這之前,就是統帥座下弟子!”
“統帥在臨安救我性命,給了我名字和他的姓氏,讓我成爲他座下一名潛龍。”
“我在十三歲那年奉師命去了榴花驛。
老師命我在那裡潛伏下來,你大概沒想到……”這時的王軒也就是沈無惜,笑着向宋慈道:“在榴花驛那裡,我通州陸戰隊將領餘九郎,奉命劫奪蜀中稅銀。
那次的活動是老師親手策劃的,榴花驛這個動手地點,也是他親自選定的!”
“在那時,我這條小泥鰍只要看到裝運稅銀的官船來到榴花驛,就開始演戲。
裝成一個被人迫害毆打,卻又倔強頑強的少年就行了。”
“那一次老師特意派了大師兄到榴花驛執行任務,就是因爲我師父陳小虎善良而有正義感。
他看到我這樣的苦孩子,一定會救我走出那片苦海!”
“之後數年,我一直是潛伏在通州內部的一名密諜。
老師有意讓我當了他的機要秘書,又故意將我趕出統帥辦公室。”
“然後我再露出癡戀老師的樣子,就像是一個爲了得到老師不肯放過一絲希望,甚至被苦戀逼得瘋狂瘋癲之人,就是因爲……”“……你要故意成爲沈墨和通州的破綻!”
宋慈還沒等王軒說完,就猜出了問題的答案,他隨即痛苦地咬緊了牙關!“所以你纔會在房間裡貼滿了關於統帥的剪報,還每天都表現出一副被相思折磨,魂不守舍的樣子,原來你全是裝出來的!”
看到宋慈面絕望質問着王軒,沈墨這時笑着說道:“當然,沈無惜這丫頭喜歡的從來就不是我。
女大不由爹……好幾年前他就跟我的乾兒子安俊,在背地裡眉來眼去了。
怎麼樣?
她的戲不錯吧?”
“所以從始至終,上當的那個人根本就不是你,而是我?”
此刻的宋慈似乎是整個人都被擊倒了,他捂着胸口,躺在地上用絕望的眼神看着沈墨問道。
“好吧,讓我們來看看自從你露出馬腳之後,都發生了什麼。”
這時就見沈墨笑着對宋慈說道。
……“因爲某些原因,我從心底裡從來就把你宋惠父當成了一個好人。
所我在蜀中收服你的時候,我是用了蜀中百姓作爲威脅,才讓你服從我的。
但是這個隱患,我卻始終都沒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