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矇矇亮。
外城區的正西門一如既往地守時,升起了刀閘門,等候已久的巨量狩獵者潮水一般傾瀉而出。
昨夜的動靜鬧得實在太大太大,恐怕整個明光都沒有誰能安心睡上一個囫圇覺。
對於狩獵者和活躍在荒野上的蒐集隊來說,異常,往往也意味着雙倍的機遇。
或消息、或者資源,都是他們所追逐的。
當然,也有些人的目的,不在於此。
兩輛漆黑的鐮刀刀鋒一般的越野車將一衆右轉向東北祖山方向的車流拋在身後,沿着那條淺草依依的夾板小路向正西方疾馳。
兩輛車上,坐着共計三十名狩獵者。
“咱們的眼線查過很多次,這個小女孩,經常會在飯館一帶活躍。”
“老大,真要直接....”
坐在副駕駛位的是一個鷹鉤鼻子的陰翳男人,他手裡有一把棱狀錐刃,上下翻飛,發出割裂空氣的嗡鳴。
“苦樹堂催得很急,如果錯過這一次,恐怕咱們再也沒有這樣的好機會在約定的日期前做完這單生意......這樣很不好,鬣狗,永遠都要成羣結隊、嗅覺靈敏,並且,信守諾言。”
握着方向盤的白臉男人呵呵一聲,
“就在基地市裡動手又能怎樣,哪個孫子還能抓到咱的破綻不成?”
陰翳男人瞟了一眼白臉,眼神就像是冰天雪地中漆黑的刀鋒,
“鬣狗,從不會傻到在自己的巢穴邊留下骸骨。因爲,那會嚇跑獵物,或者引來成羣結隊的餓狼。”
白臉手心沁出了汗,“是,是,老大。”
“到了,就是前面那個山坡。”
兩輛車的視野中出現了一株頂天立地傲劍君王般的巨杉,如同最純粹的白銀打造,風一滾過,便折射出萬千道耀眼的亮光。
“這就是那個小飯館?呵...幹完了這單買賣,過去小酌兩杯?”
“嘁,聽說這飯館貴得嚇人,你那點流水賬,花巷裡的娘們恐怕比你自個還清楚吧?”
陰翳男人掃了兩眼,“西邊,非常不錯,谷地很適合隱蔽,將車開過去,就是這裡了。”
“是!”
鬣狗,這是個活躍在外城區的團隊。
不是蒐集隊,也不是狩獵者,專門接手一些見不得人的生意。
由於守時守信,且正副隊長都是四階進化者實力強大,在某個圈子裡聲名遠揚。
殺人是個技術活,也是體力活兒。
“老大,咱們搞這麼大陣仗,你說那小丫頭,會不會覺得很榮幸?”
“居然有三十多個進化者一起來參加她的葬禮,嘖嘖。”
...
作爲大災變後絕無僅有的豪華擔架隊,或許躺在擔架上的人也並沒有什麼榮幸的感覺。
小飯館遙遙在望,趙二叔忽然若有所失,畢竟這種得意、這種趾高氣昂的感覺讓人很享受,不是嗎?
擔架隊後方的氣氛很壓抑,很像是火藥桶。
“等到了地方,爸爸們要狠狠踢你的屁股。”
扛着滾滾柱子腿的大鬍子一直在磨牙。
“呵呵,真是男人的惡趣味,老孃倒是覺得,趙二這一身的腱子肉很符合老孃的審美觀,青一塊紫一塊的,會很影響胃口...”
一名身高起碼在一米八以上,露出滿身猙獰傷疤絡腮鬍子的大漢口稱老孃的場面,實在讓人很....
喜聞樂見!
“嚯嚯嚯!”
一羣五階發出惡意滿滿的獰笑,盯着趙二叔的背影左看右看,
“星星姐這麼一說,趙二的屁股,的確是相當的挺翹誘人,別有一番風味啊。”
“對對對,別有一番風味。”
尊稱星星姐,實則是猩猩姐的女人舔舔嘴脣,
“趙家的人,呵呵呵...據說個個都是鬥士,牀上的猛虎,老孃可是期待已久了。”
“...”
趙二叔火燒屁股般一蹦三尺高,
“什麼人!”
“崩!”
像是純鋼弓弦發出的炸響,趙二叔整個人都化作一道慘白的光,斜斜掠過半個山坡,身影消失在其後。
“嚯嚯嚯,趙二慌了...”
“慌個勾b,恁地沒有男人氣概。”
溫重酒眉頭一皺,臉上有着元芳式深沉,發現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
“不對,真的有人埋伏!!”
不用溫重酒提示,感知稍微靈敏一些的,就已經發現了別樣的氣息,
“砰!”
“唰!”
各種各樣的聲音同時響起。
有人掠空而起,有人高高躍出,更有人在原地留下一道殘影,再次出現時,已經在谷地斜坡之上。
“噼裡啪啦。”
消失的擔架隊成員再次出現,手裡還各自提溜着一個到數個不等人影,順手丟在隊伍衆人面前,一片混亂的重物墜地聲。
幾十個臉上蒙着黑色面罩的進化者摔成了滾地葫蘆。
“嚯~”
“多少年了,多少年了,咱們....這是被人埋伏了??”
一羣五階大高手轟然大笑,就像是看見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根本停不下來。
陰翳男人一擡頭,腦子裡如同塞了個地雷,嗡的一聲,差點當場瘋掉。
“諸,諸位大人,我...在下...我們不是....”
溫重酒微微彎腰,左手撫在胸口,右手划着圓圈,做了個古老的禮節,
“非常榮幸,諸位特別的歡迎方式想必花了不少心思吧,我等受寵若驚。”
“......”
沉默。
“嗤。”
趙二叔實在繃不住,發出漏氣般的聲音。
“哈哈哈哈....”
陰翳男多想這就是一個可愛的玩笑,看看己方衆人全副武裝黑布蒙面的模樣,覺得這種真正的“笑”話實在沒有那個勇氣說出口。
那麼容我們理性的分析一下現在的情況......算了不分析了。
事實擺在眼前,要麼超神反殺,要麼回家摳腳——當然,是直達秦山後山摳腳之旅。
陰翳男吞了吞口水,感覺大腿有點溼潤,空氣中傳來一陣陣的騷臭。
白臉男的褲襠溼成一片,黃不垃唧的尿水流了一地,也流到了他的褲子上。
這不是一個嘲笑誰被嚇得屎尿齊流的合適場面。
或許人被殺死的時候,都會拉一褲襠的。
陰翳男如是想,哆嗦着嘴脣說道,
“如果...我說這是一個誤會,諸位大人,信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