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回頭看了看茗辰,不知爲何,突然之間笑了起來,“孩子,我想問你,你是真的渴望想出去嗎?”
“嗯。”茗辰回答得毫不猶豫。
“可外面的世界,也許並不比這兒好,在那兒,你會經歷背叛、欺凌、離別、生死……這些東西,也許你現在感受不到,但當它突然降臨到你身上的時候,你會覺得痛苦萬分。”
“再痛苦,會有雷罰打在身上那麼痛嗎?”茗辰說,對於一個十二歲的孩子,是不可能體會到這些的。
老者說的這些他從來都不曾經歷過,也無法去體會暗藏在這些詞中的那種對命運無奈的沉重感。
“這兩者之間是不一樣的,孩子,只有親身經歷,纔會懂得。”
“對呀,只有親身經歷,纔會懂得,所以我要出去。”
老者嘆了口氣,“可凡事都是有代價的。”
“什麼代價我都願意去換,就算是我的命也行,我雖然不知道路在何方,但如果自己連第一步都無法踏出,又怎麼會想到前進,至於前輩說的這些,我不是很懂,但我願意去感受。”茗辰情緒開始波動。
“爲了出去,你願意去付出你的命。如果說這是一場賭約,在你看來,你的生命是你最大的賭注,但往往,在經歷過種種之後,你會把某些東西看得比你性命都還重要,而這些東西,纔是你換取它的代價。”老者直視着茗辰的眼睛,沉重地說道。
“不,不會的,這世間是不會有任何東西,會比我的命還要重要。”茗辰也直視着老者的眼睛。
“那是因爲你的生命還是一片空白,它不含有這世間最爲美好的東西,它只是你爲生存而提供的一種美好幻想。”
“也許吧。”茗辰沒有去反駁,他也聽不懂老者說的美好的東西是指什麼,對於現在的他而言,最美好的東西就是逃離這兒。
接下來是一段沉默,老者轉過背去對着茗辰,而茗辰也看着老者的背影,就像是犯人看着劊子手,有着一絲僥倖的心理,在等待着最後時刻的宣判。
“好,孩子,我們來定一個賭約如何?”老者轉了過來,“多年之後,你我會再次重逢,到時候如果你發現這世間有比你命還珍貴的東西,算我贏,反之,則是我輸。贏的話,我會帶走你那最珍貴的東西,輸的話,我答應你一個要求,你看如何?”
“哼”茗辰冷笑了一下,“多年,如果你不帶我出去,多年之後我還是待在這兒,這樣一來,你這賭約又有何意義。”
“不,你會出去的,孩子。”老者說道。
“出去?真的嗎?”
“是,你會出去的,但帶你走的不是我。”
“不是你,那會是誰?”茗辰在這兒待了十年,這塔中妄想逃出的,不在少數,但從來都是未踏出塔門,就已經五臟具裂而死;而從外面闖進來的也不在少數,但從來都是血濺塔牆,伏屍五步。
“你別急,他們正在來的路上,也許纔剛踏進無妄之境的界門,不過爲保你性命無虞,我要贈你一個東西。”
“東西?什麼東西可保我十年性命無虞?”
說着,老者虛影於空間中一劃而過,化作一條金光,咆哮着從茗辰的胸口穿過。茗辰能感覺到到這條金光正在他體內快速地遊走。
“轟”金光從茗辰頭頂直衝向上,飛離了塔頂,消失在了茗辰的視野之中,只是在空間中留下一句不停迴盪在茗辰腦中的話:“多年之後,再次相遇,我會取走它。”
不知是在腦海中迴盪了幾遍,茗辰纔對着虛空,輕吐了一聲,“嗯。”
……
“黑雲壓城城欲催,甲光向日金鱗開。”
倉隋和黑袍趁着界門大開,混跡於萬具魂念之中已經潛入無妄之境,現在在他們面前的是無妄城。
城牆的盡頭,還是城牆,圈禁着一片天空,連一絲光芒也透不出來。顏色是一種樸質的黑,然而卻帶着不可傾軋的威嚴,一絲絲遊離着的法紋縈繞在每一塊足有丈尺的方石之上,像是一把把繃緊了弦的神弓,隨時都有可能斷絃而出。
這是存在了不知多年,依舊未完全消融於時間荒力的帝威,縱使它有殘破,但依舊是容不下半點侵犯、半點敵對。
在它的面前,一切挑戰都會引發毀天滅地的災難。
倉隋走在萬具魂念之中,想着,“這要是被外面的異族知曉,那豈不是要無域大亂,誰會想到,天一帝朝居然還未完全從這世間抹去,並且,統戰將領爲曾經的弒聖血戰。”
而關於爲什麼這樣一隻超強的軍隊爲什麼不出世,而是選擇在這渾渾噩噩地過了這上幾十萬年,黑袍給倉隋說過,他們在等一個機會,等無殤大帝的魂旨,等他的示意。
他們在等時機,等待一個可以一呼百應,一領山河,一創萬世的時機。
而今天,是他們每五百年一次的請旨祭祀,在祭祀之中無殤大帝會將自己的魂旨給顯現出來,如果是‘可’則萬軍衝出,踏平五域。若是‘否’則還要再等五百年後無殤大帝的魂旨。
而祭祀所用的東西,是血。
要是最爲精純的血,這兒的精純不是單指血脈的親和性,而是要來自於最爲原始的,最爲古老的,裡面要藏有原始始祖對於天地萬法最初的領悟。
而擁有這種血的,這無妄之境,只有一個,茗辰。而他也是倉隋二者此行的目的,將其安全救出。
“無妄之境收容這些魂念做什麼,這樣的魂念實力,可不像是在招兵買馬練軍隊。”倉隋說道
“自然不是,這些魂念只是今夜祭祀的第一道菜。”黑袍的聲音透過面罩,在這片灰色的天幕下,更加的冰顫。
“你有何打算?時間可不多了。”倉隋問道,今夜就是祭祀之夜,他們必須在祭祀開始之前救出那個‘無氏者’的孩子。
“無妄城裡面有一塔,名爲無妄塔,爲關押囚犯的唯一地方,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那個孩子應該就在那裡面。”
“嗯,那怎麼說?”
“你族聖物龍骨刀可帶上了?”
“嗯。”行動之前,倉隋就預感到此次的行動絕對不可能順風順水,爲了以防萬一,特地將族中聖物龍骨刀給帶上了。
“好,那你覺得以你聖戰師的修爲可以將其威力發揮到幾層。”
“六成。”
龍骨刀爲聖器,是蒼狼一族始祖於一地脈穹宮裡面尋得一龍屍,龍屍的架呈血紅色,按照龍族族系排序,此龍至少是位列龍族族系的前三系,爲絕頂血龍,可惜當它被發現後只有脊骨六尺長的身骨是完好無缺的,其餘的全都化爲骨粉。
蒼狼始祖將其收入囊中,期間曾受到無數次的殺襲,好在最後經歷千辛萬苦,得玄母二氣,輔以靈母一族的十級黎淵聖火,再加以翠池天晶來進行鍛造,經歷過上百年的淬火,才得以成形,後來又是經歷過蒼狼一族無數先輩的無上傳承,最終形成此可斬九天星辰,可劈日月山河之器。
但是從來沒有任何一個蒼狼一族的修士能夠將其威力發揮到極致。
縱使是倉隋,修爲達到聖戰級戰修的修爲,破了十幾代狼主的修爲記錄,成功修得‘王者之威’也最多能夠將其威力催至六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