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敘述對光晝來說就有點難度,不好直接表達,只能由糰子來當翻譯。然而人類語言中的很多名詞光晝是根本不知道的,糰子是來自異界的靈獸,就更翻譯不出來。
兩邊磕磕絆絆地說了半天,大概意思就是營地是在半夜遭到襲擊的,光晝當時睡在營地邊緣,看見帳篷裡面起了騷動,有人衝出來,但是沒跑幾步就摔在地上。然後海里冒出來一大羣長着八條腿的軟綿綿的生物,爬到營地裡,抓着人就往海里面拖,帳篷裡的人也全都被抓了出來,總之場面十分混亂。
光晝本來要衝上去幫忙的,但是突然感覺一條後腿上像是被什麼叮了一口,突然一疼,然後就開始全身僵硬,看不清東西,好像整個世界都在轉。它感覺大事不妙,這時候意識已經不太清楚了,就憑着獅子的本能往樹林裡面逃,一路上感覺身上腫得越來越厲害,最後逃進樹林裡,往下一倒,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光晝敘述得本來就顛三倒四,糰子翻譯得也亂七八糟,夏然聽得暈頭轉向,不過還是聽懂了大部分。光晝說的從海里出來的八條腿的軟綿綿生物,十有八九是變異章魚之類,至於那種先來咬人的毒物是什麼,光晝雖然是貓科動物,有很好的夜視能力,但也沒有看清,要麼是一種很小的生物,要麼就是它的速度實在太快。
聽起來,這兩種生物倒還是合作關係,先由毒物去襲擊人,等到所有人都中了毒動彈不得時,然後再由章魚上岸把人給拖下水。
“你被咬在哪裡了?”夏然看光晝全身都腫成了這個樣子,雖然性命貌似暫時無礙,但那毒物也相當厲害,還是先處理它的事情。
光晝腳爪指了指自己的一條氣球狀的後腿,夏然扒開它腿上長長的金毛一看,底下露出來的皮膚都變成了青紫色。找了半天,終於在腿上找到一個小小的洞眼,只有米粒那麼大,洞眼周圍的皮肉顏色已經深得發黑。
光憑這個洞眼,夏然也看不出到底是什麼毒物咬了光晝,現在沒工夫去細查那麼多,她立刻從空間裡拿出醫藥箱,準備給光晝做應急處理。
就在這時,糰子突然一聲尖叫:
“主銀!你後面!”
夏然猛然回頭,一瞬間只看見眼前有一道隱約的銀光撲面而來,她下意識地閃身朝旁邊一躲,隨即便感覺腳踝上突然痛了一下。她心下猛地一沉,疾退一步低頭看去,第一眼什麼都沒看到,第二眼才發現鋪滿落葉的地面上,竟然盤着一條身體完全透明的小蛇。
這條小蛇只有手指粗細,全身剔透無色,猶如玻璃水晶一般,地面上的枯枝落葉之類能夠清清楚楚地透過它的身體,以至於不凝神去看,幾乎發現不了它在哪裡。小蛇正對夏然張大着蛇口,露出上顎中間的一顆尖尖毒牙,嘶嘶地朝她吐蛇信子。
夏然第一個反應就是一道風刃疾切向那條透明小蛇,然而風刃一出手,她才發現就在這一瞬間,她的全身都僵硬得沒了一點知覺,射出的風刃也軟弱無力。那條小蛇的速度極快,輕而易舉地遊走避開,消失在了黑暗的樹林裡。
咬了營地裡隊員們和光晝的,顯然就是這種透明的小蛇!
難怪那二十幾個人都會中招。這種蛇體量小動作快,而且身體透明難以看清,毒性又強烈,被咬一口就會一下子失去戰鬥力。即便是實力再強大的高手,遇上這種最令人頭疼的毒物,也是防不勝防。
夏然頓時預感大事不妙,立刻俯身去查看自己腿上被蛇咬到的傷口,但就這一低頭,她便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眼前發黑,撲嗵一聲摔倒在了地上。
“主銀!”
糰子驚叫着跳過來,但那種蛇毒發作太快,就在這短短數秒鐘之內,夏然的眼前已經變得一片模糊,躺在地上動彈不得,看不清糰子的身影,也聽不見光晝在喊什麼。儘管竭力想要讓自己保持清醒,卻根本抵擋不住那種洶涌襲來的眩暈感和昏沉感,五感和意識都在飛快地消散。
最後出現在黑暗的視野中的,是好幾團張牙舞爪的身影,似乎在舞動着長長的腕足。夏然腦子裡的最後一個想法就是那些抓人的章魚來了,然而她這時候已經做不出任何反應,眼前徹底一黑,終於失去了所有的知覺。
……
距離島嶼數百米的海面,救生船上,
不想讓夏然爲他擔心,趙景行還是聽話地沒有靠岸過去,一直在拿着望遠鏡看島上的情況。雖然用的是高倍望遠鏡,這個距離也看不清太多細節,只能看見夏然先是在營地裡查看了一圈,然後潛入海里尋找,片刻後又浮上來回到營地裡,最後進了海灘上面的樹林,就一直沒有再出來。
用望遠鏡無法看到樹林裡的情景,趙景行等了有大半個小時,島上還是沒有一點動靜,終於有些沉不住氣了。用對講機聯繫夏然,對講機的信號完全正常,然而那頭卻一直無人接聽。
這個海島雖然沒有喪屍病毒,但各種變異動物之類都可以照常靠近,並不意味着沒有其他危險。趙景行頓時沒法再在原地等下去,顧不得夏然之前警告他不準再靠岸,立刻把船開到了島嶼的岸邊。
島上的樹林生長茂密,在岸邊也還是看不清裡面發生了什麼。但趙景行無論再怎麼擔憂恐慌再怎麼心急如焚,到這裡已經無法再靠近一步了,不然他的身體必定會承受不住。夏然之前害怕他出事害怕成那個樣子,他在沒有到最危急的情況下,不能輕易拿自己去冒險。
不能上岸,異能也因爲身體上的不適而受到了影響,趙景行沒有飛到空中,而是開着船沿着島嶼的岸邊繞了過去,說不定在其他地方能看得到島內的情況。
片刻之後,他就遠遠看到海灘上出現了一個小小的白色身影,一蹦三尺高,朝着他這邊拼命地飛奔過來。
“吱吱!”
糰子直接從岸上一躍而起,蹦到船上,一頭扎進了趙景行的懷裡。它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萌寵類型,雖然也和夏然親密,但趙景行再怎麼吃醋,也不會吃到一個不到巴掌大整天奶聲奶氣嚶嚶嚶的小毛球身上去,所以糰子跟趙景行之間並不像光晝那麼苦大仇深。
“吱吱吱……”
糰子跟趙景行不能用意念交流,站在趙景行的手掌上,一陣吱哇亂叫指手畫腳,越是急着把事情告訴趙景行,就越是比劃不清楚,把它急得團團直轉。上一次在苗疆的時候,它被夏然派出來給趙景行他們傳話,好歹還在夏然的指導下寫了一封信帶出來,這次就什麼都沒了。
實在急壞了,糰子拿小爪子抱着趙景行的一根手指,拖着他就往島上走。光晝這時候也已經到了樹林的邊緣,它身上中的蛇毒並不致命,而且似乎正在自己慢慢消退,已經能夠勉強動彈,但還不能站起來正常走路,只能一點點蹭啊蹭地從樹林裡爬出來。
“我不能上島。”趙景行攔住糰子,“你先不用說發生了什麼,我問你一句你答一句。小然現在還在島上的樹林裡?”
夏然肯定是出了事,處於險境之中,但性命應該暫時無虞。他知道糰子作爲夏然空間裡的靈獸,和夏然有精神聯繫,能感應得到夏然的狀態。要是夏然已經死了的話,它現在就不是這個焦急的反應,而是哭天搶地了。
他的語氣沉穩冷靜,糰子這才稍微鎮定了一點,搖了一下頭,用爪子指指不遠處沙灘上一條帶狀的痕跡,再指指大海里面。然後覺得還可以再表達得清楚一些,就自己跳到岸上,用一副稀奇古怪的姿勢,從沙灘上扭啊扭地滑下來,滑進海水裡,然後仰天浮在海面上,往遠處漂去。
那些章魚包圍過來的時候,光晝還不怎麼能動,而它一隻沒有多少戰鬥力的松鼠,根本攔不住對方,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它們捲起夏然帶進海里。夏然的其他隊員們也全都被帶走了,糰子沒人可以求援,急得跳了半天腳,才從光晝那裡得知島嶼外面還有一個兇殘惡毒的人類留在海上,也就是它眼裡的帥氣哥哥,所以它立刻跑到海灘上來,找趙景行求救。
“小然被帶到海里去了?”趙景行臉色一變,目光落到那條奇怪的帶狀痕跡上,“是海里的變異動物抓走的她?”
糰子再次從海里跳上他的手掌心,點點頭,然後又翹起自己的一隻腳爪,在上面咬了一口,然後兩眼一翻白,撲嗵一下四腳朝天地仰天倒下去,一動不動。
趙景行看得眼角直跳:“這是……小然被什麼東西咬了?中毒了?”
糰子蹦起來連連點頭——帥氣哥哥就是聰明啊!
趙景行眉頭深蹙,銀白瞳眸中暗流洶涌,周身的氣息一下子冷了下去。夏然有空間,又有風水兩系異能,本來就算被拖到了海底也不會有什麼問題,但如果中毒昏迷的話……
他朝着沙灘上那道帶狀痕跡所指的方向望去,聲音低沉:“她被帶走的就是這個方向?”
糰子又點頭。夏然被抓進海里已經有快一個小時了,那些章魚遊動的速度很快,現在也不知道已經把她帶到了什麼地方。現在海上刮的是東南風,而夏然被帶走的方向是東北方,風裡根本聞不到氣味,靠它的嗅覺沒法找到夏然在哪裡。
趙景行沒有再說話,把救生船調頭轉向東北方,將速度提到最大,再附帶上自己的念動力,救生船頓時猶如火箭一般乘風破浪地在海面上飛駛而去,船尾飛濺起大片大片雪白的浪花。
他挺拔的身影獨自立在船頭,對着撲面而來的呼嘯海風,黑髮和衣袂都被吹得瘋狂亂舞,銀白瞳眸微微眯起,裡面的光芒猶如亙古星辰一般,深邃凝然,紋絲不動。
不管夏然現在已經到了哪裡,他哪怕找遍整個南海每一寸地方,也一定會找到她!
還在樹林邊緣的沙灘上,一半爬一半滾,努力往海岸邊移動的光晝:“……”
——喂!什麼情況!你們不覺得好像忘記了什麼嗎?……老子還在這呢!帶上老子啊!你們就這麼把老子一隻獅丟在島上?
糰子在船尾遙遙朝着光晝揮爪子——光光,抱歉了,找主銀的事情比較緊急,反正島上有東西讓你吃,你身上的毒自己也會慢慢消退掉,你就留在那裡先當幾天海島霸王吧!再見,麼麼噠!
光晝:“……”
……
嘩啦……嘩啦……
耳邊傳來一陣陣海浪的聲音,無止無盡,有一道道水波柔和地在身體周圍起伏,臉上身上全是溼淋淋的,被海風一吹,便帶來一陣涼颼颼的感覺。
夏然的意識一點點地從黑暗中回來,緩緩睜開眼睛,第一個落進眼簾裡的,就是一大片明淨而深邃的藍色,上面飄着大團大團雪白的東西,看過去柔軟蓬鬆,邊緣被照耀得銀白髮亮。
她眨了眨眼睛,這才明白過來那片遼闊不見邊際的藍色是頭頂上的天空,大團大團的雪白是厚厚的雲朵。她現在正仰天漂浮在海面上,周圍全是一片茫茫的海水。
不過這種感覺跟自然漂浮在水面上的感覺並不一樣,像是身下有什麼東西在託着她,並且推動她前進。夏然全身都是僵硬的,動彈不得,費了好大力氣,好不容易纔略略轉動一下脖子,往下面看去。果然,海水裡是好幾只淺灰色和棕褐色的變異八爪章魚,體型不算很大,大概也就兩三米長,正以腕足抓着她在海面上漂游。
除了章魚之外,她身邊的海水裡似乎還遊動着什麼東西,夏然凝目仔細一看,正是那種咬了她的透明小蛇,有十來只,在海水裡遊得很自然,看來還是海蛇。
這章魚和海蛇聯手抓人,抓到了又不馬上吃,要把她帶到什麼地方去?
章魚本來就是一種具有高智慧的生物,而且末世裡的動物們經過變異之後,有一部分會擁有很高的靈智,甚至可以跟人類媲美,就比如光晝那樣的……哦不,舉例不當,光晝就算通了人性也不見得有什麼智慧。這些章魚和海蛇肯定是有目的的,可能是類似於把抓到的獵物帶回去儲藏一樣的行爲。
果然,最讓人頭疼的就是蛇蟲這種有毒又擅長偷襲的生物。不然以夏然的實力,就連之前那隻百來米長的海怪都被她做成了碳烤章魚手,哪兒輪得到這麼丁點大的章魚把她給抓回去當存糧。
空間排斥絕大多數毒素,這時候夏然中了蛇毒,沒法再進空間。她中毒的時候糰子在空間外面,所以跟糰子之間還有一點點的精神感應,只不過沒法進行交流。
夏然能感覺得到,她被海蛇咬中的那條腿很不對勁,估計也已經像光晝一樣腫成了氣球。眼下也不知道這蛇毒什麼時候能消退,只能任由章魚們拖着她往前漂。
漂了大概有六七個小時,從上午一直到傍晚,天空中的太陽都漸漸偏西了。夏然一整天沒吃東西,這時候肚子裡已經開始嘰裡咕嚕響,看着身下那些章魚和海蛇,只有一種感覺,就是直吞口水。暗想等到自己恢復了行動力之後,一定要把這羣沒骨頭的討厭動物帶回去,做成章魚小丸子和清燉蛇羹,以解心頭之氣。
“咚!”
夏然的一邊肩膀突然撞上了一塊礁石,差點沒把她的肩膀撞脫臼,還好章魚們遊動的速度不快,不然現在肯定是骨頭都得撞裂。這一下估計得淤青一大塊,又沒法伸手去揉,以至於她想吃章魚小丸子的念頭頓時更加強烈了。
章魚們拖着她繞開那片礁石,繼續往前游去,夏然的脖子不能轉動,看不到後面的景物,但是周圍出現的礁石倒是越來越多,可能是到達了一片羣島之類。
這次沒遊多久,章魚羣就停了下來,抓着她的那隻章魚用腕足捲住夏然的身子,把她往前面一拋,夏然頓時被拋到了一片柔軟的沙灘上。那羣章魚兀自遊走了,好像把她扔在這兒就完成了任務,不用再理會。
“然姐!”
遠處響起一聲驚叫,是林涵之的聲音,隨即便聽見一陣腳步聲跑過來,有人伸手扶起了夏然,正是林涵之和龍蓁蓁。
夏然坐直了身子,這纔看見這裡果然是大海上的一片珊瑚礁羣島,分佈得比較密集,小島礁石林林總總不下百處。她所在的是其中一個最大的島,比那個無病毒的火山島小一些,也鬱鬱蔥蔥長了一島的草木,只不過珊瑚島的地勢是平的,沒有那麼高而已。
二十來個隊員們全都被抓到這裡來了,見到夏然上岸,都紛紛跑了過來。讓夏然驚訝的是,這個島嶼上還不止他們一羣人,似乎是有人居住的,島上的樹林和灌木叢裡隱約可以見到不少簡陋的窩棚頂端。
什麼情況?那些章魚抓人來當存糧,難道還抓出一個海上村鎮來了?
“然姐,你的腿有沒有感覺?”
林涵之正在給夏然檢查她被海蛇咬傷的右腳,夏然穿的是短褲,露出來的整隻腳連帶着小腿甚至大腿往上,都已經腫到了原來的兩倍那麼粗,皮膚也變成了跟之前光晝一樣的青紫色,看過去十分嚇人。
“沒有感覺。”夏然搖搖頭,她現在勉強可以說話,只是聲音放不大而已。
“沒關係,這蛇毒不是很厲害,過十來個小時就會開始慢慢消腫恢復了。”林涵之用消毒小刀給夏然在被咬傷的毒牙洞眼上劃了十字口,放出毒血,“我給你處理一下,時間應該還能更短。”
夏然一看周圍的其他人,他們身上都帶着被海蛇咬傷的痕跡,大部分是在腿上,還有少許腫脹和青紫色沒消下去,不過情況比她好得多,都已經能自由行動了。
“你們身上的毒都已經退了,怎麼還不離開這裡?”夏然不解地問道,“難道異能還不能用麼?”
這島上到處都是草木,製造船隻的材料多得是,而且隊伍裡有三個水系異能者,都已經發展出了冰異能,再不濟製造出一塊浮冰來當做船離開也行啊。
“不是異能不能用。”墨子卿蹲在夏然旁邊,搖了搖頭,“而是我們有異能也走不了。”
“走不了?”夏然還是沒明白。他們這一隊人裡雖然帶了一批沒有戰鬥力的研究員和船員,比較累贅,但至少有一半人的實力都是一等一的,怎麼會連個海島都逃不出去?
“我帶你去高處,你看看這片羣島的周圍就知道了。”墨子卿抱起夏然,瞬移到島上最高大的一棵木麻黃頂端,這裡可以看到整片羣島,包括周圍的海面。
夏然一眼就發現,這片羣島周圍清淺蔚藍的海水裡,竟然密密麻麻擠了不知道多少海洋動物,水底下黑壓壓的全是大大小小的影子,幾乎就找不到一塊空白的海底。變異的海魚、海蛇、海龜、海蟹、海蝦、海膽、章魚……叫得出名字的,叫不出名字的,什麼種類都有,數量足以用百萬千萬來計算。
“淺水區裡這些只是體型最小的。”墨子卿說,“更遠處的深海里面還有更大的變異怪物,不知道把這片羣島包圍了多少層。就算我們隊伍裡有十來個異能者,要從這麼多變異動物的包圍圈裡殺出去也夠嗆,但是隻要我們待在這個島上的話,它們就不會來襲擊我們,所以我們沒敢輕舉妄動。”
夏然眯起眼睛朝遠處看去,果然,海水顏色更暗的深處,潛伏着一個個更加巨大的黑影,看不清到底是什麼,只能肯定那絕對不是什麼討人喜歡的可愛生物。
“對了。”她突然想起來,剛纔在隊員裡就沒有看到正太少年顧流深,“那顧流深呢?他的空間通道不能打開嗎?”
“這就是我們倒黴了。”墨子卿嘆了口氣,“顧流深被拖上岸的時候,後腦勺在礁石上撞了一下,傷得挺嚴重的,林涵之給他做了檢查,說是要靜養。他的空間通道異能本來就耗精神力,而且風險又大,狀態不好的時候開,萬一不小心撕裂了空間,麻煩就大了。我們商量了一下,還是等他休息一段時間再說,反正暫時沒有生命危險。”
墨子卿朝下面指了指,島上的樹叢裡到處都用植物的枝葉之類搭着簡陋的窩棚,似乎住了不少人。
“這個島上還有上百個人,有華夏的也有周圍其他國家的,大都是海上的漁民之類,同樣是被抓到這裡來的。有些人已經被抓來了好幾個月,一直不敢離開這片羣島一步,因爲往外逃的人全都被那些變異動物給吞了。”
他再指了指底下的一片沙灘,那裡有一羣皮膚黝黑的人稀稀落落地坐在那裡,一副呆滯的樣子,正是之前在火山島上見過的那羣菲祿人。
“那羣菲祿人也被抓來了,他們不知道情況,早上的時候有幾個人紮了一艘筏子想要離開,結果還沒出這片羣島,筏子上的人就被海里的一羣變異海蟹給拖下去夾成了一塊一塊的。這些人以前一直住在那個無病毒的火山島上,沒怎麼見過變異動物,現在剩下的人都被嚇傻了。”
“可是抓這些人放在島上到底是要幹什麼?怎麼會有這麼多的變異動物守在這裡?”
夏然之前還以爲那些章魚抓了人來不吃,是爲了儲藏獵物,現在看來顯然不是。跟珊瑚島周圍的大型變異海洋動物比起來,那些章魚頂多就算是雜兵小將,儲藏獵物也輪不上它們吃的。這麼多的變異動物圍在這裡,又不上岸襲擊人類,純粹只是像看守一樣把他們困在這個島上,這些人類的用處肯定不是食物。
“我去問了被困在這裡的其他人。”墨子卿嘴角抽了一抽,“他們說這羣島附近的海域裡有一隻力量強大的海妖,能夠控制海里所有的動物,這些變異動物都是奉他的命令守在這裡的。據說那個海妖大部分時間都在海里,只是偶爾纔會露面,而且還命令這些人爲它修建海上宮殿。我帶你去那邊看看。”
他帶着夏然瞬間移動到海島的另一邊,從這個角度可以看到不遠處的另外一片珊瑚礁上,的確正在興建起一片規模龐大的建築物,不過現在只有地基而已。
最奇異的是,建築工地上不只是人類在幹活,還有成百上千只大大小小的章魚。這些長着八條腕足的軟體動物,當起建築工來竟然一點都不輸給人類,它們的腕足就跟人的手指一樣靈活,挖土、運沙、搬石頭、極其人性化,工作效率甚至比人類高得多。
另外還有不少五花八門的海洋生物,也在以十分獨特的方式參與建造,各自分工明確,井然有序,有條不紊,簡直就像是現實版的瘋狂動物城一樣,讓人眼界大開。
海龜能運送重物,變異螃蟹能在地面上打洞,夏然用望遠鏡看去,還發現一種水蛭狀的大型軟體動物,能夠用自身分泌出的黏液將沙子石塊黏結在一起,替代水泥的作用。還有一種貝類,大量聚集在一起,就能將柔韌的足絲編織成一片一片的地毯狀,上面甚至還帶着漂亮的顏色。
相比之下,那些人類基本上都成打醬油的了。這海島上沒有磚石沒有鋼筋沒有水泥沒有板材,只有一些珊瑚石、沙子、貝殼之類,要不是靠着這些千奇百怪的海洋動物,根本就建不起什麼宮殿。
“我感覺人類在這裡根本就沒有意義啊。”夏然在望遠鏡裡看得津津有味,“那些變異動物有這麼多功能,比人類能幹多了,那隻所謂的海妖何必要抓這些沒用的人類呢?”
“那隻海妖抓人類來,好像根本就不是爲了有什麼用,只是喜歡折騰人類而已。”墨子卿說,“據這裡的人說,那隻海妖的性情很是惡劣古怪,視人類爲玩物,抓來的人被它折騰死了很多。還說它長着一張漂亮得跟神仙一樣的臉,看一眼就會被迷惑,等等等等。”
他聳了一下肩膀:“這裡都是海上的漁民,沒受過什麼教育,比較矇昧迷信,說得神乎其神的,也不知道幾分真幾分假。我猜測可能是一個有高等級控制系異能的強大異能者,能夠控制海里的動物,而且對人類苦大仇深。至於那個異能者本身爲什麼能一直住在海底,這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