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之後,篝火晚會又舉行了好幾個節目。其中有一系列的人體魔術表演,兩名魔術師逼着一個男人躺進一個大箱子裡面,關上箱子,然後用兩把高速運轉的電鋸,從箱子中間垂直地鋸下去:“……大家猜猜看,箱子裡面的人會不會被鋸斷呢?”
呼呼作響的電鋸切進了箱子裡,一陣慘烈無比的叫聲傳來,但幾秒鐘就斷了,箱子下面汩汩流出涌泉一般的鮮血。那兩位魔術師打開箱子,裡面的那個男人已經被活生生地鋸成了三截,滿箱子裡都是流出來的腸子內臟。
“哎呀,不好意思呢。”兩位魔術師笑眯眯地摸了摸頭,“人體切割魔術表演失敗了,要不我們再給大家表演一個水箱逃脫魔術吧?”
被鎖起來的水箱一打開,裡面的女子已經成了一具淹死的屍體……
“接下來是人體懸浮魔術,一定會成功的喲!”
這次倒是真的成功了,然而那個懸浮在空中的小男孩,是被鋼絲勒着脖頸給掛上去的。在空中劇烈地掙扎了幾下之後,就只剩下抽搐和痙攣,沒過幾分鐘,徹底不再動彈了。
……
等到這場空前絕後精彩絕倫的篝火晚會終於接近尾聲,特等席上原本的三十多個人,就只剩下了二十來個,都是相互之間有親友關係的幾個家庭和團隊。
“剩下的這些客人,也不要因爲沒參與到我們的活動而失望,明天還會有更加精彩的內容哦!敬請期待明天的運動會比賽,早晨八點,同樣在這個體育場上,我們不見不散!”
剩下的二十多個人,又被關回了休息室裡面,一個個都已經三魂飛了七魄。有的麻木不仁,猶如行屍走肉一般;有的哀求不止,對着那些看守磕頭如搗蒜,有的又哭又笑,已經有幾分瘋瘋癲癲的樣子……
這也實在是不能怪他們,剛剛看過了那麼一場慘絕人寰的晚會,而且明天還要面對更加可怕的命運,有幾個人還能有那麼強悍的心理承受能力?
唯二比較淡定的就是夏然和零兩人。零回到休息室以後,直接就在沙發上躺下了:“睡吧。聽他們說的運動會比賽,雖然不明白具體是什麼,但明天恐怕會有一場惡戰,睡足了纔有精神應對。”
夏然聳了聳肩:“感謝你給我下的毒,我現在這個狀態,就算是睡上三天三夜也沒用。”
“那也得睡,熬夜對身體不好。”零笑眯眯地說,“如果害怕的話,要不要我抱着你睡?”
在你身邊纔是最沒有安全感的好麼?“……話說你不是隻有抱着塑化的人體標本才睡得着嗎?”
“這話倒也不假。”零用雙手手臂枕着頭,望着天花板,“活人的人心太善變,只有不懂得欺騙背叛、不會用陰謀陽謀的死人才能讓我放心。”
夏然嘴角一抽:“聽起來,你好像很有故事啊?”
零更加笑眯眯地:“沒有,我就是個心理扭曲的變態而已。這句話其實只是我在小說裡看來的,你不覺得說出來特別裝逼嗎?”
夏然:“……”
……
第二天一大早,莫西幹頭就來了,給衆人各自送了一份十分豐盛的早飯:“各位貴客昨晚睡得好嗎?我們準備了早點,大家一定要多吃點,纔有力氣進行今天的運動會比賽哦。”
旁邊幾個休息室裡關着的人幾乎一口都沒動,零和夏然倒是不客氣地全部吃完了。這之後,他們果然又被帶到了那個體育場上。
一夜之間,體育場的佈置就換了一個樣子,中間的操場被無數條縱橫交錯的鋼筋籠罩,像是一個半球形的籠子,嚴嚴實實地扣下來。普通人力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完成這麼大規模的建設,應該是金系異能者的所爲。
觀衆席上早就坐滿了人,在白天看去,罪惡之都這些千奇百怪的非主流居民們顯得更加奇葩。擔任主持的還是那個斑馬男,拿着麥克風,站在籠子外面的高臺上。
“歡迎大家前來觀看這場運動盛會!”斑馬男激情洋溢地擺了一個歡迎的姿勢,“今天天高雲淡,陽光明媚,正適合戶外活動。我們榮幸地邀請到了來罪惡之都的客人們,爲我們帶來精彩的比賽。首先,讓我們用熱烈的掌聲歡迎他們!”
剩下的二十來個人都被帶到了體育場上,站在鋼筋籠子的邊緣外面。籠子的兩邊各自設有一扇大鐵門,其中一扇顯然就是給他們進場的,另一扇就不知是爲什麼準備的了。
“接下來,開始運動會第一個項目,一對一自由搏擊賽!”
二十來個人當中,看過去最身強力壯的五個男子被拉了出來,守衛們拿槍頂着其中的一個換上一件紅色運動服,進入鐵籠,然後鎖上了門。而另一邊的鐵門這時也被打開了,三名守衛牽着一隻用鐵鏈鎖住的二級喪屍走進來,那喪屍身上也被套了一件藍色運動服。守衛進入鐵籠後就鬆開那隻喪屍,立刻退出籠子,同樣也鎖上了門。
“好,兩位選手都已經出場了。藍隊選手的武器是它鋒利的指甲和獠牙,我們也給紅隊選手提供了武器,在鐵門旁邊的架子上面。最終的勝者只有一個哦,這場比賽會有怎樣激動人心的過程呢?讓我們拭目以待吧!”
鐵門旁邊擺着一個小架子,上面的武器只有匕首、短刀、鐵棍之類。這些冷兵器殺初級喪屍還馬馬虎虎,但要對上強化的二級喪屍,根本不頂用,只是聊勝於無罷了。
鐵籠裡的那個男人倒也還算強悍,冷靜地在架子上挑選了一把短刀和一根鐵叉,蓄勢待發地面對着那隻二級喪屍。周圍到處都是人,那隻二級喪屍開始時似乎有點暈頭轉向,不知道該撲向誰好。
雙方僵持了片刻,但外面的金系異能者很快就開始縮小籠子,逼得那男人不得不漸漸靠近二級喪屍。那二級喪屍終於意識到它出不了這個鐵籠,唯一的獵物只有籠子裡這個人,怪叫一聲,朝那男人撲了過來。
那男人似乎會幾下拳腳,揮舞着短刀也迎上去,雙方頓時激烈地纏鬥成一團。外面觀衆席上不斷地傳來歡呼加油聲,那個斑馬男還在高臺上兼職賽況解說:
“……紅隊選手開始反擊了!他把刀子插進了藍隊選手的頭顱裡!……啊,可惜,刀子似乎插歪了,沒有傷及藍隊選手的大腦,藍隊選手仍然在賽場上頑強地戰鬥着!……兩位選手加油啊!……紅隊選手的速度好像越來越慢了,難道是他已經沒有力氣了?……哎呀!紅隊選手受傷了!”
一個不會異能、又沒有火器的普通人,畢竟還是比不知疼痛和疲勞的二級喪屍要弱一些。打了大概二十分鐘之後,那男人的體力終於漸漸跟不上,一個不小心,被二級喪屍的利爪在臉上狠狠撓了一把。他慘叫一聲,捂着鮮血淋漓的臉踉蹌後退,二級喪屍立刻撲過去在他身上撕咬起來。片刻過後,場上就只剩下了一地鮮血和狼藉的殘屍。
幾個守衛進來收拾殘局,那隻二級喪屍吃了圓鼓鼓的一肚子,已經撐得肚皮爆裂,被換了出去。斑馬男在臺上一邊鼓掌,一邊宣佈比賽結果。
“觀衆朋友們,第一場比賽看來已經結束,這場比賽的結果是:藍隊選手獲勝!……但紅隊選手的表現也十分英勇,感謝兩位爲我們帶來的精彩比賽!接下來,有請下一對比賽選手!”
第二個進場的男人就不行了,空長了一副人高馬大的塊頭,卻膽小得不行。連武器都沒拿,在場上只嚇得一個勁兒哆哆嗦嗦,兩腿抖得猶如篩糠一般。新換進來的那隻二級喪屍,不到三分鐘就享受了一頓大餐。
這之後還有三個男人,其中兩個都死在了喪屍口中。只有最後那個平頭漢子,身手似乎是最強的,和二級喪屍浴血搏鬥了足有一個小時,場上的喝彩加油聲一浪高過一浪。
最終他終於找到機會,砍下了那隻二級喪屍的腦袋,但身上也已經被喪屍抓咬得到處都是傷口,整個人像是剛剛從血池中走出來一樣,守衛剛剛把他帶出籠子,他就昏倒在了地上。儘管異能者不會感染喪屍病毒,光憑這麼重的傷勢,只怕也是性命堪憂。
“第一個項目,一對一搏擊賽已經結束,藍隊選手以四比一的壓倒性優勢獲勝!讓我們祝賀它們!”
幾個守衛給那四隻二級喪屍身上綁了好幾圈繩索,然後在它們脖子上套上紅綢,牽着它們繞場地跑了一圈。觀衆席上還有好些女人,尖叫着衝下來給它們送花。
二級喪屍:“……”這是神馬情況?不明覺厲!
“好了好了,帶這些獲勝的選手下去休息吧。”斑馬男對那些二級喪屍擺了擺手,然後又轉向衆人,“接下來的項目更加精彩,是雙人障礙賽跑比賽!”
剩下的只有十六個人,守衛們拉了十人出來,分成五個組,分別是一對年輕爸爸和小兒子、一對中年夫妻、一對少年兄弟、一對小情侶,最後就是夏然和零。
“這場比賽的規則很簡單。”斑馬男說,“兩位選手從這端的鐵門往那端的鐵門跑,誰先到達就是勝利,我們可以送獲勝的選手離開罪惡之都哦。”
他這話一出,那邊的十個人齊齊臉色一變,人羣裡頓時起了一陣騷動。他們中有些人是早就被抓來的,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可怕地獄裡已經呆了很長一段時間,只看着周圍的人以一個比一個更慘烈的方式被殺害,從來沒見罪惡之都的人發過任何慈悲。現在斑馬男卻說只要他們獲勝就可以放他們離開,不管是真是假,都讓人心中頓時生出了希望。
“不過呢,兩位選手中能獲得勝利的只有一位,也就是說,其中必須有一位要被淘汰,希望各位選手好好發揮。爲了提高比賽水平,賽場上還爲你們設置了障礙,看,就在那邊。”
從另一端的鐵門中被推進來的,是一個不大的精鋼籠子,裡面關的竟然是一隻三級喪屍。它身上沒穿衣服,而是像癩蛤蟆一樣長滿了無數巨大的半透明鼓泡,裡面全是若隱若現的黃綠色膿水,惡臭撲鼻,讓人一見就想作嘔。
“在你們比賽的時候,這隻喪屍會一直在場地裡面。當然,它會給你們造成一定障礙,不過只要利用得好的話,這個障礙也有可能成爲你們獲得勝利的關鍵哦。”
斑馬男做完提示,就讓守衛首先把那一對中年夫妻給帶進了大鐵籠裡,那隻三級喪屍也從精鋼籠子中被放了出來。它似乎不能直立,只能四肢着地,像一隻畸形怪異的癩皮狗一般站在地上。
“請兩位選手各就各位,預備……跑!”
斑馬男一聲令下,那一對中年夫妻面面相覷,都沒有動。對面那隻三級喪屍就堵在鐵門前面,誰敢往那邊跑?
然而三級喪屍的本能意識已經比二級喪屍高了許多,五感也更強。那隻喪屍環顧四周一圈,很快就發現遠處的鐵籠這一端有食物,四肢着地朝他們奔跑了過來!
這隻喪屍長得雖然噁心,也不能直立行走,但速度卻快得出奇。操場這一端到另一端有近百米的距離,它幾秒鐘就衝了過來,那對夫妻嚇得魂飛魄散,尖叫起來。斑馬男在上面喊道:“快跑!兩位選手快跑啊!跑到另一端的鐵門那裡就贏了!”
三級喪屍已經近在眼前,不跑也得跑了,那對夫妻使出全身的力氣,分頭從操場的兩邊跑道往另一端拼命衝去。三級喪屍在操場中央,左右轉了轉頭,似乎是不確定應該先去追哪一個,最後還是選中了那個中年女人。
那中年女人身材矮胖,哪裡跑得過三級喪屍,一下子就被撲倒在地。她在驚恐慌亂之下,下意識地伸手往那隻喪屍身上狠狠抓去,抓破了一個鼓泡,裡面的黃綠色膿水頓時嘩啦一聲,澆在她的雙腿上。
“嗤啦……”
那膿水竟然是帶有強烈腐蝕性的,中年女人被澆到的雙腿,轉瞬間滋滋地飛快腐爛下去,冒出一股白煙來,幾秒鐘內就露出了白森森血淋淋的大腿骨,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幾乎能把人的耳膜刺破。
那隻三級喪屍開始在她身上啃咬起來,它已經有了食物,自然就不會再去理會在另一邊跑道上的那個戴着副厚厚眼鏡的中年男人。
那中年男人站在原地,眼睜睜地望着自己的妻子在被喪屍撕咬,躊躇地一會兒想往前跑,一會兒又想回身去救她。兩隻腳挪來挪去,半天也沒走出一步,最終還是一咬牙,朝操場的另一端跑去。
“……阿萍,別怪我!你不是異能者,就算我現在回去救你,你也活不成了,最後只是我們兩個都死在一起而已!……”
那個中年女人還沒有死,在後面瘋狂地哭喊着:“……王毅!你有沒有良心!我當初是怎麼拋棄了一切跟着你吃苦打拼的!你現在就這樣拋下我?……我詛咒你這個遭天打雷劈的王八蛋!……我死了也不會放過你,一定會化成厲鬼來找你!……”
那中年男人捂着耳朵,非但沒有停下,反而跑得更快了。等他到達操場另一端時,那邊的慘叫聲和哭喊聲也徹底平息了下來。
“好!看來第一場賽跑的成果已經出來了!獲勝者是這位男選手!我們說到做到,馬上就會送你離開罪惡之都!”
斑馬男示意臺下,果然真的有兩名守衛過來,打開鐵門,把那個中年男子放了出來:“恭喜這位先生獲得勝利,你可以隨我們離開了。”
那中年男子欣喜若狂:“……真的?我真的可以離開?”
他在這鬼地方已經受夠了,一秒鐘也不想多呆,一聽說自己可以逃出生天,高興得差點歡呼雀躍起來。至於那個已經化爲一地碎屍的妻子,早就被他在狂喜之下拋到了腦後。甚至還有幾分慶幸,剛纔當機立斷地自己先逃走,真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兩名守衛真的把中年男子帶出了體育場。還在場外的其餘幾對比賽者,看到獲勝者真的可以被放走,一個個臉上的表情都變得複雜起來。
他們都不笨,要說之前斑馬男只是給了他們提示,那麼剛纔那個中年男子,就已經給他們演示了再清楚不過的例子:只要身邊的另外一個比賽對手先被喪屍抓到,自己就可以趁着喪屍只顧吃人的時候,輕輕鬆鬆地跑到操場的另一端,獲得勝利,離開這裡。
第二對上場的是那一對少年兄弟,這兩人在進去之前,眼神和神態就閃閃爍爍的有些不對。一上場之後,兩人並沒有往操場那邊跑,而是直接在原地激烈地廝打了起來!
“……你還想讓我去喂喪屍?自己去吧!”
最終是那個個子高大些的哥哥,狠狠一拳打倒了弟弟。對面的三級喪屍此時已經衝到他們面前,哥哥將已經被打昏的弟弟拖起來,奮力朝着喪屍拋去,三級喪屍立刻撲到弟弟身上,撕開了他的喉嚨。而哥哥則是趁機往操場另一端的鐵門衝去,也安然無恙地到達了門前。
“又一位勝利者誕生了!”高臺上的斑馬男看得津津有味,“這位獲勝選手真是貫徹了我們罪惡之都的比賽精髓!我們在這裡誠摯地邀請您,要不要考慮一下,加入我們啊?”
那個哥哥皺着眉頭,想了想:“加入你們的話,會怎麼樣?”
“不會怎麼樣的。”斑馬男熱情地循循善誘,“加入我們後,你就不再是賽場上的選手,而是觀衆席上欣賞比賽的觀衆。我們罪惡之都是一個自由的國度,從你剛纔的表現來看,你已經達到了我們的同胞衡量標準。你進來之後,一定會愛上這裡!”
那個哥哥考慮了半響,最後點頭同意了。看得出來,罪惡之都的實力十分雄厚,觀衆席上那些人都是一副衣食無憂的樣子,否則哪來的興致搞什麼運動會。如果加入他們,不被他們當做俘虜來對待的話,在這裡總比滿是喪屍的外面安全。
斑馬男立刻熱情洋溢地讓人帶他走上觀衆席,給他分配了一個座位:“從今以後,你就是我們的一份子了!”
那個哥哥就坐在位置上,表情淡漠地看着自己弟弟的殘屍被清理出操場,沒有一點的動容。
第三對上場的是那一對父子。父親上場後,先是蹲下身來,柔聲囑咐那個只有六七歲,長得玉雪可愛的小男孩:“乖,先在角落裡蹲着,爸爸叫你跑的時候,你就往操場另一端的鐵門使勁地跑,明白了嗎?”
那個小男孩一個勁兒地搖頭:“不要!我要跟爸爸一起跑!”
“聽話,爸爸馬上就會追上你的。”父親撫摸着小男孩的頭髮,目光更加溫柔,“你以前在學校運動會的時候,短跑不是都拿第一嗎?跑給爸爸看一次好不好?……”
他話還沒說完,對面的三級喪屍已經衝到了兩人面前,父親猛然站起身來,朝喪屍衝了過去,一邊朝着和小男孩相反的方向跑,一邊還揮舞着手臂高聲呼喊:“……這裡!我在這裡!快來抓我啊!”
三級喪屍將他撲倒在了地上,鮮血飛快地染紅他身下的草坪。那個父親被喪屍壓着,拼命地朝小男孩大喊:“……兒子!快跑啊!快往前跑啊!”
小男孩一邊哭着,一邊邁開小短腿,踉踉蹌蹌往前跑去。父親在他的身後微微一笑,伸出已經被喪屍撕扯下好幾塊肉的右手,對他的背影比了一個大拇指。
隨即,那隻染滿鮮血的手就垂落下來,一動不動地掉在了草地上。
……
“嘖嘖,沒有想到啊。”高臺上的斑馬男搖頭嘖了兩聲,“這一場比賽的獲勝者,居然是這位小選手。雖然說我們遵守比賽規則,要送你離開罪惡之都,但是你這麼小的年紀,沒有家人照顧,一個人在外面要怎麼辦呢?”
小男孩跑到鐵門那裡時,就已經擦乾了臉上的眼淚。他回過頭去,望着場上自己父親的屍體,一張稚嫩的小臉緊緊繃着,目光沉冷得根本不像是一個六七歲的孩子。
“我不想離開。”他出乎所有人意料地說,“我能不能也留下來,加入你們?”
斑馬男也十分意外:“……哦?你也想留下來?”
這小男孩的父親剛剛被罪惡之都給害死,本來不該把這樣一個隱患留在城裡的。但罪惡之都最喜歡的就是這種內心擁有仇恨的人,越扭曲越黑暗就越好,這小男孩還太小,掀不起什麼大浪來,留下他給罪惡之都補充一點新血液,倒也沒有什麼。
“……這個嘛,雖然你沒有剛纔那位男選手表現得好,不過看在你年紀小的份上,我們就給你破例一次,接收你了!來,去觀衆席上自己找一個位置坐下吧!”
小男孩也坐到了觀衆席上,現在剩下的,就只有那一對小情侶,以及夏然和零了。
先上場的是那對小情侶,男孩和女孩都只有十八九歲的樣子,女孩長相很普通,那個男孩倒是還挺俊秀的,就是稍微有一點跛腳。
這兩人從昨天見到他們起,幾乎都是緊緊貼在一起,感情好得似乎密不可分。他們上場後,沒有分頭逃跑,而是仍然手牽着手往前跑去。斑馬男在高臺上看得直搖頭:“……兩位選手,友情提示你們,你們這樣是決不出勝者的吶!只會兩人都被淘汰哦!”
卻不料,這一次給他們放進來的那一隻三級喪屍已經腐爛得太厲害,一邊衝過來一邊就滿地掉肉渣。它快要撲到兩人面前的時候,踩在自己的爛肉上,給滑了一跤。那對小情侶反應迅速地閃開,三級喪屍就一頭重重撞上了圍成籠子的鋼筋格網。
那些格子本來比人的頭顱要稍微小一些,是鑽不出去的,但喪屍的腦袋也嚴重腐朽了,在這一撞的衝力之下,正好卡進了格網裡面,頭骨碎裂變形,無論它怎麼掙扎都拔不出來。
衆人:“……”這也行?這是積攢了多少輩子的人品啊!
那對小情侶一看三級喪屍無法脫身,欣喜若狂,立刻趁機往操場的另一端跑去。然而他們到達鐵門那裡時,外面的守衛卻沒有給他們開門。
“兩位選手,這樣可不行哦。”斑馬男在高臺上搖了搖頭,“我不是宣佈過比賽規則嗎?只有一位選手可以勝出,另一位必須要被淘汰。既然你們的比賽障礙已經消失了,那就請你們兩位自己進行一場自由搏擊賽,決出一位獲勝者吧!時間限定爲十分鐘,如果十分鐘過後你們還沒有分出勝負,兩人都會被淘汰。你們明白應該怎麼做了吧?”
外面的守衛給他們丟進來兩把匕首:“這是給你們的武器,十分鐘計時已經開始了,還不快抓緊時間?”
那對小情侶的臉色一片煞白。本以爲沒有了三級喪屍,他們就可以一起安全地離開,沒想到罪惡之都竟然還要讓他們互相殘殺,非要只剩下一個人不可!
自己和自己所愛之人,誰活?誰死?
地上的兩把匕首泛出冷冷的光芒,倒映着兩張毫無血色的面容。時間在一分一秒地過去,最終,那個女孩撿起一把匕首,臉上露出一個悲傷的笑容。
“看來,我們之中只有一個人能夠離開了。我留在這裡吧,你還有父母和妹妹沒有找到,你比我更需要活下去。”
“不!”那個男孩堅決地搖頭,“要離開的是你!我是男的,你是女的,怎麼能讓你爲我而死?”
“你就只有這個理由了麼?”女孩無奈地輕輕笑了一聲,“這種時候還不懂得說點甜言蜜語,真不知道說你什麼好……”
她仰頭望了望天空:“……算了,我們誰也不走,一起死在這裡好不好?”
那男孩沉默了半響,點點頭:“也好。”
“再給我抱一抱。”女孩伸手摟上男孩的脖頸,神情溫柔似水,“十分鐘……似乎只夠我們這樣告別了。”
男孩也伸手抱住了她,不料就在這時,女孩手中的匕首一轉,突然往男孩的後背狠狠刺去!
她的動作幅度太大,男孩在她動手的瞬間就立刻感覺到了不對,一把將女孩推開,但匕首已經劃破了他背上的衣服。
“你……”他驚駭地瞪着女孩:“……你不是說要跟我死在一起的嗎?”
“笨蛋,我說什麼你就信什麼?”女孩臉上笑容猙獰,“誰要跟你死在一起?我還要活下去,你自己給我一個人去死吧!”
男孩呆愣了一瞬間之後,面容頓時被極度的失望和憤怒扭曲:如果她要他去死,他會毫不猶豫地把匕首插進自己的心臟,可她居然這樣騙他!這樣背叛他!……她把他們的感情當什麼了?只是一件可以利用來保命的東西麼?
女孩拿着匕首朝他撲了過來,臉上全是冷笑和殺意,半點沒有了以往的款款柔情。男孩腦中只剩下一片滔天的怒火,雙眼通紅如血,突然瘋狂地一把扭住女孩的手腕,將她手中的匕首反轉過來,插進了她的心臟!
既然你無情至此,那也別怪我無義!
匕首刺入心臟,女孩的身子頓時一僵,緩緩地倒了下去。男孩冷眼看着她倒在草地上,沒有去扶她,然而,隨即他就看見,女孩的嘴角露出了一縷淡淡的笑意。
那笑意是……溫柔而幸福的。
一股可怕的寒意瞬間籠罩了男孩的全身,有一個讓他不敢去想象的可能性,漸漸在他腦海中浮現出來。他蹲下身,一把重重抓住女孩的肩膀,聲音近乎歇斯底里地嘶吼着:“……你是騙我的!你是故意做出要殺我的樣子對不對?……你看我不忍心對你下手,所以你就用這種方法……”
他說到最後,淚流滿面,已經無法再發出聲音。女孩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只是微微一笑,張開嘴脣,用口型緩緩地說了三個字。
……活、下、去。
然後便輕輕閉上了眼睛。那張原本普通的面容,此刻嘴角微帶笑容,神態柔和安詳,竟似有一種令人無法移開視線的光彩和美麗。
男孩在她的屍體前面蹲了很久很久,然後緩緩撫摸了一下她的臉頰,躺下身來,輕輕抱住她。他的臉上淚痕已經乾透,也帶着和女孩一模一樣的溫柔笑意。
“等等我,我其實有很多好聽的話,馬上就去那邊跟你說。”
他一擡手,將手中那枚染着女孩鮮血的匕首,毫不猶豫地送進了自己的心臟。
空蕩蕩的操場上風聲漸起,兩具年輕的屍體相擁而臥,一地荒草,滿眼血色。
四對比賽者,或夫妻,或兄弟,或父子,或情侶,同樣都是至親之人,同樣都需要踏着對方的屍體才能活下來,結局卻如此迥異。
“衆生百態。”在夏然旁邊一直默然觀看的零,搖頭輕嘆一聲,“人心是這世上最可怕的東西,也是這世上最美好的東西。”
夏然也唯有嘆息。人與人之間的感情,生與死之間的選擇,從來就是人類永恆的無解之題。
周圍一片寂靜,直到高臺上斑馬男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真是太不幸了,這兩位選手最終都遺憾地遭到了淘汰。一對一障礙賽跑,現在四對選手都已經比賽結束,只剩下了最後一對,同樣也是一對恩愛夫妻哦……那麼這兩位選手會帶來怎樣的精彩表現呢?會不會和剛纔的其他選手們不同?最後一場比賽馬上開始,大家盡情地期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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