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愛,是口中的戲言,還是刻骨銘心的溫柔?
如若選擇了那一人,是否心中,就再也容不下他人?這,是另一種傷害。
忽地感覺有誰伸手撫上了我的臉,我微顫,睜眼,入目的,是紫陽疼惜的眼神。
“沐兒。”
紫陽帶着疼惜的呼喚,這,又該是如何應對?
擡手,拉開紫陽的手,藉由紫陽起了身,選了近處的桌旁,坐了下來。
“沐兒。”
仍是呼喚,我不知如何迴應,看向紫陽,他雙手緊握,低垂眼簾,便是一臉歉意之色。微嘆,既選了與紫陽共同承受這份罪孽,又何來怨言?
“紫陽,坐。”
言畢,垂了眼,不知該如何言語方能撫平紫陽的愧疚,也不知該如何讓自己,明瞭那份焦灼是從何而來,更不知,該如何,面對以後。
許久,我與紫陽都未曾言語,大廳靜默着。
直至琴姐走入,輕聲喚:“沐兒。”
擡眼,見了琴姐,仍是原來的摸樣,在房中的那絲驚慌早已不在,仍舊疑惑,琴姐在我房中歇息?思緒間,竟開了口:“琴姐,爲何在沐兒房中?”
雖是唐突,卻並未得來琴姐的責怪。琴姐一笑,神色間似是有一絲不自然,是我多慮了麼?
“沐兒,這便是你帶回之人?”
琴姐未迴應我的話,轉了話題,看向了紫陽,我便隨着琴姐望去,這事雖疑惑,也不便再詢問了。
紫陽的神色間皆是凝重之色,我有些微的擔憂,伸了手,撫上紫陽的手,見他收回了視線,望向我,解了那份凝重,方纔鬆了口氣。
“琴姐,此人名喚紫陽,是我,在路上巧遇之人。”
“無處可歸?”
頷首,推了推紫陽,意爲他應開口,卻忽視了紫陽望向琴姐時,那一絲的凝重。
“怎地?是含蓄之人?”
琴姐的口吻,很淡漠,言語間竟有一絲嘲諷,是我多慮了麼?回了頭,看向琴姐,她的眉輕皺,這是琴姐在對待外人時的樣貌。我不喜,鬆了紫陽的手,扭了頭,不願多言。
許久,紫陽嘆息聲傳入耳中,起了身,走至我的身後,撫上我的肩,輕言:“沐兒,我與你那琴姐,算是舊識了。”
一句話,驚了我。我擡首,看向琴姐,她看與我的表情間,竟有一絲愧疚?這,是如何?
“紫陽?”
輕喚,如開始一般,紫陽似是知我在想什麼,開了口:“沐兒仍是不知,你的琴姐,也是一妖吧?”
睜大了眼,怎會?琴姐是妖?如若是妖,那樓裡的姐姐們爲何不察覺?如若是妖,那龍宇曾與琴姐相處,爲何龍宇未曾告知?
“無需你多言,沐兒我自會相告。只道你這牡丹花妖,殺害了我樓中的姐妹,我並未怪罪,怎地如今,來了我□樓,又欲如何?”
琴姐忽地大聲怒叱紫陽,神色間的是恨。
紫陽把我摟入懷中,對着琴姐一笑:“沐兒答應,讓我留在他身邊。”
“怎會?”
琴姐聽聞,似是激動了一番,走至我身前,伸手欲扯我的手,卻被紫陽攔住。
“這是沐兒親口允諾之事,我怎敢胡言?”
“沐兒,是真的麼?”
這一瞬,總覺身邊兩人不似我所認識之人,紫陽太過囂張,琴姐太過陌生。
我擡手,捏了捏紫陽的手,紫陽吃痛,卻不做聲,望向我的眼,有疑惑與縱容。
“怎可如此對待琴姐?”
出言訓斥,聽聞耳邊傳來紫陽輕言:“紫陽知錯。”
方擡了首,看向琴姐,止了琴姐欲上前的行爲:“琴姐,無礙,坐。”
一言,大廳復有回了安靜,微嘆,這兩人,竟是舊識,那剛與琴姐所言,實屬嘲諷,第一次爲他人欺瞞琴姐,卻是此等情況。我,當真不能做那欺瞞之事。
“琴姐,無論紫陽曾做何事,今日,紫陽是我身邊之人,如若□樓不能留他,便也是不能留沐兒了。”
雖是柔聲輕嘆,卻是故意如此。琴姐與我之情意,我明確在心,樓中對我有意之人,大多我心中明瞭,只是未曾道破罷了。如若以我相脅,自是有用處的。
“沐兒,你爲他,欲離了□樓?”
琴姐似是誤解了,神色有了驚慌與不置信,更多的,許是我負了琴姐兩年的照顧所致吧?
起身,走至琴姐身前,蹲下身,靠向琴姐:“沐兒怎會欲離了□樓?沐兒只言,如若琴姐不收留紫陽,便是琴姐不要了沐兒,纔不得不離開□樓。”
琴姐伸手撫上我的發,輕嘆:“那牡丹花妖之言,不可信阿,沐兒。”
擡首,看向琴姐,一笑:“沐兒也不是不知,只是心中總有份他可信之感。如若他真欺騙了沐兒,也是沐兒活該,怨不得他人。”
“然,沐兒卻未見,我爲沐兒擔憂的心麼?”
搖首,不願再續說下去,如若讓琴姐言明瞭心意,那這□樓,我便是真不能繼續待下去了。
“沐兒這不是帶着他,回了樓麼?如若琴姐同意,那紫陽如何,都有琴姐照看着沐兒,不是麼?”
琴姐咬了下脣,不再言語,見此,我心中明瞭,這便是,說動了琴姐了。
直至疑似琴姐考慮甚多,欲言,方聽聞琴姐輕嘆:“哎,沐兒欲作之事,琴姐何時攔阻?這牡丹花妖,便留在此樓吧。”
笑,續又靠向琴姐。因此,欠下琴姐的情,又多了一份,只道,我能還的,是怎樣的情分?然,我自己也不甚明瞭。
紫陽聽聞,走至琴姐身前,笑言:“琴兒,從此,便是一家。”
琴姐擡首看向紫陽,雖是允諾,神色間仍是不善之色:“你若傷了我樓中之人,我便饒不了你。”
紫陽笑之更甚:“怎地,是怕我傷了樓中之人,還是怕我傷了沐兒?”
言罷,紫陽伸手拉了我,起了身,我未反應之際,已入他懷。
“我怎忍心傷了沐兒?琴兒,你可知,如今,沐兒便是我的根。”
言語間,紫陽伸手撫上我的臉頰,爲此,使我有一絲呆愣。而紫陽,在我呆愣之際,俯首,親了我的臉頰,續而一笑。這一瞬,美豔動人,牡丹花開之豔,也未及其三分。
“紫陽,你”
琴姐本欲怒罵,我擡了手,阻了琴姐言語。
“紫陽,以後未經我許,不許如此。”
紫陽似是見了我對他的寵溺,笑得更爲開朗:“紫陽知道。”
微嘆,從紫陽懷中回身,看向琴姐:“琴姐,如若無事,沐兒欲去探望一下石珂。”
琴姐皺眉,疑:“怎地忽然提如此要求?”
微搖首:“一些小事罷了,沐兒先行告退。”
語畢,牽了紫陽的手,從他懷中走出,往樓中侍衛之所而去。
行走間,忽聞一聲喚:“沐兒。”
回頭望向琴姐:“何事?”
琴姐咬了咬下脣,言:“明日便爲語嫣下葬。”
頷首,輕言:“沐兒知道了。”
來了石珂房前,伸手,卻是從裡鎖上了。
輕輕敲了敲,言:“石大哥,你在裡面麼?沐兒來看你了。”
聽聞房中一陣慌亂,許久,門開。
石珂的臉色非常不好,見我時,有着深深的愧疚之色,疑惑,這是怎麼了?
“沐兒,對不起。”
出言道歉的石珂,在見了我身旁的紫陽時,停了言,在我們未反應之際,反手,關了門。
我有點呆愣的看着復又關上的門,這戲,又是唱的哪出?
忽聞房中石珂之聲:“沐兒,你走,我沒臉見你。”隨之而來是房中花瓶摔碎之聲。
我只覺一陣莫名其妙,欲離去,卻被紫陽拉扯住。
“紫陽?怎麼了?”
紫陽咬了咬下脣,方言:“沐兒,我先行回房等沐兒,那人是見了我,方纔不願見沐兒的。”
“怎地?紫陽惹了他了?這是爲何?”
心中有一絲不快,我好意探望,竟因我身邊的紫陽受如此對待?再言,紫陽又未作何事,又憑什麼不受他待見?
紫陽聽聞,卻是一笑,揉了揉我的發:“沐兒待人,分兩種。”
疑惑:“兩種?”
“一種溫柔,事事爲此人擔憂着想;另一種,殘忍,全然不顧及他人之感。”
更加疑惑:“怎會讓紫陽有如此想法?”
紫陽指了指門,續言:“沐兒對待紫陽,處處爲紫陽設想,但,對待這石珂,似是有了偏見。”
輕嘆,紫陽如此說,忽覺似是如此,對石珂與楚墨,心中總有一份不快,許是他們見我爲女兒身提親,傷了我男兒自尊,方纔如此吧?
“沐兒,那委託於你之人,想必是沒了辦法才懇求於你,既然沐兒答應了,便要爲那人,做件好事。”
頷首,應了紫陽,見紫陽欲離去,仍有不解:“我可忍着那石珂,但,紫陽爲何離去?”
紫陽續又揉了揉我的發,言:“那人想必對沐兒有意吧?”
“他曾向我提親。”
紫陽一笑:“呵,沐兒如此打扮,是會讓人誤解。想必剛我站於沐兒身旁,讓那人誤以爲我是沐兒的情郎,方纔如此。”
皺了眉,聽聞情郎兩字,心中不快又更甚一分。
“沐兒,先不氣,記住,此行是爲了勸了石珂。紫陽會在沐兒房中,等着沐兒。”
語畢,紫陽回了身,走了。
再一次看向石珂房門,輕嘆,撫了心中不快,方纔擡手,敲了敲門,喚:“石大哥,紫陽已走,請石大哥,開了門,見見沐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