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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漢奸，小漢奸！”幾個孩童圍繞着年幼時的藍東俊取笑着。
藍東俊大聲地朝着他們喊道：“我不是漢奸！”
可幾個小孩卻道：“你爹就是投了韃子的漢奸，還被複國軍打死了！漢奸的孩子就是漢奸，你是小漢奸！”
“纔不是！”
“你就是！”
……
“嗚嗚嗚，娘，外面的人都說我是小漢奸。”藍東俊撲進母親的懷裡痛哭。
母親又心疼又難過地抱着藍東俊，輕輕地拍着他的背：“兒子，別哭別哭，你怎麼會是漢奸呢，你才這麼一小點。”
“他們說因爲我爹是漢奸，所以我就是小漢奸。”
母親有些愣了，眼睛也變得有些紅了起來。她握住兒子的手，似乎有些遲疑自己應不應該跟孩子說，可是他們家的事情外面早已經知道，瞞着兒子也沒有用了。
“……你爹，其實是一個好人，他學問多，待人也親和，對娘也好，對父母也孝順，他這一生幾乎是樣樣都做對了，可是他做錯了一件事，那就是投了清，做了韃子的官。”
藍東俊不解：“照娘說的，爹應該是個好人啊，他只做錯了一件事。”
母親嘆了一口氣：“不，這世上有些事情是錯不得的。哪怕你做的好事再多，可是隻要這種事情錯了，那就全錯了。這就是大節，你爹就是小節無虧，大節有損。所以別人指着他罵他漢奸，所以他死了。兒子，你要記着，你爹欠了債，欠的是大明的債，是萬千人的債，你是他的兒子，你必須得背。今後你要想不要被罵漢奸，你就要做一個頂天立地的人，做你爹沒做到的事情，做有骨氣，敢於爲正確的事情而死的人。”
年幼的藍東俊不理解母親的話，卻將這些話記到了現在。
……
戴芸非常不理解，在她看來，出色又帥氣的藍東俊有着大好的前程，明明可以繼續深造，成爲一名厲害的物理學家，或者什麼工程師，然而藍東俊卻要放棄一切，去做一個軍人。
戴芸是不承認自己有些看不起軍人的，至少像他們這種學習成績優秀又聰明的人，不應該去做些打打殺殺的事情。
“爲什麼？”戴芸問。
藍東俊沒有做任何思考，直接回答道：“因爲這是應該做的事情。西清肆虐歐洲，如果放任他們下去，整個歐洲生靈塗炭不說，他們也有可能反過來威脅大明，甲申之變的痛，我們的上一輩還沒有忘記呢。所以，必須消滅西清，必須讓我們的國家能夠在和平的環境裡發展。”
戴芸發現自己好像根本就不認識一直以來暗戀的這個男生，她糾結道：“可是我們就生活在和平之中啊！大家快快樂樂地上學，畢業了之後工作，大家談戀愛、結婚，有一個幸福的家庭，這些難道不寶貴嗎？爲什麼要去打仗，而且還是去那麼老遠的地方打仗！”
項進也望着藍東俊，等着他一個回答。
藍東俊平靜地直視着這位他平時並沒有怎麼注意過的女同學，回答道：“因爲和平並不是理所當然的，我們並不生活在一個和平的年代，只是生活在一個和平的國家。而從來都沒有什麼歲月靜好，只不過有人替我們負重前行。戴芸同學，你有你的夢想，你希望擁有幸福平靜的生活，而爲了實現它，必須有人去守護。但如果每一個人都想要去過這樣的日子，去歲月靜好地生活，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就要去爲所有像戴芸同學一樣的人，去負重前行。到歐洲去，殺韃子。”
最後幾個字，他說得斬釘截鐵，戴芸和項進根本不曾想過，總是一個溫文爾雅的校草，卻講出瞭如此兇狠的字眼。就像是他們看過的老電影裡講述的光復戰爭時候的事情，人們覺得殺韃子什麼的，是一件很土的事情。那已經與人們的生活非常遙遠了。
但如今這個青春正好的復旦高材生，卻講出了這幾個字，真是讓人不可思議。
藍東俊在心裡默默地道：“也是替我爹還債。”
戴芸覺得他腦子徹底壞掉了，而項進也是道：“老藍，聽哥們兒的勸，當兵打仗、保家衛國，那確實是值得敬佩的，可是你不是這塊料啊，你人這麼聰明，是能當科學家的，給祖國做貢獻，完全可以在學術領域嘛，能當兵的人很多，但是能當科學家的人沒幾個呢。你還是應該仔細考慮清楚，做正確的選擇。”
藍東俊卻笑道：“謝謝你的勸了，項進同學。不過如果人人都覺得自己不止能做一個士兵，那麼沒有人去參軍了，那這個國家也完了。我沒法控制別人怎麼想，至少我能去履行我的義務，做我想做的事情。”
項進也是乾瞪眼：“你這人……”
藍東俊又是笑了笑，道：“快畢業了，而且我馬上就要走了。希望大家都有個好前程。”
他說完告別的話，轉身離去了。
戴芸癡癡地望着他的背影，說不出話來。
項進以往總是看着藍東俊不順眼，可是卻不由蹦出一句話：“特喵的，這傢伙可真帥。”
戴芸有些患得患失，這一天剩下的時間裡總是在重複着一句話：“從來就沒有什麼歲月靜好，只是有人替你負重前行……”
項進心中有點憋屈，他是看出來藍東俊這人腦子不太普通，也根本沒把戴芸當回事，可是就是如此，戴芸還是爲他如此。
“戴芸啊，你都魔怔了。”
戴芸擡起頭，望着項進道：“項進，我們這些人是不是真的太自私了呢。”
“啊，肯定不啊。”
戴芸嘆着氣：“以前我覺得跟藍東俊同學很接近了，可是今天覺得他的身影那麼高大，而自己卻那麼渺小。”
項進覺得有點不太對，“戴芸……”
戴芸說道：“我也想去歐洲，也許我不能進入軍隊打仗，但是總能在其他的地方幫上忙。”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爲什麼連你也……”
戴芸卻露出了一個無比真誠純潔的笑容：“我這樣做可不是爲了藍東俊同學呢，我也想着多走走看看呢，去歐洲，幫助我們的軍隊戰鬥，去見證歷史的發生，不也是一個很好的經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