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宋如沐能笑出來的話,就是真正的沒心沒肺了。畢竟皇甫天佑的要求對於宋如沐來說,無疑是太驚天地泣鬼神,幾可比擬原子彈爆炸後的效果了。
顯然宋如沐被驚得是連泣都泣不出來,不停和自己說“他又在夢遊了,他腦子燒壞了。而我也腦殼壞掉,出現了幻覺”,可皇甫天佑再度響起的聲音,讓宋如沐對自己的一切勸慰皆幻化爲泡影。
皇甫天佑輕輕一句“不回答就代表你答應了?”,將宋如沐拉回現實,仰頭看着已經起身來到自己身前的皇甫天佑。只見皇甫天佑一手腹背,一手緩緩擡起,冰涼指尖輕輕滑過宋如沐的臉龐,脣角一提輕笑道:“其實本太子完全可以不用問你的”,只是怕你先前的笑容如現在這般忽然消失,那我將你接進宮,也就沒了任何意義。
心中暗道“靠之,那爲什麼要問出來?”,宋如沐嘟起小嘴,帶着皇甫天佑輸送過來的強大電流,以及自己渾身炸起的雞皮疙瘩,努力扯起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說道:“不是吧?小女子謝過殿下詢問之恩……只是恩可以這樣報嗎?”,說話的同時,宋如沐以不可察的龜速,向後挪動着自己的身子,生怕驚動了全神貫注的皇甫天佑。
“爲什麼不可?至少現在我確定我喜歡你,想讓你留在我身邊陪伴着我。而且母后也答應等我大婚後,就會將你接進宮中給我做良娣!”皇甫天佑見宋如沐慢慢挪動出自己手指所能劃到的範圍,下意識挑眉看着宋如沐又重複了一遍。
宋如沐徹底傻了,暗道“我呸……全天下最大的種馬果然是皇帝,你看這皇甫天佑還沒做皇帝呢,竟然就有如此嚴重的種馬意識了!”,可宋如沐即使外表表現的再大家閨秀,畢竟她也是一抹來自現代的靈魂,那種根深蒂固的思想,讓她徹底開始鄙視起皇甫天佑。甚至在心中立刻給皇甫天佑按插了一個“豬頭太子”的封號。雖然這封號與皇甫天佑那完美的臉蛋比起來,完完全全的名不符實,可宋如沐還是在心中叫了N遍,也不管人家是不是她地救命恩人了,更不管這人是什麼將來“要別人死,別人就不能活”的準皇帝。
哪知宋如沐的傻相又讓皇甫天佑開心起來。幾乎控制不住的哈哈大笑起來,笑道宋如沐從傻相變爲怒相。方纔因回憶往事所帶起的所有不快盡數消息的皇甫天佑,最終帶笑說道:“你這算是高興還是難過?你可要想明白,全天下想要做本太子良娣地女人,多到你數不過來,如今你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得到這個位子,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你你你你……”就自說自話吧!宋如沐大急之下,連敬語都忘記使用了,直接指着皇甫天佑的鼻子。口中說着“你”字上陣。一連幾個“你”字說得皇甫天佑頓時黑下臉來,以不善的口氣呵斥道:“你可知你如此模樣,就可算是大不敬之罪?”
“呃……”皇甫天佑的指責讓宋如沐靈光一現。像是忽然開了竅一般,即刻硬着頭皮向皇甫天佑行禮道:“殿下也如此說了,可知小女子實在不適合入宮。小女子自小無母從旁教導,加之父親又對我姐弟二人倍加寵愛,所以小女子自小就不懂太多,只怕入宮沒幾天,自己小命不保也就罷了,就怕帶累殿下名聲。”
“我有什麼名聲?分明就是你不想入宮!”,皇甫天佑臉更黑下來。好看的雙眸直瞪着宋如沐,語氣略帶不快道。
好吧,死豬不怕開水燙,她宋如沐就當回死豬吧!
被皇甫天佑一激地宋如沐。當下站直身子。昂起頭顱。目光直接對上皇甫天佑地黑眸。不假思索說道:“且不說殿下已經有了心儀地太子妃人選。就是沒有……我宋如沐也不會答應殿下入宮地。如果說殿下看中如沐地笑容。那如沐可以從今天開始。從現在這一刻開始。發誓從此不再露出半絲笑容。也全當時報答殿下地救命之恩吧。”
“你……”宋如沐忽然地轉變。讓皇甫天佑吃驚不小。看着一臉凌然之氣地宋如沐。對比着方纔那個膽小如鼠地宋如沐。皇甫天佑不明白爲什麼那麼多人想要把女兒送給他。但偏偏這個自己看中地。卻不顧身份地對他說出如此決絕地話來?
皇甫天佑初嘗情滋味地少年心頓時開始疼痛起來。滿滿地自信心被瞬間擊垮。那種呼吸困難地感覺又再抓住了他。讓他又嚐到了要窒息地感覺。想要出聲呵斥這個對別人微笑如風。對他卻決絕地女孩。可直到這時。他才發現在過去一百多個不見面地日夜裡。他竟然對這個脾氣溫和地膽小鬼。生出了一種不能控制地情愫。而在他生出這種情愫後。若非要將她接進宮陪伴自己地話。那她地下場。說不定就真地可能沒幾天好活了。
忽然意識到自己心情地皇甫天佑。在心底重重說了兩個字“不行”。他要到有能力保護他身邊人地時候。他不想再嘗一次失去在乎人地滋味了。
收回所有情緒。皇甫天佑終於找回了自己地理智。收起所有作爲僞裝地嬉皮笑臉。再看宋如沐時。便如看一個陌生人一般。用冷冷地語氣問道:“爲什麼?”
“不爲什麼!殿下對如沐地救命之恩。如沐深記心底。永世感激!可婚姻又豈能是因爲報恩。那可是一個人一輩子地事情啊!您若不明白。您可以去問念之。讓念之與您講述。我們地父母是如何堅貞不移守護着對方後。您就會知道。我們宋家人從來不求什麼榮華富貴。只求漫漫人生路上可以與對方長相守。哪怕刀架脖子上。哪怕爲世人所不容。我們也絕對不會放棄自己地信念。”宋如沐先前顧忌皇甫天佑地身份。才表現地唯唯諾諾。如今既然已經說開了。就索性一次性說了夠。覺得不解氣。便又說道:“其實。人與人之間地相處都是將心比心。如沐聽聞楚家小姐楚新柔。生地國色天香。如此一位傾國傾城地佳人。是多少男子所夢寐以求地妻子。而您竟然還未大婚。就已經想着給自己選良娣。您可有想過她地感受?”
“給本太子閉嘴……不需再說下去了,你知道什麼?本太子想要怎麼做還輪不到你來說……”本來皇甫天佑聽地略有動容,可當宋如沐提到楚新柔時,皇甫天佑便再也忍無可忍的呵斥出聲。
這才意識到自己無意中竟然說了太多的宋如沐,覺得嗓子冒煙便訕訕停下,但脊背卻依然挺得筆直,直到皇甫天佑一甩袖子,不發一言的往門口走去。宋如沐這才呼出一口大氣,癱坐在椅子上。
可沒想到已經走到門口的皇甫天佑,竟然忽然回身。看到扒着桌子大喘氣的宋如沐後,臉上神情明顯一愣。卻還是在下一刻忍住所有情緒,對着忙着坐直身子地宋如沐,不死心地說道:“本太子給你時間考慮,下次吟詩會上,本太子想知道你是不是一如現在的想法。”
“不用了……我宋如沐打死也不會給人家做小老婆的!”面對皇甫天佑的不可一世,掙扎着直起身子的宋如沐,內心最隱藏的倔強也被難得誘發了出來,咬牙說道。
皇甫天佑抓住門框的手。狠狠捏了起來,語氣更是帶上了狠勁道:“你的意思是你要做太子妃?原來你不是拒絕本太子,而是你不甘心只做一個良娣……原來你那些純真的笑容都是假地!”
“靠之……”宋如沐在這世活了十幾年,第一次忍不住明着對人說出這倆字,心中有種馬上要爆炸的感覺,不由怒道:“狗屁太子妃……就是玉皇大帝來了,本姑娘也不嫁,因爲他已經有王母娘娘了……”
“咯吱”一聲門被打開,“哐當”一聲門被摔上。皇甫天佑的絕世身姿,就這麼消失在宋如沐面前。
眨巴眨巴眼睛,耳中聽着來回搖擺地木門所發出的“咯吱”聲,宋如沐這才意識到皇甫天佑絕對是怒火滔天了,纔會如此大力的摔門而去。於是,宋如沐不由後悔的想咬掉自己舌頭。暗道方纔那個宋如沐,還是以前的那個自己嗎?那個心境平靜如無波湖水的宋如沐,哪兒去了?
接下來更讓宋如沐後怕的是,如果皇甫天佑因此而欺負宋念之。或者是給父親宋翰穿小鞋。她將情何以堪?老爹啊,老弟啊。如沐闖禍了!咱們逃吧……
宋如沐心情極其沮喪的愣坐下,直到茶語與宋瑞溪回來叫了她幾遍,才恍惚回神,問道:“你們去哪兒?”,似乎完全忘了先前宋瑞溪滿身湯汁的事情。
見往日總笑意盈盈地宋如沐,如今卻是一副苦瓜臉,宋瑞溪與茶語對望一眼,心中狐疑,便也不敢多問宋如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只體貼的將宋如沐攙扶起來,幾人向樓下馬車走去。
樓下馬廄內的駿馬早已不見,宋如沐看着空蕩蕩的馬廄,忽然有了一種想哭的衝動。自己闖了彌天大禍之後,要怎麼彌補?可如果她答應皇甫天佑的要求,去做那勞什子的良娣,還不如讓她現在就死了,再去穿越一回的好。
回御史府的馬車上,心中忐忑地宋如沐無語望天,心中大罵不知是在天上還是在地下的那個衰神的同時,心道“難道你說的滔天富貴就是說我做這破良娣?你去死吧!等我死了,第一件事絕對是先去投訴你這個不負責的大大大大大大衰神!!”
而一氣之下沒穿披風便迎風策馬飛奔的皇甫天佑,在氣勢恢宏的皇宮門前勒住坐騎的那一刻,只覺渾身一陣發冷之後,即開始狂打起噴嚏。嚇得身邊的小祝子與小席子兩個小太監,連忙滾下馬來,墊腳爲皇甫天佑穿戴好披風,同時口中,不停求饒道:“奴才該死、奴才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