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時間,桑南與姬鐵衣開始敲定一些細節,比如金家的兵力分佈,雙方的合作方式,動手的目標和動手的時間等等,他與姬鐵衣之間,彼此各藏心事,有所保留,疑問重重,只是誰都沒有再去觸碰那根弦。
之後,桑南沒做多做停留,帶人直接返回了紡錘谷。
也許是印象太過於深刻,機鐵一那高大的身影,深深印在了,他的腦海,那狂暴慘烈的殺氣,也讓他對無人區內的一切充滿了擔憂。
他不想叫什麼白白送死,也不能放任,家人不管,矛盾與糾結,充盈着我的內心,他心中的那個猜想,那一盤棋局,也讓他陷入了深深的迷茫,自己未來的路到底應該怎麼走?
身側的梅驚風,看到他心事重重的樣子,微微搖了搖頭,心疼!
這孩子什麼都好,就是心事太重,也許是身上的壓力太大了吧!
他現在的樣子,哪裡還像一個孩子!
“在下一介莽夫,當年做事全憑好惡,殺人如麻,爲天地不容,後來遇到桑城主,失手被擒,蒙不棄收留。”梅驚風突然說起自己的陳年往事。
“嗯?”桑南的思緒被打斷,有些奇怪的望着他。
“公子,你可知道老夫當年爲何選擇追隨桑城主?”梅驚風問道。
“爲什麼?”桑南明顯心不在焉。
梅驚風見狀笑了笑:“因爲桑城主告訴我,人無善惡,事有對錯,究其原因?只爲事情發生時,每個人做了不同的選擇罷了!”
桑南被這些話深深吸引,不禁低頭沉思,梅驚風見他低頭不語,也不打擾,隔了會兒,才緩緩開口:
“桑城主觀我以往行事,殺的多爲奸佞妄邪,於是告訴我,爲善爲惡,發乎本心,心爲善,作惡也是爲善,若心爲惡,行善也是爲惡!
我等一生行事,不可能事事圓滿,若諸求如意,則盈不可久!”
“公子啊!人生到頭,不過一抔黃土,若事事算計,件件違心,豈非少了很多樂趣?你說是不是?”
梅驚風的話恍如晴空霹靂,瞬間刺亮桑南的腦海,撥開迷霧重重!
他猛然擡起頭,注視着梅驚風,彷彿不認識這個人一樣。
一個當年殺人如麻、滿手血腥的兇徒,居然一語道破自己的心事!
好個行善爲惡,發乎本心!
好個諸求如意,盈不可久!
好個深藏不露的梅驚風!
自己的本心?
桑南眉頭舒展,嘴角上揚,兩隻眼睛亮晶晶!
……
潤野傷勢未復,便又投入到新的研究中,黃色土的特性雖然被找到,可是極其不穩定,也無法控制,他需要找到一種新的方法,來解決這些問題。
小黑屋一號房已經重新修建好,不過位置被公冶寒移到了山谷最裡面,一來方便潤野隨時進行試驗,同時也便於保密。考慮到安全性的問題,公冶寒讓人連夜趕工,爲潤野等人制作出幾套極其堅固厚實的防護服。
也許是被潤野的發明刺激了神經,公冶寒的匠坊同樣效率驚人,一套套黃雲戰甲也被源源不斷趕製出爐,照這個進度下去,他們很快就能完成桑南交代的任務。
“公子在不在?我們現在的進展很順利,估計再有10天,就能完成全軍換裝了!”公冶寒站在桑南的門前,對着正在發呆的小迷糊興高采烈地說。
“公子已經幾天沒見人了,也不知去了哪裡?”
小迷糊的心情當然很不好,從蠻營大院回來的當天,桑南就把王車和厲元如叫來,安排叮囑了一些事情,然後就帶着梅驚風、梅冬恩玩起了失蹤,讓她一連幾天都不見人影。
“你要是想表功,過幾天再來吧!”
“公子不見了?”
公冶寒面色微愕,一時沒反應過來。
“沒什麼,公神匠是出來吹風的吧?吹夠了就趕緊回去幹活吧!”
小迷糊看着他那對被爐火薰成的紅眼睛,也沒發脾氣。
“該死的少爺,帶着狐狸精跑到哪裡去了,居然也不告訴我,哼!”待公冶寒莫名其妙的離開,小迷糊才氣鼓鼓地跺跺腳,然後咬着牙,殺氣騰騰地直奔工地而去。
地穴中,桑南、梅驚風、梅冬恩還有銀貂站在七彩蓮旁。
通過之前觀察厲元如等人的淬體過程,桑南已經基本斷定,自己的體質異於常人,或許與自己六年煉體的經歷有關,亦或是其他原因,他都要找出來問題。
七彩蓮香既然能強化普通人的身體,對於自己這種異常體質,也一定能夠同樣有效,只是結局如果,需要自己來證明。
雖然上次噩夢般的經歷讓他有些排斥忌憚,但從本心來講,他希望自己能夠坦然面對這件事。
所以他做出了第一個選擇!
六年易形,他希望自己能夠實現這一切!
“準備好了麼?”梅驚風謹慎地問。
“嗯,好了!”桑南目光堅定地點點頭。
他緩緩走到七彩蓮的跟前,神色平靜,盤膝做了下來。
調息吐納,放鬆心神,默默等待着那血腥噩夢再次到來。
梅冬恩強作鎮定地望着桑南,銀貂趴伏在她的肩頭,小爪子死死扣着外面棉服的衣領。
數息過去,沒有任何變化傳來,桑南面容恬靜,保持着心境平穩,有條不紊地呼吸。
轟!驀然間,一片巨大的血紅再次將他淹沒。
劇痛潮水般襲來,四肢猶如被扯斷,大腦彷彿被炸裂。
青筋畢露,身體劇烈的顫抖!
血腥的畫面重新在腦海中再次出現——
獅、虎、蟒、象,以及許多不知名的猛獸一個個向自己襲來,
自己拼盡全力,努力搏殺!
一次次廝殺,鮮血四濺,碎肉橫飛;
一聲聲怒吼,獅號虎嘯,不絕於耳!
殺戮!殺戮!
桑南蹲伏在地上,渾身顫抖着,他雙目赤紅,呼吸急促,面目猙獰,早已忘記了自己身處何地!
只剩下僅存一絲理智在不斷告訴自己:
別放棄!
別放棄!
……
巨大的心跳聲清晰可聞——撲通!撲通!撲通!
劇痛讓他漸漸失去理智,身體變得滾燙,氣息也暴虐起來,
他開始撕扯着自己的衣服,似乎想要掙脫束縛,將身邊的一切扯個粉碎。
氣息越來越暴虐,他就要無法控制了。
絕不能屈服!
驀地,父親當年的怒吼迴盪在他的腦海中:
絕不屈服!
……
哪怕是死嗎?
“嗷!”桑南突然發出一聲驚天的怒吼,站了起來,可那根本不是人的聲音。
“啪!”銀貂一個哆嗦,從梅冬恩的肩頭摔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