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培天一聽，就知道肯定是樊季月。
腳步不禁加快。
果真。
人還沒走到，就聽到有聲音傳來。
“真的是嫂子啊，幸會幸會，我叫小李，是天哥的拜把兄弟，沒少受天哥的照顧，嫂子，你喝水！”
“嫂子可真漂亮，天哥是積了幾輩子的福啊！”
“嫂子，天哥這人哪都好，就中有些木訥，你可得調~教調~教他，讓他這顆木頭開竅！”
“嫂子，下次再來局裡，不用報備，直接進，天哥的人就晃我們的人，沒事！”
樊季月被幾十個壯碩的小夥子圍在中央，你一句我一句好不熱鬧。
這時，突然有一雙手扒開衆人，手的主人有着一張溫潤如玉的臉，此時，眼裡卻隱隱的無奈。
“阿月，過來。”
他叫她阿月。
是不是說明，事情有了轉機？
樊季月開心的站起身，臨走時，還向衆人眨了眨眼，默默的動了動嘴皮：“看我的吧。”
然後，纔跟着蘇培天走了出去。
身後一陣鬨鬧聲。
蘇培天腳步很大，在熟悉的環境裡，他便像個正常人一般，樊季月些跟不上他。
終於，兩人來到外面的院子裡。
可蘇培天的腳步還是不停，一直來到門外。
等到樊季月追上他時，門口己經停了一輛車，蘇培天正在和那人交談，隱約好像認識。
蘇培天談完，轉過身：“上車，他是我朋友，能確保你安全的到家。”
樊季月哪裡想到他把她叫出來是想把她送回去，一時間又是委屈又是不甘。
腳步開始後退。
蘇培天伸手，準確的抓住她的手腕，輕輕一拉，便將她拉到面前。
她一個不察撞進他懷裡。
一陣幽香竄進他鼻中。他慌亂的想要推開她，卻被樊季月伸臂抱住。
“阿月放開！”
“不放不放不放！”
“阿月！”
“你想趕我走！你怎麼這麼狠心？！”
“……”蘇培天沒辦法，掐住她的虎口。
樊季月微微吃痛，卻不放手。
蘇培天只能放手。
樊季月疼的直搖頭，一派委屈：“你掐我！我跑了這麼遠來看你，我被人欺負，被人罵，這麼冷的天我凍的發抖，你卻要趕我走，還掐疼我，蘇培天，你有沒有良心！”
“我……我並不是……”蘇培天張着雙手，一臉無措。
他沒想傷她，他只是想讓她鬆手。
“你良心讓狗吃了！你對每個人都那麼溫柔，唯獨對我又兇又臭，我倒底做了什麼？我不就晃想追你嗎？我有錯嗎？”
“你還太小，你什麼都不懂……”
“我還小？我十八了！這個年紀放古代都要做奶奶了！你根本就是霸道，硬要把你的思想加到我的身上，我說了我不在乎，我不在乎，你爲什麼就是不聽？！”
隱隱有無數的小腦袋從牆邊探出來。
蘇培天聽着牆內的聲音，更是無奈。
不知用了什麼巧勁，將樊季月的手弄開，隨即將她塞到出租車裡，司機一腳油門，將車子開了出去。
樊季月後知後覺，從窗子裡探出頭：“蘇培天，你個大混蛋！”
蘇培天在原地站了一會，慢慢走進局裡。
衆人圍上來，蘇培天擡手：“都去工作。”
衆人又悻悻的散去了。
依舊是熟悉的工作，蘇培天卻總是力不從心，這還是第一次，只要他一專心，腦子裡就會浮現那一道道聲音。
他搖搖頭，將錄音歸檔。
依舊是警局最後一個離開的。
蘇培天鎖好門，打起拐仗，慢慢的走出警局。
通常這個時候是沒有車的，幸好他家裡離這並不遠，如果能趕上公交，他就會公交，趕不上的話，他一般都是走路回去。
拐仗在路中敲擊出單調的曲調。
幸好，他家附近還有一些晚出的商販，他趁這個時候能買一些菜回去。
走進市場，蘇培天在幾個固定買東西的商販那買了一些菜，想了想，又買了一些姜，最後竟然還拎了一隻雞回去。
還被幾個阿姨塞了一些貝子。
拎着這些，他回到家裡。
站在樓下，蘇培天停下。
“方便的話，幫我拎一下東西吧。”
月色中，有人從樹後鑽了出來，慢吞吞的向他走來。
從一開始，他就知道她在跟着他，不知是出於什麼想法，他沒有趕她走，而是讓她一直跟到了家裡。
樊季月走到他面前，停下，垂下頭，像個做錯事的孩了。
“你跳車？”
樊季月搖頭，又想起他看不到，低聲：“我說，我家就在附近，他就停下讓我走了，我走了半個小時才走回來。”
蘇培天隱隱覺得胸口微微發脹，他把手裡的東西拎起來。
樊季月接過去，站到一邊。
蘇培天掏出鑰匙，打開了單元門。
“……我母親平時睡的晚，這個時候可能還醒着，她問你什麼，你都不要答。”
樊季月跟着他往樓下走，聞言，疑惑：“爲什麼？”
“她的意識有些不清楚了，問的問題可能會很枯燥，你就坐在一邊就好了。”想了想，“只今晚，下不爲例。”
樊季月頓時開心的點頭：“yes，sir！”
蘇培天的家在這個樓的四樓。
這是個很老的小區，周圍連一個像樣的圍牆都沒有，樓裡的樓裡又窄又高，牆皮也掉了許多，住戶的門上都是小招貼，樓道里推滿了生活雜物。
樊季月看着心驚，恐怕他會絆倒。
可他走起來，十分的平穩。
“小心頭。”
樊季月莫名的低下頭，一個紙箱從頭頂掠過。
“這裡的雜物很多，我也曾經建議過他們不要堆在這裡，發生了火災會很難施救，可是這裡老人多，雜物也多，兒女又多在外地……應該和局裡的人反映一下的。”
“你們連這個都管？”會不會管的太多了？
蘇培天輕輕笑起來，好像她說的話多麼有趣一樣：“本不該管的，可他們的警長住在這裡，就要徇私了。”
樊季月哦了一下，又猛的擡起頭，果然看到他嘴邊一抹暢快的弧度。
他又在逗她。
樊季月蹬蹬蹬在上前，跑到他身前，俯着身，在一臉迷芒的他鼻子上揪了一下，這才歡快的跑開了。
蘇培天愣了一下，揉揉鼻尖，笑笑，繼續往樓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