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吃完麪,慕家老爺那邊便派人來找了,慕靈簡簡單單的漱了個口,因爲冰夏還沒有回來,所以,慕靈只帶着冰蟬隨那人過去了。
剛到正房門口,便聽到顧氏略帶委屈的聲音從裡面傳了出來。
“請老爺消消氣,這都是妾身沒有管教好,讓靈姐兒成了這個樣子……”
顧氏話還沒說完,便聽到慕家老爺柔着聲音道:“妍姍,這件事不怪你,你說來說去也只是她的庶母,管不住她,她今天居然敢去管哥哥的房中事,也是我這個做爹的沒有好好管教。等會慕靈來了,你迴避一下,免得她看到你,怪罪你。”
聽到這話,帶慕靈來的那個婆子臉上都有些掛不住,她連忙高聲叫道:“靈姐兒到了!”
瞬間,房內寂靜無聲,慕靈擡了擡眉,也不着急着進去,等到有丫鬟出來迎人了,慕靈纔跟了進去。
剛一進門,慕靈看房中的確沒有顧氏,也不知道顧氏藏到了哪裡,她雙眼環顧了一週,見慕家老爺面色不善,不等慕老爺開口,慕靈撲通一下跪在地上叫道:“爹!女兒因爲不願意兩個哥哥因爲一個丫鬟生出嫌隙,所以自作主張將二哥哥叫回來了,請父親懲罰!”
“你知道你自己不該管這件事?”
“回父親的話,女兒知錯了……”
慕老爺低頭喝了一口茶,卻不讓慕靈從地上起來,等慕靈跪了一會,他才道:“聽說你今天還指責了顧姨娘身邊的張嬤嬤?”
不知道顧氏到底跟慕家老爺說了些什麼,慕靈斟酌着道:“張嬤嬤教訓哥哥,我便按照禮法指責了她,也不敢多說,只是將處理的權利全部都交到了顧姨娘的手裡。”
慕老爺低低嗯了一聲,才道:“這事便算了,但你出面管哥哥們的事情的確是你的不對。按照家法,你便在佛堂裡跪兩個時辰吧。”
不問其他的就定了她兩個時辰的罰跪?慕靈心裡驚詫不已,但面上卻不敢表現出來,只得乖乖的應了下來,也不敢多爭辯一句,行了禮之後便往佛堂那邊去了。
顧氏躲在一旁看着慕靈的背影,當真是要多痛快便有多痛快。不論怎樣,只要她拿出爲教導慕靈的藉口,慕老爺就沒有不應的。顧氏在一旁微微彎了彎嘴角,卻不敢大笑出來。不過,讓慕靈這樣悄無聲息的便到佛堂實在是太便宜她,顧氏有些失望的嘆了口氣,從屏風後面繞了出來。
剩下的事情不需要她去做了,她要做的是在這裡好好服侍好慕老爺,這纔是她應該做的事情。
慕靈一步一步的往佛堂那邊走,心裡卻在不停的琢磨剛剛的事。沒想到慕老爺這樣便聽了顧氏的話,她原本是想在那裡爭辯的,但是,顧氏便在那屋子當中,爭辯的時候,顧氏一定會出來。在釉陶這件事上顧氏雖然有錯,但是,也沒有她管哥哥們的錯犯得重。而且,越爭辯,越會讓慕老爺厭煩,這是慕靈確定的事情。
慕靈覺得委屈,卻也無計。她帶着冰蟬,剛繞過一排柳樹,便看到前面立着一個穿粉紗金絲繡花長裙的十歲少女,杏眼櫻脣,很是惹眼。一看到慕靈,她忙掩嘴笑道:“這不是大姐姐嗎?你的雲詠閣還有些距離呢!你怎麼到這裡來了?”
慕柔!雖然還是小孩子的模樣,但是,慕靈卻認不錯。她忍下心中那股想上前掐死她的衝動,微微笑道:“原來是柔妹妹,妹妹的月竹軒離這裡也有一段距離呢!不知妹妹爲什麼要在這?”
“我來看爹爹的!”慕柔笑着,走到慕靈面前,將慕靈上下一打量,然後笑道:“姐姐也是來看爹爹的嗎?可是,這個地方卻是去佛堂的路呢!姐姐這是怎麼了?爲什麼要去佛堂?”
“犯了一些錯事,所以去佛堂。”慕靈冷冷看了慕柔一眼,知道她是來看自己好戲的,壓下心中的怒火,笑道:“柔妹妹既然要去看爹爹,記得在爹爹面前爲我多說點好話。姐姐我犯了錯事讓爹爹生氣,我是不敢在爹爹面前多說什麼了,這一切,都要靠妹妹了……”
“那是自然。”慕柔輕輕一笑,笑意未達眼底,扭着腰身從慕靈身邊擦過去,然後還回頭道:“夢書,夢敏,你們兩個快點,可不要耽誤了姐姐去領罰!”
領罰兩字語調極高,在周圍忙的丫鬟小廝們聞言都往這邊看了一眼。但瞅到面無表情的慕靈和趾高氣昂的慕柔之後,發生了什麼事大家心裡都有了數。
慕靈懶得理慕柔,擡腿便往佛堂那邊去了。慕柔看慕靈被她羞辱了卻沒有一點反應,朝着慕靈的背影狠狠瞪了一眼,才轉頭往正房那邊去。
想到慕靈之前吃麪的那個舉動,冰蟬小聲問:“姑娘,您是猜到您會被罰跪嗎?”
“嗯,是想到了,但是沒想到是兩個時辰這麼長的時間,”慕靈輕輕一笑,“還好吃了東西,不然,等會餓暈了過去,就麻煩了。要是被顧氏冠上一個裝病免罰的罪名,更加說不清了。”
“那您讓冰夏去找大公子,也是爲了這件事嗎?”
“怎麼可能?”慕靈睜大眼睛,搖頭道:“我是不想去騙哥哥,讓他知道我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他也好去安排。我自己犯下的事情,我可沒有想過讓哥哥幫忙揭過去呢!”
慕靈朝前方的佛堂看了一眼,喃喃道:“這次的確是我考慮不周,居然讓顧氏抓到了把柄,還是我不夠成熟,這次罰跪,也當是給自己長長記性!”
慕靈說完,擡腿便進了佛堂,冰蟬因爲是下人進不去,只好立在外面。可是,往日清淨的佛堂,今日的人似乎各外的多,冰蟬看得清楚,連廚房打掃的都走到這邊來了!來來往往的人或明目張膽,或偷偷摸摸,但都是來這裡看熱鬧的!
冰蟬爲她們家姑娘覺得不值,明明沒有辦錯事,要不是姑娘,釉陶那件事還不知道會弄成個什麼樣!可是,老爺不說獎勵,居然直接讓姑娘來罰跪!看到自家姑娘單薄的背影跪在燈影搖曳的佛堂中,冰蟬居然不自覺的掉下來眼淚,都一個多時辰了……難道,真的要姑娘跪上整整兩個時辰嗎?
感覺到有人向這邊來,冰蟬連忙擦了擦眼淚,擡頭向那邊望去。只見,自家大公子急急忙忙的向這邊跑來,那樣子彷彿生怕慢了一步。待看到了她,大公子的眼睛一亮,還離了幾步遠的距離便開口問:“靈兒在裡面?”
“嗯!”冰蟬猛的點頭,大公子來了!“大公子可是來接姑娘回去的嗎?姑娘已經跪了一個多時辰了!奴婢怕姑娘那雙膝蓋受不住……”
聽到這話,慕燁霖猛的停住了腿,有些痛苦的搖了搖頭,看着佛堂裡面的慕靈,道:“我將事情都告訴爹了,爹說你在這件事上辦的不錯,十分的勇敢,但是,兩件事不能放在一起說,該罰的要罰,該賞的要賞,等你跪完了,爹會讓他身邊的管事將你的獎勵帶到雲詠閣的。”
慕燁霖說完,見慕靈點了點頭,心裡更是難受,他走進佛堂,將身上的披風解下來披到慕靈的身上,順勢跪在了一旁的蒲團之上。
“哥哥,你這是幹什麼?”慕靈跪了這麼久,滋味是什麼樣她心裡清楚,可不想讓哥哥同她一起遭罪。“靈兒做錯了事,該罰!哥哥不用……”
慕靈話還沒有說完,慕燁霖突然伸手握住了她垂在身邊的右手,“哥哥!”慕靈猛的一驚,卻因爲身體都僵硬了而不能將手從慕燁霖的手中抽出來。
慕燁霖握着慕靈冰冷的手,心裡越發的自責,要不是他自己能力不夠,這件事根本就不用靈兒出手。要說要跪在這裡的人,應該是他這個沒用的人才對!居然,容着顧姨娘將手伸到了他的頭上!
慕靈雖然不是他的親生妹妹,但是,當小小的慕靈出現在他跟前時,卻是他第一個想去保護的人,如果連要保護的慕靈都保護不好,還如何談其他?
慕燁霖擡頭看着法相莊嚴的佛祖,握着慕靈的手在心裡默默起誓:
“我慕燁霖此生定護得慕靈無憂!”
與此同時,慕靈看着身邊跪着的哥哥,在心裡默唸出了屬於自己的那段誓言。
“我慕靈此生必拼盡全力護哥哥無憂!”
兩人的目光堅毅,那長明的佛燈似乎都要弱了三分。
等小僧來添了一次油之後,外面的冰蟬幾乎是掐着點兒高聲道:“姑娘,公子!時辰到了!”
“時辰到了!哥哥!”慕靈打算站起,卻因爲腿腳僵硬而站不起來,反觀慕燁霖,雖然跪了差不多一個時辰,但面色如常,跟個沒事人一般,慕靈驚訝的看着慕燁霖,慕燁霖微微一笑,蹲在慕靈的面前一邊幫她揉腳,一邊跟她解釋道:“剛剛在跪的時候,我一直都在練師父教我的通經活絡之法,所以,是不會出現腿腳僵硬的情況的。”
感覺自己痠麻的雙/腿都似乎不是自己的了,慕靈這才明白爲什麼哥哥可以在佛堂裡罰跪一/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