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州之戰,持續已有些時日,戰事逐漸陷入焦灼之態,不過大體而言,明軍憑藉兵力的優勢,還是佔據一定的上風。
荊州城,孫可望得知明軍去攻夷陵後,便猜到了明軍的意圖,未敢輕舉妄動。
他先讓人探查,果然在鬆滋一帶發現了明軍活動,便知道明軍意圖圍城打援,想讓他去救夷陵,然後切斷他回荊州的道路,同夷陵的明軍前後夾擊,將他滅在夷陵城外。
有鑑於此,孫可望料想馮雙禮一萬五千人馬,固守一段時間並沒有問題,於是不救夷陵,反而突襲了公安對面的明軍大營。
明將張先壁不備,被孫可望殺得大敗,明軍敗退三十餘里,損失五千餘人,才重新下寨。
這時在明軍新立的營寨外,隆隆的戰鼓聲響起,漫野的西軍對明營繼續發動攻擊。
近萬包裹着土黃色頭巾的西軍將士,大舉進攻明軍營寨,西軍鼓聲如雷,喊殺聲震天,數千士卒扛着數十根撞木,擁着盾車、短梯,如潮水一般向寨牆殺來。
張先壁退到此處,營寨纔剛剛立起,防禦並不完善,營壘在西軍的衝擊下,頓時就搖搖欲墜起來。
寨牆內,明軍火銃連連轟擊,箭矢如雨落下,西軍士卒頂着盾牌,密集的箭矢叮叮噹噹射在盾牌上,不時就有西軍士卒被射倒。
明軍營寨外,沒來得及設置多少障礙,不多時,前面的西軍士卒,就衝到寨牆邊,並抱起橫木撞擊寨牆,後面的西軍弓手,則不停的往明營中射箭。
一時間,天空中騰起一片箭雨,箭矢如同飛蝗一樣,戰事瞬間激烈起來,張先壁揮動戰刀,連連格擋箭矢,身邊的士卒不時就被流矢射倒。
這時西軍士卒,已經撞倒一段寨牆,明軍與西軍開始激烈的近戰搏殺。
本來張先壁兩萬人馬,堅守營盤,完全不懼孫可望來攻,只是他沒想到孫可望不救夷陵,反而會來打他。
其實楊文嶽早交代過,讓他緊守營盤,便是一件大功。
不過他卻疏忽他意,被孫可望擊敗一陣,損失五千餘人,使他兵力變得不足,防守便也吃力起來。
這時寨牆處,兩軍臉貼着臉的激烈搏殺,明軍士卒不斷死亡。
一名千戶官匆匆跑過來,急聲稟報,“總兵,兄弟們死傷慘重,有些頂不住了!”
張先壁面露猙獰,忽然怒吼,“派出去求援的人,來了沒有!”
千戶關搖了搖頭,張先壁大怒,一把推開千戶,怒聲喝令,“親丁,給我上,頂住西賊!”
在明軍營壘外的一座小山丘上,一杆寫着“孫”字的大纛旗,正迎風舞動。
孫可望穿着一身鎧甲,同十多個將校,騎馬駐立在山頭,卻並沒有專注地望着西軍將士攻寨,而是有些心不在焉。
“大王,何騰蛟會發兵來救嗎?”一旁的西將馬維新看着西軍猛攻下的明寨,有些擔心道。
孫可望也在擔心這件事情,他一手拉住馬繮,沉吟道:“明軍攻打夷陵,這是陽謀,本王必須去救,否則夷陵一丟,荊州就城了一座孤城,而以一城抗一省,本王便一點勝算都沒有。何騰蛟、楊文嶽正是算死這一點,知道我必救夷陵,纔在鬆滋伏了人馬,等本王入套。本王直接去救,便落入了揚文嶽的埋伏,所以本王只能先打公安之敵,引鬆滋之敵回援。只是這個何騰蛟,發揮很不穩定,他會不會回師,本王也拿不準!”
轟隆隆戰鼓繼續敲着,明軍寨牆附近硝煙瀰漫,殺聲震天,西軍和明軍的傷亡都不小,但是孫可望卻沒有打算將人馬退下來。
這時在大軍背後,一隊騎兵卻忽然向山丘方向奔來,戰馬疾馳,捲起一片黃塵,爲首騎兵奔至山坡下,立刻便翻身下馬,然後一手按住刀柄,一手扶住頭盔,疾步竄上山坡。
“啓稟大王,鬆滋的明軍動了!”騎兵單膝跪下,氣喘吁吁。
孫可望一聽這話,臉上頓時露出笑意,忽然揮手下令,“鳴金收兵!”
‘當!當!當!’鳴金之聲響起,攻打明營的西軍,如潮而退。
孫可望則一拔馬繮,邊往下走,邊吩咐道:“馬維新,本王給你五千人馬,你多打旌旗,虛張聲勢,返回荊州。其餘衆將,隨本王避開鬆滋明軍,直奔夷陵,同馮雙禮裡應外合,先破了圍攻夷陵之敵。”
“末將領命!”馬維新立時抱拳,隨後又道:“大王,您得注意安全啊!”
孫可望卻繼續道:“本王領兵先走,你暫留此地,稍後再虛張聲勢,引兵撤離。”
宜城之南,三十餘萬流民,分大小三十營,駐紮在城外的曠野裡,白色的營帳一座接着一座,一望無際。
從鄖陽過來的流民,被初步分營後,便趕來宜城,就等高義歡一聲令下,便要滾滾南下。
不過高義歡和他的精銳人馬,卻並沒有在宜城,而是已經悄悄南下,已經進入明軍控制的承天府地界。
這時在荊門州北面的一處山丘地帶,近兩萬大軍,正在夜幕的掩護下,向南疾速而去。
爲首大將正是高義歡,經過兩日晝伏夜行,這天清晨,兩萬大軍已經抵達了荊門州城外三十里。
荊門州在荊州北面,聽名字就知道,是荊州的門戶。
從着裡向東南方向,沿着漢江支流權水而下,就是馬洪山的一個存糧點內方山,往南而去,就是荊州,往西南過當陽,便是夷陵。
高義歡聽嚮導說,已經快到荊門州,遂即便下令,讓大軍就地休息,並派斥候封鎖周圍區域。
這時魏軍將士們,紛紛取出乾糧,草草吃了幾口,便抓緊時間休息,高義歡則把衆將找來,商議奪取荊州的事宜。
高義歡與幾人坐在一塊草地上,掃視了衆人一眼,便開口道:“從情報來看,明西兩軍,鷸蚌相爭已有多日,現在該本漁夫登場,來解決這場爭端,還荊州百姓一個安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