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劍已毀,身受重傷,看來這一次在劫難逃。洛伊捂着胸口,忍着胸中翻江倒海般的痛苦,咬牙站了起來。
就算要死,也要站着死!這是洛伊最後的倔強和勇氣。
繆亞被稱爲死神,在他的字典裡,從沒有憐憫二字,更何況是對待敵人。
破曉的寒芒毫不遲疑的刺向洛伊的胸口,殺戮和死亡一步步朝洛伊逼近。
千鈞一髮之際,一道光芒乍現,好似一顆流星,劃破天際直奔繆亞。
這道光芒雖然渺小、微弱,速度卻是快得驚人。繆亞不敢怠慢,本能的放棄進攻,揮劍抵擋。
“嘡!”清脆的碰撞聲過後,繆亞感到從劍身傳來一陣劇烈的顫動,直至手掌,最後整個手臂也跟着一陣痠麻。
這一次,向來處變不驚,面對任何事都面不改色的繆亞,終於微微皺了皺眉,因爲擊中劍身的只是一塊比黃豆略大的石子。
這麼遠的距離,一粒石子能產生如此大的衝擊力,而且在飛行的過程中竟然產生了隱隱的微光,可見速度之快,力道之大,說明來人一定是位絕世高手。
震驚之餘,一個身影以肉眼難辨的速度擋在了洛伊身前,來的人正是薩鷗。
“老大!”洛伊欣喜若狂,本以爲這一次必死無疑,沒想到薩鷗從天而降。
“小子,沒事吧?”薩鷗並沒有回頭,一邊凝視着繆亞一邊問道。
“還死不了,不過這傢伙很厲害,你可要小心。”
“保護好自己,他交給我了。”說完,薩鷗握緊卿鑰匕首,手上瞬間泛起耀眼的紅色光芒,戡延聖劍憑空乍現!
“我記得你,你是上次毀了我禹行巨劍的人。”薩鷗用戡延聖劍指點繆亞道。
至始至終沒有說過一句話的繆亞這一次竟然開口了,也許是見識過薩鷗的實力,很清楚這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對手。
“薩鷗?”繆亞嘴角微微上翹,露出一個陰冷的笑容,“能從我手上逃走的人,你還是第一個。不過上次如果不是你的坐騎,恐怕你也成了我的劍下之鬼。”
薩鷗淡淡一笑,“沒錯,上次你的確帶着很多人伏擊了我,還仰仗你手上那把上古神器才差點要了我的命,如果你覺得這也能稱得上一場勝利,那我承認,我確實是敗了。”
繆亞冷笑了一聲,“我知道你不服氣,那次我也打的不痛快,不過不要緊,現在機會來了。”
薩鷗點了點頭,不緊不慢的說道,“這個不急,動手之前我想先問明白,你到底是誰?憑你的本事,爲什麼要做帕託的走狗?”
“你不需要知道這些,因爲你很快就會變成一具屍體。”
“老大,他叫繆亞,被稱爲死神,在這煞神島上秘密訓練一種可怕的殺手,叫煉獄修羅。這些煉獄修羅都是從其恩特抓回來的學生,從小受非人的虐待和折磨,漸漸變成一羣毫無人性的殺人機器。當年你在海上被襲,他們就是罪魁禍首。”洛伊在身後解釋道。
多年來薩鷗始終對同學們還有埃麗斯的死耿耿於懷,且充滿了愧疚,希望有朝一日能找到那次事件的幕後黑手,爲同學們報仇,現在兇手就在眼前,而且自己經歷的那次只是冰山一角,還有更多的同學深受其害,被訓練成生不如死的怪物,這樣的人,自己怎能放過。
薩鷗早已是怒火中燒,戰役升騰,表面卻是穩如泰山、冷靜異常。
“這麼說來,劫持學生訓練成煉獄修羅,也跟帕託有關了?是不是還有海祭司帝國的大祭司克萊恩?如果我猜的沒錯,他應該就是你們口中的大領主吧?那帕託的身份又是什麼?”
“你很聰明,可惜聰明的人命都不會太長。”繆亞冷冷的回答道。
“好,既然你不說,那咱們就新仇舊恨一起算,解決了你,我再去收拾克萊恩。”說罷,一道紅色劍影閃過,劍鋒所向,披荊斬棘,彷彿要將空氣也一起撕碎。戡延聖劍的劍身更是瞬間變大了數倍,直逼站在幾米之外的繆亞。
薩鷗的氣勢遠勝洛伊,不僅是實力在洛伊之上,戡延聖劍的威力也非其他武器所能相比。
繆亞不敢怠慢,雙手持劍全力招架。一黑一紅,一粗一細兩把長劍在空中相撞。頃刻間迸發出驚人的轟鳴,那雷霆萬鈞之勢,形成了如排山倒海般的氣息向四周急速擴散,飛沙走石借風勢而起,鋪天蓋地席捲蔓延。
兩人在驚天動地的碰撞中紋絲未動,但繆亞能明顯的感受到劍身在微微顫抖,並伴隨着顫抖產生的陣陣劍吟。
“戡延聖劍?果然名不虛傳!”繆亞自然認得薩鷗手上的兵器,不由得心中感嘆,看來這一次要依靠破曉的魔法技能毀了薩鷗的武器是不太可能了。
劍氣再次襲來,氣貫長虹之勢化作一道鋼鐵城牆,數十米的劍身挾着毀天滅地的無窮威力轟向繆亞。
繆亞自知破曉絕不是戡延聖劍的對手,沒有選擇力敵,飛身躍起躲過一劍,詭異的身影眨眼間便來到了薩鷗身旁,黑色劍鋒如暗夜中的響尾蛇,直刺薩鷗肋下。
死神不愧爲死神,行如疾風,勢如閃電,出手即致命,不留一絲餘地,很多死在繆亞手上的人,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這就是殺手和戰士的區別,戰士要堂堂正正的戰勝你,讓你死的明明白白,甚至希望讓更多人看到他的勝利,而殺手從來不屑於這些虛榮,他的目的只有殺人,簡單、有效、隱蔽,取人性命於無形纔是他們崇尚的法則。
薩鷗高高躍起,戡延聖劍披星戴月在空中劃出一道數十米的斜長劍影,好似一輪巨大的紅色彎月,橫掃而過。
劍影的覆蓋面積實在太大,來的又快,繆亞無處躲閃,只能立劍招架。
“嘡!”的一聲巨響,繆亞整個人好似被拋出去的石子,倒飛出去數十米遠。
薩鷗提劍剛要追趕,哪知繆亞不僅沒事,而且眨眼間便又殺了回來,速度快到好似一把利箭,竟然在空氣中產生了輕微的音爆聲,一道黑光直射向薩鷗。
如此瞠目結舌的速度,讓薩鷗也完全沒有預料到,再加上繆亞憑藉高速衝擊而產生的動力,這一擊可謂勢如猛虎,力抗千軍。
慌忙之中薩鷗揮劍招架,而這一次,被震飛的人換成了薩鷗。
伴隨着火花和金屬碰撞聲,幾乎與繆亞相同的方式,薩鷗也向後倒飛出去數十米遠。
面對繆亞這種只想取人性命,任何時候不會留情的頂級殺手,速戰速決就是最好的辦法,因此每一招一式上,都不能落得下風。所以薩鷗選擇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戰術,用相同的方式站穩之後急速前衝,速度完全不在繆亞之下。
繆亞似乎早有準備,將薩鷗擊飛之後並沒有一絲停頓,再次揮劍,緊追不捨。
電光火石之間,生死存亡之際,任何的猶豫和遲疑都是致命的,唯一的辦法就是無所顧忌的衝過去。
一黑一紅兩道閃電正在急速靠近,原本死一樣沉寂的煞神島上,先是響起了一陣音爆,隨之而來的是震耳欲聾的撞擊聲,碰撞產生的氣爆,更是將周圍的一切席捲,彷彿天崩地裂,末日終結一般。就連一旁觀戰的洛伊也被這股強力的氣流掀翻在地。
待所有塵埃落定,一切歸於平靜,洛伊遠遠的看到毅力在遠處的那兩個身影。
薩鷗、繆亞,彼此距離十幾米遠相對而立,除了有些凌亂的衣服和髮梢,雙方似乎都沒有什麼大礙。
洛伊不禁感慨,剛剛的一次對衝威力驚人,雖然兩人的武器發揮了很大的作用,不過即便是不考慮武器的存在,也是自己無法做到的。而這次對衝所爆發出的衝擊力更是自己無法抗衡的力量,看來自己的實力跟薩鷗和繆亞相比,的確還存在一定差距。
“好一場驚天地泣鬼神的大戰,好久沒有見過如此精彩的戰鬥了。”
一個聲音從遠處傳來,雖然很低沉,卻有着極強的穿透力,彷彿就縈繞在耳邊。
薩鷗和洛伊都不禁一怔,誰會突然出現在這恐怖又神秘的煞神島上,難道是剛纔的大戰引來了其他人的注意?
繆亞並沒有感到驚訝,依舊迎風樹立,看着薩鷗。
轉頭朝聲音看去,不看則已,只看一眼,薩鷗便覺得渾身血脈翻涌,彷彿每一根汗毛都豎了起來。
能讓薩鷗有如此反應的,這世上只有一人——身穿黑袍,內掛軟甲,頭戴白色骷髏面具,手持三尺長劍,來的人正是帕託!
洛伊心中暗叫不好,因爲他也認得帕託,當初跟米羅一起偷襲僱傭軍聯盟大營,計劃刺殺死亡祭司弗裡安,就曾與帕託有過一面之緣,也見識過帕託的實力,其強悍程度連米羅都無法取勝。
一個繆亞尚且很難對付,又來了個帕託,兩人合力圍攻薩鷗,結果幾乎沒什麼懸念。
如果自己沒有受傷,即便敵不過繆亞或者帕託,起碼能幫薩鷗牽制住其中一人,爲薩鷗贏得時間,可現在自己身負重傷,根本幫不上忙,這可如何是好。
召喚坐騎,這可能是當下唯一的辦法!
憑藉小草和小白,即便打不贏,全身而退還是可以的,不過繆亞和帕託也是黑龍騎士,尤其是帕託的坐騎,是黑麪魔龍米蘭達,很可能是黑龍的巔峰體,暗黑系巨龍的王者。其實力絕不在小白之下。
小草的實力略勝普通黑龍,可惜自己有傷在身,恐怕召喚了坐騎依舊不能戰勝繆亞和他的黑龍,就算薩鷗和小白的組合能與帕託和米蘭達打成平手,己方這邊還是處於劣勢,最好的結果也就是逃跑的份。
但這樣一來,巨龍的龐大身軀必然驚動島上的人,整個海神九島也就都知道了他們的存在。到那時幾位島主、煉獄修羅和數萬海盜蜂擁而至,恐怕他和薩鷗還是難逃一死。
到底該如何是好,洛伊一時間沒有了主意。
被怒火衝昏頭腦的薩鷗哪裡還會像洛伊這樣瞻前顧後,復仇的火焰已經熊熊燃起,害死父親、爺爺、德隆叔叔和幾百位公會兄弟的仇敵就在眼前,此仇怎能不報。
戡延聖劍一指帕託,薩鷗怒吼道,“是你!這所有的一切,罪魁禍首果然都是你!”
帕託穩步走向薩鷗,冷然道,“雖然我不得不承認你很了不起,不過你還是太年輕,太稚嫩,也許有一天你會發現,你看到的並不是事情的本質,只是表面而已。”
薩鷗佈滿血絲的雙眼近乎猙獰的盯着帕託,咬着牙說道,“我看到的只是表面?我的家人、朋友、兄弟都是被你害死的,這是鐵一般的事實!我不管是本質也好,表面也罷,我只知道,我薩鷗活着,就是爲了有一天親手宰了你,喝其血,食其肉,剔其骨,寢其皮。。。”
“年輕人,仇恨會衝昏你的頭腦,讓你迷失自我。事實已經證明,你肩負的責任有很多,你的存在也並不只是爲了找我報仇,何況這個世界上的愛和恨本來就沒有定義,甚至很多時候是有關聯的。”帕託的言語間好像並沒有把薩鷗看成死敵,更像是一位師長。
“沒想到我苦苦尋找了十幾年的仇人竟然是個白癡,難道你想憑這幾句話就說服我不再找你報仇?我看你是嚇傻了!”薩鷗冷笑道。
帕託已經走到繆亞身邊,兩人並排而立,帕託嘆了口氣,白色面具微微搖動,“早晚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薩鷗早已急不可耐,恨不得一劍將帕託砍成兩半。怒吼道,“少他媽廢話,大道理留着下地獄去說吧!帕託,拿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