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謀匆匆回到家，孩子們都去上學了，夫人正在刷微博。
“快做飯。”張大導演進門就吩咐。
夫人驚訝極了，你什麼時候這麼講究了？
湊過去一看，張謀無語。
“你看她們幹什麼。”張大導演有點惱火。
夫人笑道：“多漂亮啊，白衣勝雪，紫衣如霞，我看着都喜歡。”
人家正在刷二小姐和天仙兒的微博呢，還跟着網友一塊裝粉絲。
“別看了，一會就過來了，要來試戲。”張大導演吩咐，“就做幾道家常菜，不用太特別。”
夫人手一抖，咋？這是來算賬？
“就是來試戲，我問了一下，兩人剛從校場回去，還沒吃飯，請到家裡來吃頓飯，我要問問人家下一步的打算。”張謀有些緊張。
夫人奇怪啊，就問：“就是問點情況，你緊張什麼？倒是天仙兒，我覺着可能不符合白雪這個形象。”
“人家是演員，給什麼角色演什麼戲，不存在匹配不匹配的問題。”張謀道，“能不緊張嗎，大鬍子是劇組的總製片，二小姐是副總製片，這是大唐和鶴鬆要求的，大鬍子題名的，劇組經費就掌握在人家手裡，我一個導演，得問清楚錢往哪投，要是不給劇組佈置花錢，不給後期花錢，那這任務我就沒法完成了。”
合着你的意思是把電視劇當電影拍？
“爲什麼不？”張謀道，“初步計劃五十集，最多不超過六十級，我得問清楚，給演員給多少，剩下的能不能都投製作上，根據我的規劃，沒十個億，這電視劇就別想玩出彩。三國時代火熱，戰國時期同樣是有故事的，只是知道的人不多，《三國演義》能斥巨資，《大秦帝國》就不能拖後腿。”
夫人當時不再多說了。
張謀有話說。
“今天怎麼沒看直播？”老張很奇怪。
夫人白了一眼：“從小就做農活，看到盤炕我就頭疼。”
哦，陰影啊？
“這人就這一點好，給什麼活能拿什麼活。”張謀靠着沙發，鎖着眉頭又不知琢磨什麼去了。
夫人在廚房忙了幾分鐘，出來請示：“我做這幾道菜，幹鍋雞雜，溜肥腸，土豆燒雞，再炒個萵筍肉絲，涼菜有三絲兒，芹菜香乾，耳絲兒，再來個玉米燉豬蹄兒湯，你看行嗎？”
張大導演一想，換了兩樣：“不要做溜肥腸，二小姐不吃這個，換個素菜，咱們老家那邊的就行，三絲不要，涼拌土豆絲吧，佐料稍微輕點，就行了——算了，我幫你。”
夫人取笑：“喲，今兒太陽打北邊出來了？”
“那麼能打的都在家給老婆孩子做菜，我得學着點。”大導演捲起袖子，立馬怯場，“你看我幫你洗菜可以不？”
合着你氣吞山河吹半天牛？
也不是，張大導演烤土豆兒特棒，很有一手，只不過這幾年已經沒再亮過這一招了，地位高了，初心忘了。
夫人也挺無奈，就知道經張大導演的手洗過的菜，她還得再洗一遍，但積極性不能打擊。
就是，人家那麼能打的在家都是家庭煮夫，你又沒人家能打，還不學着點？！
二小姐和天仙兒進門，飯香撲鼻。
“喲，麪條兒啊。”往桌子上一看，一盆放在涼水裡過的拉條子，二小姐樂了，“要不是這個，都忘了張導也是輔都地區的人了，這個好，我們在家就經常吃這個，油潑辣子有沒有？”
這是沒把自己當外人啊，不知道的還以爲二小姐回孃家了呢。
天仙兒比較矜持，向張夫人致謝：“陳姐，太麻煩你了。”
夫人笑容可親，笑道：“這有什麼麻煩的，家常飯菜，沒來得及買菜，你們可要多包涵。”
“特好，我們在家就吃大姐夫做的輔都那邊的菜，一週吃麪條時間比吃米飯時間多，我都很久沒想起雜醬麪了。”二小姐就這一點特好，不挑食兒。
但是，內臟必須要在家吃，在外頭絕不吃一口，嫌不乾淨。
那當然要在家吃，大姐夫三番五次洗乾淨的，二小姐就喜歡一口肥腸一口小酒，那瀟灑，嘖，難怪賴着不肯走呢，上哪找那好日子？
不片刻，飯菜上桌，主客落座，張大導演一個勁謙虛：“我說是幫忙，實際上是在搗亂，不然還能快點，能更好點。”
二小姐抄起碗筷先撈麪，嘴裡唸叨：“別的張導厲害，做飯方面，你比不過我大姐夫，那人別的不行，做飯有一套。”
天仙兒拉了下，好歹矜持點，這是在人家家裡做客呢！
一人一碗麪過後，張大導演一擺手：“試戲就不用再試了，對你們這些演員來說，試戲是個態度問題，角色拿不拿的下，還要看劇組的培養。今天就說說別的事情，我跟大鬍子談過，大鬍子認爲，劇組籌備的資金可能不會太多，這裡頭還需要一些支持，大唐，鶴鬆，金穗三家拿出資金之外，如果我們自己籌措不到資金，就要對外面的資本敞開道路，你們是怎麼商量的？”
“自己籌措。”二小姐很有信心，“三大公司籌措到的先放在前期投入上，我們的電影上映，拿到錢，馬上投入到《大秦帝國》的拍攝當中來。張叔現在確定的投資有七個億，根據我姐夫的估計，很可能還需要七個億，甚至不止，這筆錢，我們電影一出，從我們手裡拿。”
張謀立馬問：“多少封頂？”
“頂級製作，需要多少投入多少。無非就是，”吸溜吃一根麪條，二小姐很不在意，輕描淡寫道，“回籠週期長一點，但是做藝術，怕回籠慢，那就別做藝術了，趁早去流量圈圈錢算了。”
張謀再問：“演員方面呢？”
“演員方面，最多拿出十分之一，包括羣演在內，但不包括請部隊參與制作的費用。”天仙兒回覆說，“這是底線，我們的想法是，所有演員，儘量能把報酬控制在十二分之一甚至十五分之一上。”
“還有製作團隊，”二小姐琢磨了一下才說，“儘量控制在十分之一範圍內。”
張夫人花容失色，光現在定下來的演員，就全是當紅明星，就給那麼點費用？
“誰要嫌錢少，誰走人，劇組不挽留。”二小姐拿出副總製片的派頭，“從我姐夫開始，有一個算一個，絕不向娛樂圈靠攏，這是第一原則。”
張謀立即表態：“那我就不要按照原來的費用拿錢了，投入多少，我都拿百分之一，但是我有個條件。”
夫人馬上說明：“我們也要單獨投資。”
這可不僅僅是投資，也是重新站隊。
撂下筷子，二小姐痛快笑納：“沒問題，但只能是你們的錢，外來資本，一概不接受。”
這事兒就這麼說定了。
但張謀怕外來資本有別的門路。
這是文藝界的盛會，在某些人眼裡，恐怕就是一頓大餐，沒有人會拒絕跟錢過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