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筱眼角含淚,面色蒼白,偶爾會顫抖,她傷得很重,強行施展紫極靈眸之力剝奪血樹元氣遭到了強烈的反噬。
不過比身體更受傷的是她的心。
這已經是不知道第多少次了。每一次,一旦有什麼危險,他就會先把自己“丟掉”,然後自己一個人用性命去拼。他們認識短短不過半月,這個傻子卻爲了救自己已經不知道拼了多少次命了。
明明每次都是自己能走,卻固執的霸道的把她“丟掉”,自己留下來死扛,然後又半死不活的出現在她面前。讓她流淚,讓她傷心。明明他們之間相識不過半月時光,爲什麼他要一次又一次用自己的命來救她?爲什麼?
看着再次陷入昏迷的夜七言,夏筱面上帶着責怪,不過更多的是自責還有心疼。
她輕輕地用衣服擦去夜七言眼角還有嘴角的血,很輕柔,怕他驚醒。
蒼笑天在一邊面色複雜的看着夏筱,眼角多次在夜七言身上擦過。他明白夏筱的想法,因爲他的心緒又何嘗不復雜,他跟夜七言認識的時間甚至只有一日而已。
談不上相識,更說不上交情。
但是夜七言剛剛卻爲了救他差點丟了自己的性命,僅僅只是因爲自己是他那沒有見過面的的師兄的朋友,就認定自己是個好人,理所當然的把自己當朋友,性命相托。
這樣單純的一個人,真的適合在這個危險複雜骯髒的修行界裡闖蕩麼?洛長歌,你的師弟,跟你真的很不相像,但是……卻也那麼相像啊。
蒼笑天的眼神帶着一絲少見溫和,不再是那麼驕傲,那麼霸道。面對一個僅認識半天不到卻能性命相托的人,這種幸事,想不到卻是被我給遇上了。蒼笑天有一絲自嘲的想到。
不過他的內心卻是在變得堅定了起來。
“今天,在這裡,我蒼笑天發誓。從今天開始,夜七言就是我蒼笑天的兄弟,生死相托的兄弟。相識半日又如何,毫不相知又如何?大丈夫生於天地之間,只求一個心安,求得就是一世痛快。”
“你既然能爲我性命相托,捨命相救。那我蒼笑天又豈能辜負你的兄弟之情,君子之心。卿待我以生死,我又何惜這性命。這個兄弟,我蒼笑天認定了。”
夏筱還是輕輕地擦拭着夜七言的臉,想盡量讓他睡得舒服一些。
“咳咳……”夜七言嘴角再次溢出一縷鮮血,浸溼嘴角,也浸溼了嘴邊夏筱的衣袖。
夜七言艱難的睜開眼,看到那張傾國傾城,此刻卻眉頭緊皺,有些蒼白憔悴的容顏。他輕笑道:“夏筱,怎麼了?還疼麼?不會吧?我都不疼你還疼個什麼勁兒啊?趕緊扶我起來。”
他掙扎着想要起身,不過卻被夏筱用力壓着不讓他起來。
夏筱抿着嘴道:“夜小七,你剛剛爲什麼又丟下我,爲什麼又把我丟掉?你說。”紫色的瞳孔收縮,眼眶中的淚水幾乎瞬間決堤 。
“我有沒有告訴過你不準再把我丟掉?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要跟你一起站在前面?我有沒有說我也可以跟你們一起戰鬥?難道在你眼中我就是真的那麼沒用麼?”
“我告訴你,夜小七。我夏筱是大夏皇朝的天才,我同樣是經歷過戰鬥洗禮的,我夏筱也是能跟你們一起面對危險的。即使是要我去死我夏筱也可以去面對。大夏皇朝的傳人,禹皇的後人也不比你天劍至尊的傳人弱了。你憑什麼就把我扔下,然後一次又一次的站在我面前替我擋下那些攻擊,你是誰啊你,憑什麼自己去找死把我丟下?你說啊,你說啊……”
眼淚像雨水一般滑落,一旦決堤根本不能收回。一串串珍珠般晶瑩的淚珠落下將夜七言的衣襟染溼。夏筱憔悴的臉上因爲過分的激動臉上出現了紅暈,忽然,她噗的一聲仰天噴出了一口鮮血。
她剛纔本就受到紫極靈眸的反噬,已是傷重,此刻情緒極度波動,急火攻心之下,終是吐出了鮮血。
夜七言因爲夏筱突然的情緒失控,眼淚的滑落而不知所措,見到夏筱吐血後更是驚駭,手忙腳亂。
“你、你別哭啊……”他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無從應對。
還好蒼笑天及時過來,將她打昏了過去。
夜七言看着蒼笑天無奈的神情,有些不知所措。但更多的是茫然苦笑,他還是不明白髮生了什麼。
他道:“蒼大哥,我……我只是想要幫她、救她而已,我不想她發生意外。我……我不知道爲什麼突然會這樣。”
蒼笑天苦笑了一聲道:“我也不是很明白,只不過,可能是她心裡無法承受你這份過度的關心吧。畢竟那個那麼多次的生死相救,確實不是一般人能做出來的。”
“還有就是她無法承受自己表現出來的脆弱,每一次都需要你來保護,她心裡的驕傲不允許自己這樣弱小。”
夜七言有些迷茫得道:“過度的關心?我沒有啊,我只是覺得我應該做,她是我朋友。師尊還有爹孃都是這麼說的啊,朋友就應該在困難之時互相幫助以誠相待的。我……我做錯了麼?”他顯得有些沮喪,有些痛苦。
蒼笑天笑了笑,走過去摸着夜七言得頭道:“錯?你哪裡有錯?你沒錯,夏筱也沒錯,你們都很善良。錯的是這個世界,它讓許多人失去了善良,所以當你的善良出現的時候,會讓人有些不知所措。我想我大概也明白了你師尊讓你下山的原因了。你從小生活的地方可能遇到的都太美,所以你根本不知道這世間的骯髒污穢。這個世劍哪裡還有什麼理所應當的善良?哪裡來的義不容辭的幫助?你太過善良,而在那些奸邪之人看來你的善良就是愚蠢,你的善良可能就會變成你的取死之道。你師尊之所以讓你這麼早就下山,大概就是想讓你來體會這個世界真正的樣子。也爲你以後的路做一些準備。”
夜七言沉默,他還是不懂爲什麼自己好心救朋友會變成自己的取死之道。不懂,也不想去懂,他只是問道:“夏筱她不會有事吧?”
蒼笑天搖了搖頭,啞然失笑,也不再多說什麼。只是勸慰道:“沒事,她剛剛不過急火攻心而已,等一會兒醒了就好了。你先好好恢復一下元氣吧。而且……我們現在所在的地方……有些古怪。”
“啊?古怪?”
不怪纔不正常吧?夜七言心裡想道。他擡眼向四周望去,不過眼前之境卻是讓他眼前一亮,而後就是愕然,最後又變成了深思,面露古怪之色。
他道:“這裡……確實有些古怪。”
放眼望去,這是一片叢林。高低不一的灌木叢,花香鳥語,鶯歌燕舞。一旁還有一條小溪潺潺流過,空氣中瀰漫着芬芳的花香,靈氣氤氳,令人神清氣爽。溪邊偶爾還有青鳥落下飲水,草木從中也依稀能夠感應到生命氣息,這是很明顯很常見的生機盎然的情景。
這樣的情景在外界並不少見,幾乎隨便一處叢林都有。但是這裡卻不是什麼外界叢林。這裡,是人間絕地,是十萬年來葬送了無數前輩高人的宛若噩夢一般籠罩在整個皇天界諸多生靈頭上的葬天谷。
這一副生機盎然的尋常的場景出現在葬天谷就是最大的不正常,想一想剛纔他們經歷的黑霧區,腥紅血域,血樹森林。哪一個地方不是陰氣森森,殺氣沖霄,邪異,危險,說是地獄也不爲過。然而他們現在卻是在地獄裡面見到了人間纔有的情景,怎麼能不疑惑,怎麼能不奇怪?
夜七言道:“我們應該還在葬天谷吧?我怎麼感覺已經到回了外界呢。難道是我的幻覺麼?”
蒼笑天也苦笑道:“我也不知道,或許這是幻覺,又或許是我們真的走出了葬天谷。”
“因爲這太真實了,真實到我實在找不出能夠說它是幻境的理由。一切都太平凡普通,平凡到外界任何一個深山老林都可以是這副樣子。這個地方哪裡都像,就是不像葬天谷。因此,我們應該還是在葬天谷,只是到了一個比較特殊的區域。”
他這話有點繞,不過卻很清晰。因爲太正常,所以纔是最不正常,在葬天谷不論發生什麼都不稀奇。要是沒有奇怪的事情纔是最奇怪。
夜七言輕輕點了點頭,又道:“既然這樣,那我去取點清水給夏筱喝,也讓她能早些清醒。”
夜七言快步走到那條小溪旁,將自己稍微清洗了一下,捧起溪中之水往回走,他不想讓夏筱就這樣睡在那兒,這樣一捧難得的清水應該能夠讓她睡得舒服些。
他擡步便往回走。
但是當他回過頭的時候,本該在他身後的蒼笑天和夏筱兩人卻消失不見了,無影無蹤,就像根本就沒出現過一般。
他急速回到剛纔跟蒼笑天和夏筱說話的地方,但是那裡卻沒有任何蹤跡。甚至連他們踩過的草地都變得平整無比,沒有留下任何一個腳印,包括他自己的也沒有。就像他剛剛經歷的一切都是假的一般,沒有蒼笑天,沒有夏筱,感覺自始至終都只有他一個人。
“蒼大哥,夏筱,你們在哪兒啊?快出來啊。蒼大哥,夏筱。”
夜七言一遍又一遍得開始呼喊蒼笑天和夏筱的名字,但是整個世界就好像只剩下了他一個人。周圍的動物,花鳥魚蟲都還在,清溪也在,連他手中的水也在,唯一小時的只有剛剛跟他說話的兩人消失無蹤。
“難道剛纔纔是幻覺?是因爲我陷入昏迷產生的幻覺。”夜七言不禁想到。
蒼笑天輕輕將夏筱扶起來又向夜七言道:“小七,把水拿過來……小七,小七?”
“嗯?”蒼笑天轉身看向溪邊,卻不見夜七言的身影。溪邊空無一人,根本沒有人影。
他將夏筱放下,快步走向溪邊去找尋夜七言的身影。但卻空無一人,連一絲痕跡都沒有留下,然後他又轉身看夏筱。結果同樣的,夏筱也消失在了他的視線。
原本躺在草地上的夏筱已經消失不見,青草挺立,隨風而輕輕擺動,不見一絲壓迫的痕跡。整個世界只剩下了他,夏筱和夜七言就好似沒有出現過一般。
“難道是我誤入了什麼什麼秘境麼?這邊的小溪就是秘境的入口,不,不只是簡單的秘境。這裡的地勢生長與方纔所在完全一致,這有些奇怪。難道這裡是一個觸發的幻境,或者是特殊的陣法禁制?”蒼笑天搖了搖頭,不再多想,葬天谷內的東西根本不是他能想得明白的。他開始踏步向外走去,不論是什麼,他都不能坐以待斃。
夜七言在原地轉了很久也沒搞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把斬靈劍緊握在手,調動自己的元氣隨時準備出手。認準一個方向走了出去,走了一會兒,夜七言走出了溪水的範圍,進入了一片青蔥的密林,蟲鳥名叫,隱約還能聞到花香,那種香味,那種氣息讓夜七言十分熟悉。他不禁加快了腳步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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