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放着四顆夜明珠,散發出來白色的光暈,讓人愛不釋手。
四顆毫無瑕疵的夜明珠,價值至少二十萬兩白銀,如果在南京城交易,價格會更高,同時拿出去交易,甚至可能買到三十萬兩白銀。
吳宗睿一直將唯一的一顆夜明珠收藏在身上,以備不時之需,維持護衛的開銷,需要大量的錢財,如果遇到緊急的時刻,拿出來夜明珠交易,得到的白銀能夠維持一段時間,兵馬未動糧草先行,不管如何強悍的軍隊,失去了糧草的支援,都會成爲一盤散沙。
想不到的是,秦志銳居然送了一顆夜明珠,這應該是信義幫以前獲得的,也算是秦志銳壓箱的寶貝,這次拿出來了。
怡紅樓的掌櫃上月底送來了二千兩白銀,這也讓吳宗睿對秦淮河有了不一般的認識,怡紅樓不是秦淮河最爲出名的青樓,生意不是最好的,可是每個月的利潤居然達到了四千兩白銀以上,一年下來就是近五萬兩白銀,這樣的利潤,足以讓人瘋狂。
難怪那麼多人覬覦秦淮河,難怪秦淮河的每一家青樓,背後都有頗爲強硬的背景。
敲門聲響起,吳宗睿將四顆夜明珠放進了錦袋裡面。
“大哥,您有什麼事情嗎。”
“有一些事情,需要你去做,記住,做的越是隱秘越好,如果眼看着要暴露蹤跡,那就果斷的撤離,茲事重大,現在看起來不算什麼,日後你就會明白。”
“什麼事情啊,這麼重要。”
“有關幾個讀書人的事情,你就按照我的要求去做。”
。。。
廖文儒離開了廂房,吳宗睿眯起了眼睛,看看這一次加一把火,復社的張溥等人如何,是不是經受得住。
南京城內,已經聚集了很多的讀書人,他們每日遊走於秦淮河和酒樓之間,推杯換盞,聚會遊樂,探討學問,好不愜意。
進入臘月,節日的氛圍逐漸濃厚,就算是尋常百姓人家,也開始添置年貨。
儘管北方一片哀鳴,後金韃子已經入關,在京畿一帶肆掠,農民起義軍也在陝西大肆的鬧騰,可這些事情,距離南直隸太遠了,無人體會得到。
諸多的讀書人,每一次的推杯換盞,都在議論一件事情,那就是南京國子監監生徐名時的案子,應天府衙已經有了判詞,徐名時也就是賠償了蔡家一百兩銀子,被責令具結悔過,以觀後效,這樣的處罰壓根不算什麼。
傳聞飛快的蔓延,那就是應天府衙的判決,乃是復社直接干涉的結果,據說復社盟主張溥,據理力爭,不僅是在國子監祭酒賀逢聖大人的面前,甚至在應天府府尹詹大人的面前,也是爲徐名時鳴不平,官府原本打算剝奪徐名時讀書人功名,發配到軍中戍邊的。
傳聞蔓延的同時,議論也開始變味,國子監祭酒賀逢聖大人,以及應天府府尹詹士龍大人,成爲了讀書人責罵的對象,什麼昏聵、黑白不分、胡亂斷案等話語全部說出來了。
喝過酒的讀書人,膽子最大,天不怕地不怕,也不知道是怎麼了,他們的火氣越來越大,漸漸的無法壓制了。
十二月四日,官吏停止休沐,開始上班。
國子監也開課,春節在即,國子監快要考試,考試之後就放假了,一直到來年的二月,諸多的監生纔會重返國子監上課,認真準備秋季即將舉行的鄉試。
午時,數百個讀書人組成的三大隊伍,突然出現在國子監、應天府衙以及蔡家的外面,他們情緒激動,大聲的叫罵,言辭之中充滿了對國子監和府衙的憤怒,充滿對蔡家的蔑視。
五城兵馬司出動了軍士,不過這些軍士不敢對讀書人動手,只是包圍了讀書人的隊伍。
也不知道是誰推搡了誰,讀書人與五城兵馬司的軍士居然動手了,軍士依舊是剋制,沒有動手,這下子讀書人的勇氣被激發出來,他們開始毫無顧忌的推搡周遭的軍士。
也有忍不住的軍士,避讓的同時,輕輕的推開動手的讀書人,引發軒然大波。
讀書人更加的憤怒,對軍士不客氣,嘴裡的話語也更加難聽,甚至開始直接辱罵南京國子監祭酒賀逢聖與應天府府尹詹士龍,到後來就連南京禮部尚書董其昌都躺槍了。
。。。
南京兵部尚書、參贊機務胡應臺,得到了奏報。
作爲南直隸權力最大的南京兵部尚書,胡應臺兢兢業業,崇禎元年三月由南京刑部尚書調任兵部尚書,參贊機務,可謂得到了提拔和重用,近段時間,他已經得到消息,因爲在兵部尚書的職位上面表現不錯,可能會調到京城六部去任職了。
這個時候,南京城需要平靜,否則胡應臺第一個受到影響。
讀書人在國子監和應天府衙鬧事,甚至對五城兵馬司的軍士動手,這無疑是大事情。
胡應臺大爲火光,馬上命令嚴查,看看是什麼情況。
沒有多長的時間,胡應臺得到了奏報,原來是復社爲徐名時的案子叫屈,爲復社盟主張溥叫屈,因爲南京禮部尚書董其昌昏聵,沒有詳細調查,偏聽偏信,訓斥了復社和張溥等人。
包括應天府衙的判詞,以及國子監監生徐名時的案卷,火速呈奏到兵部。
禮部尚書董其昌也趕到了兵部,氣的身體哆嗦,白鬍子都要翹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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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色陰沉的胡應臺,終於下達了命令,將讀書人之中鬧事之人抓起來。
。。。
事態很快平息。
百無一用是書生,五城兵馬司軍士真正開始動手,他們馬上慫了,四散而逃。
可惜五城兵馬司的軍士,早就盯住了那些個鬧得最歡的讀書人,將他們悉數抓住了。
被抓住的讀書人,全部都羈押到應天府衙的大牢。
。。。
讓吳宗睿想不到的是,被抓的讀書人之中,居然有萬時華和徐世溥等人。
復社的金陵大會,應該是崇禎二年的二月召開的,史書記載,這一次的金陵大會,規模超過了尹山大會,爲崇禎六年的虎丘大會奠定了堅實的基礎,而崇禎六年的虎丘大會之後,復社的規模和聲威達到了頂峰,不要說讀書人,就連朝中的官員,都紛紛加入到復社。
“文儒,帶着護衛迅速離開南京城,回到淮安去,現在就出發,絕不能讓任何人發現你們的蹤跡,你記住,沒有我的命令,這些護衛不準到南京來。”
“大哥,我這就出發,您多保重。”
酉時,得到通知的吳宗睿,匆匆趕往了府衙。
詹士龍坐在大堂之上,臉色陰沉。
府衙的官員全部都到齊了。
“諸位,今日發生在國子監和府衙前面的事情,你們都清楚了,蔡家更慘,蔡家公子、門房以及下人都遭遇到毒打,那些所謂的讀書人差點就衝進府邸裡面去了。”
“趙大人,劉大人,蔡大人,鬧事的讀書人,全部都羈押在府衙的大牢,勞煩你們連夜審訊,看看是誰挑起的這宗事情,你們記住,務必要查的清清楚楚。”
“吳大人暫時不要參與其中,崔大人,後日你依舊到上元縣衙赴任,也不要參與其中。”
“此事影響惡劣,不過本官相信,很多讀書人都是不明事理,遭遇到蠱惑,所以三位大人查察的重點,是背後蠱惑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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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堂的氣氛頗爲緊張,今天發生的事情,衆人都知道,儘管那些讀書人只是在府衙的外面叫罵,不敢衝擊府衙,不過這夠嚴重了,要知道南京城內還從未發生過這等的事情。
衆人很快散去,趙從榮等人知道輕重,這個時候不會講價錢了。
大堂上,留下了詹士龍和吳宗睿兩人。
“瑞長,今日發生的事情,兵部胡大人很震怒,責令嚴查,羈押這些讀書人,是胡大人下令的,我是真的沒有想到,復社以及復社的張溥等人,如此的狂妄,以前他們聚會討論時政,議論朝中的某些官員,我還覺得沒有什麼,想不到他們將官府的愛護,當做了縱容的理由,真真的混賬透頂,這一次,府衙若是輕輕放過了復社,我也不要做這個府尹了。”
“大人,事情不會到這一步吧,復社真的有那麼大的膽子嗎。”
詹士龍看了看吳宗睿,嘆了一口氣。
“瑞長,盛澤歸家院發生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你的隱忍是不錯的,身爲朝廷官員,不與張溥等人一般見識,不過你可知道,有些讀書人心胸狹窄,容不得他人,些許的小事情,睚眥必報,梁書田是復社之人,徐名時亦是復社之人,張溥等人利用復社,敗壞朝廷的聲譽,達到打擊你我的目的,可惜他們的算盤打錯了。。。”
吳宗睿臉上露出吃驚的神情。
“大人,怎麼會這樣,下官真的沒有想到,今日有讀書人提及了徐名時的案子,誹謗官府官官相衛,下官非常憤怒,險些走出府衙與那些讀書人理論。”
“瑞長,多想想吧,這一幕,讓我想到了很多,復社若是如此發展下去,必將陷入萬劫不復之地啊。”
。。。
吳宗睿走出府衙,回家去了,這裡沒有他什麼事情,至於說事態的延續,他當然會特別的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