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綏總兵趙世奇進入廂房的時候,臉上帶着畏懼和無奈的神情。
趙世奇曾經和吳宗睿共事,那還是在淮安府城的時候,那個時候趙世奇是漕運總兵,吳宗睿是淮安府知府,兩人的地位差不多,後來兩人之間出現了權力博弈,敗下陣來的趙世奇,被調整到延綏,出任延綏總兵。
再次見面,趙世奇和吳宗睿之間的地位已經算是天地之別。
“原來是趙總兵,很長時間不見了。”
“下官拜見吳大人。。。”
盧象升扭頭看了看趙世奇,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吳宗睿再次開口。
“盧大人,當年我在淮安府擔任知府的時候,趙總兵就是漕運總兵,我們之間有些交集,爾後我們都離開了淮安,趙總兵到了延綏,我到了山東青州。”
“原來是這樣,下官正準備給大人介紹趙總兵,看來是不必了。”
趙世奇拜見吳宗睿之後,就離開了廂房。
酒宴準備好了,吳宗睿和盧象升都起身,朝着膳房的方向走去。
已經過去這麼多年,過去的事情,吳宗睿忘記的差不多了,當初吳宗睿和趙世奇都是棋子,原漕運總督楊一鵬纔是棋手,可惜的是,因爲中都鳳陽被流寇攻陷,楊一鵬被皇上斬首。
吳宗睿對趙世奇的印象不是很好,趙世奇其人,在經營關係方面還算是不錯,但沒有多大的能力,在漕運總兵的職位上面就是斂財混日子,依靠曾經經營的關係,沒有遭受到多大的懲戒,調整到延綏,繼續擔任總兵。
好在盧象升足夠的驍勇,吳宗睿纔不必過於的擔心。
“大人,下官有個疑問,不知道該問不該問。”
“盧大人想問什麼,儘管開口就是了。”
“大人對趙總兵的引信如何啊。”
吳宗睿扭頭看了看盧象升,嘴角露出一絲的笑容。
“俗話說得好,三軍易得,一將難求,盧大人親自率領大軍馳援遼東,自然是親自指揮大軍作戰,麾下的將領若是善戰,那就多倚重一些,若是不善戰,那就自己多辛苦一些,你說是不是這樣。”
“大人的意思下官明白了。”
吳宗睿和盧象升對視一笑,雙雙走進了膳房。
。。。
錦州城內,總兵府。
祖大壽的神色不是很好,後金韃子圍困錦州城池快兩個月時間,城內的糧食已經不多,最多還能夠維持兩個月左右的時間,這還是祖大壽下達了節約糧食的命令,才能夠多維持大約一個月的時間。
錦州城池被後金韃子圍困之後,與外界失去了聯繫,快兩個月時間了,祖大壽僅僅派遣了一撥軍士突圍,往外傳遞消息,這一撥軍士有百來人,分爲若干組,是趁着黑夜突圍的,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突破了後金韃子的包圍,將錦州城內的消息傳遞出去。
很多次深夜,祖大壽都想起當年的大淩河城之戰,甚至在做夢的時候,夢見了駐守大淩河城的諸多將士,現在的錦州,像極了當年的大淩河城,也是被後金韃子死死的圍住,而後金韃子並未全力發起進攻,阻斷錦州與外界的任何聯繫。
不用多說,皇上和朝廷,包括薊遼督師吳宗睿,都會派遣大軍前來馳援錦州城,不過近十萬的後金韃子,戰鬥力強悍,任何馳援錦州城池的援軍,都要三思而後行,當年的大淩河城之戰,相信皇上和朝中的官員都記得很清楚,薊遼督師吳宗睿也應該是清楚的。
基於這些原因,祖大壽對於錦州最終的結局,沒有很好的看法。
對於新任薊遼督師吳宗睿,祖大壽的看法很複雜,他不完全相信金國鳳的讚譽,也不會受到方一藻多大的影響,作爲遼東資格最老的總兵,祖大壽有自身的認識和判斷。
登萊新軍強悍,這是不用多說的,至少強於大明各鎮的軍隊,應該不弱於當年的遼東邊軍,不過登萊新軍是不是能夠與後金韃子正面作戰,是不是能夠與後金韃子真正的抗衡,這一點祖大壽還是懷疑的。
金國鳳進入廂房,祖大壽事宜金國鳳坐下,同時對着身邊的親衛開口了。
“到廂房門口守衛,任何人不得進入廂房,若是方大人來了,你馬上進來稟報。”
親衛走出廂房,帶上門,祖大壽看着金國鳳開口了。
“金兄,上一次我們派遣百來人突圍出去,向皇上和吳大人稟報錦州城內的情形,看樣子這些軍士應該是沒有能夠突破後金韃子的包圍圈,這也在我的預料之中,後金韃子肯定是要死死圍困我們,不讓我們與外界有絲毫的聯繫。。。”
“祖兄不用過於着急,吳大人一定會有所安排的,再說了,城內的糧草還能夠維持兩個月左右的時間,將士的損失也不是很大,軍心更是穩定的,我相信,錦州一定能夠守住。。。”
祖大壽咳嗽了幾聲,看了看門口的方向。
金國鳳不自覺的扭頭看了看廂房的門口。
略微的沉默之後,祖大壽神色頗爲嚴肅的開口了。
“金兄,昨夜方大人專門找到我了,說了很多,我一直都沒有表態,你知道,遼東的祖家、吳家和金家,脣齒相依,一直都駐守遼東,可惜這些年,我們面對的都是強悍的後金韃子,遼東邊軍損失慘重,我們祖家、吳家和金家,可謂是一蹶不振,如果按照這樣的態勢發展下去,我們三家怕都要滅於後金韃子的鐵蹄之下了。”
金國鳳的眉毛跳動了一下。
“祖兄,你是不是還在想着當年的大淩河城之戰,當年你是被迫暫時歸順皇太極,這次吳大人來到遼東,根本就沒有提及當年的大淩河城之戰。”
祖大壽站起身來,走到了金國鳳的面對,伸手輕輕拍了拍金國鳳的肩膀。
“不完全是這個原因,大淩河城之戰已經過去了七個年頭,皇上和朝廷若是想着懲戒,我也不可能堅持到如今,這麼多年過去,我經歷的事情太多了,當年我們跟隨袁大人和孫大人,固守遼東,與後金韃子拼死對抗,我們遼東的祖家、吳家和金家,實力都是不一般的,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們得到了什麼,看到的就是朝廷之中的爭鬥。”
“你可知道,昨夜方大人和我說了什麼嗎。”
“方大人要求我再次派遣軍士,將錦州城內的消息傳遞出去,這一次並非是給吳大人傳遞消息,而是將錦州城內的消息直接送到京城去,方大人想要彈劾吳大人,說吳大人暗地裡勾結後金韃子,置我們錦州城內四萬餘將士的性命於不顧。。。”
金國鳳的臉色瞬間變得通紅。
“這、這、方大人是什麼意思,當初如果不是方大人胡亂決策,我麾下一萬多將士怎麼可能被後金韃子圍困在塔山城內,吳大人率領登萊新軍將士,冒死偷襲後金韃子,才往國臣他們能夠撤離塔山城池,進入到錦州。。。”
祖大壽揮揮手。
“金兄不用多說,我絕不會懷疑吳大人勾結後金韃子,我想方大人自己也不會相信吳大人勾結後金韃子,方大人這樣做,不過是朝中大人的習慣罷了。”
深深的嘆了一口氣,祖大壽走到了窗戶的前面。
“袁崇煥大人和孫承宗大人的遭遇,不用我多說,你也是知道的,我真的很懷疑,我們在遼東拼死拼活,究竟爲了什麼,朝中的大人,究竟是怎麼想的。。。”
金國鳳的臉色有些白,站起身來,走到了祖大壽的身後。
“祖兄,不管怎麼說,眼前的當務之急,是抵禦後金韃子進攻錦州城池,至於說方大人是怎麼想的,我認爲不必理睬。”
祖大壽猛地轉身,看着金國鳳。
“金兄,這是你的真心話嗎,你就真的那麼相信吳宗睿大人。”
金國鳳看着祖大壽,毫不猶豫的開口了。
“祖兄,袁崇煥大人和孫承宗大人,我都接觸過,包括方一藻大人,給我的感覺都差不過,不過吳大人給我的感覺不一樣,如果要我說出其中的原因,我說不出來,但我是絕對相信吳大人的。”
祖大壽的神色變得有些陰沉了。
“金兄,你說,吳大人會不會將我們當做誘餌,讓我們在前面拼死的抗擊後金韃子,等到我們無法堅持了,等到後金韃子也是精疲力竭了,他纔會全面出擊。。。”
金國鳳說不出話來了。
很快,祖大壽的神色恢復了平常。
“金兄,今日我們之間的交談,決不能泄露出去,也罷,不管吳大人是怎麼安排部署的,我也是要遵從的,你不要擔心,我一定會讓兄弟們拼死守衛錦州城,將後金韃子阻斷在城外,當年我率領軍士固守大淩河城,那個時候麾下只有一萬多將士,不也守衛了近三個月的時間嗎,這一次城內有四萬多人,足夠抵禦後金韃子的進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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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國鳳離開廂房之後,祖大壽再次走到窗戶邊,看着外面,他的臉色也再次變得陰沉,近兩個月時間過去,駐守錦州城池的四萬多軍士,已經陣亡近五千人,攻打城池的漢軍好不到哪裡去,損失恐怕更大,如果按照這樣的態勢持續下去,等到援軍抵達錦州的時候,城內的軍士也損失的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