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達,我們該出發了!”
瑞秋探頭看了一眼自家關上的院門,然後小心翼翼的走到另一間院子前,敲了敲門,小聲的說道。
門很快就打開了,穿了件灰色棉襖的哈達站在門口,看着瑞秋撓了撓頭道:“瑞秋,你說我這樣穿着行嗎?”
“嗯嗯,行的。”瑞秋笑着點點頭,然後把一個草帽戴在了哈達的頭上,左右看了看,拉起哈達的手道:“走吧,我們就這樣出發。”
“可是,爲什麼我要帶這個草帽?”哈達跟着出門,有些不解的指了指頭上的草帽。
“這個帽子可是有大作用的。”瑞秋笑吟吟道,卻沒有告訴哈達的意思。
“嗯。”哈達也沒有多問,看着自己被瑞秋牽着的手,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不過很快又有些猶豫道:“可是,一會我見到他,應該說些什麼呢?”
“你以前沒有想過見到他要說什麼嗎?”瑞秋看着哈達問道。
“沒有。”哈達搖搖頭,“有一次我被那些人用木棍打了腦袋,很多小時候的事情就忘了,連他長什麼樣早就忘了,只記得巴澤爾。”
瑞秋有些心疼的握緊了哈達的手,搖搖頭道:“沒事,見到了你就知道該說什麼了。”
……
亞丁廣場中央的魔法屏前,安格斯看着魔法屏上的尋人啓事,愣愣出神。
如果沒有遇見麥格,他可能到死都不會知道貝克長大之後會是什麼樣子,也不可能在混亂之城人流量最大的地方,發佈這樣一張引人注目的尋人啓事。
混亂之城有那麼多人,或許貝克就在這裡,也或許在洛斯帝國的某個城鎮中。
他不知道,但他還是滿含希望的等待着。
二十五年他都能熬過來,幾天的時間,他也等得住。
但是這二十五年來,他從未像這兩天一樣感受到溫暖和關心,無論是萍水相逢便願意幫助他的馬給,還是爲他提供吃住的城主府,這都是這二十五年來他從未感受過的關懷。
“去麥米餐廳看看吧,不知道貝克是否會被找到……”安格斯拄着柺杖,向着麥米餐廳的方向走去。
沒過多久,一對年輕人來到了魔法屏前。
“哈達你看,是不是和你一模一樣。”瑞秋指着魔法屏,小聲的說道。
仰着頭的哈達已經完全愣住了,屏幕上的那張圖片,和他幾乎一模一樣,而看着那些文字描述,他的眼眶漸漸潤溼。
二十五年了,他早已忘記了父親的模樣,可他卻依舊記着他幼時的樣子。
“走吧,我們去那家餐廳。”瑞秋緊緊握着哈達的手,牽着他向着麥米餐廳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哈達都沉默不語。
……
麥格送艾米上學回來,剛好看到走到門口的安格斯,停下車,笑着打招呼道:“安格斯,你吃過早飯了嗎?”
“是的,我已經在救助站吃過早飯了。”安格斯笑着點點頭,看着麥格,眼中有着幾分期許和緊張,“麥老闆,貝克他……有消息嗎?”
“原來他就是那位老人啊?好可憐啊,這麼多年一直在找自己的孩子,該吃了多少苦啊。”
“靠着一雙腿走遍洛斯帝國,大概只有靠父愛才能堅持下去吧。”
“該死的人販子,真應該把他們都抓起來,丟到巴斯蒂監獄裡坐一輩子牢!”
排隊的客人們看着與麥格交談的安格斯,既有憐憫,也有憤慨。
不遠處,戴着帽子的哈達身體微微顫抖的看着那身材佝僂的老人,那些丟失的記憶猶如碎片般在他的腦海中閃過。
那是一個身材高大,形態富相的中年男人,漸漸與不遠處那個頭髮花白,身材佝僂,衣着破爛如乞丐的老人重合。
“父……親……”
沙啞的聲音從哈達的喉嚨中憋了出來,草帽被一陣風吹飛,露出了他的臉。
安格斯渾身一震,瞳孔放大,顫巍巍的轉過身來,看着站在不遠處的那個年輕人,霎時呆若木雞。
正想着怎麼安慰安格斯的麥格聞聲也是擡眼看去,看到站在不遠處的那個男人,眼睛一亮,那男人長得和系統畫的幾乎一模一樣,左眉心的那顆痣格外分明。
“是畫上的那個人!”
“是他!是他!就是他!一模一樣!”
“我的天!這是父子重逢了嗎?”
排隊的客人們一片譁然,滿是不可思議的看着這一幕。
“我的兒啊!”安格斯像是突然回過神來,顫巍巍的向着哈達快步走來。
哈達也是一瘸一拐的迎上前去,然後緊緊的與安格斯擁抱在一起。
“我的兒啊……我的兒……”安格斯抱着哈達,嘴裡只是反覆的唸叨着同一句話,老淚縱橫。
而哈達抱着已經比他矮了將近一個頭的安格斯,同樣淚流滿面。
記憶中的那高大的父親,不知何時變得如此的弱小,身上似乎連一絲肉都沒有,抱在懷裡,就像是一把隨時會散架的骨頭,讓他有些心疼,也有些自責。
原來他一直在找他,這二十五年,在路上吃的苦一點都不比他少,而他卻一直怨恨他。
客人們漸漸安靜下來,看着哈達瘸着的右腿和斷了兩根的左手,皆是有些憐憫。
事情的結局似乎是圓滿的,但是被人販子拐走的這個孩子,定然承受過難以想象的折磨和痛苦,也不知道他這些年是如何生活下來的,而找到了他的父親,身有殘疾的他,又該如何面對未來的生活呢?
“你的手……你的腳……”安格斯也很快注意到哈達的手腳,輕輕撫摸着那早已被時間抹平的傷疤,滿是自責的哽咽道:“都是我的錯,都怪我,要是我看好了你,你就不會被他們偷走了,你的手腳……都怪我,都怪我啊……”
“不,父親,這不怪你。”哈達抓住了安格斯向着自己臉上打去的手,搖頭道:“是那些人販子的錯,他們纔是可恨的人,而且我現在一樣可以正常的生活着,你不必自責。”
安格斯看着哈達,棉服雖然是半舊的,卻洗的十分乾淨,右腿雖然瘸了,身材卻依舊高大壯碩,那雙臂更是比常人要粗壯兩倍不止,甚至能讓人忽略了他的殘疾。
“你們好,我是麥米餐廳的一位客人,對於你們的遭遇表示很惋惜,這是我的一點點心意,希望你們能夠生活的更好。”客人隊伍中,康斯坦丁走到了兩人的身前,雙手遞過了一張巴菲特錢莊的存票。
哈達感激的看着康斯坦丁,卻是搖了搖頭道:“謝謝您的好意,但我的父親,我自己會好好贍養他的,我有手有腳,能夠靠自己養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