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以德服人
“欣妤,帶幾個人去路障那邊盯著,別讓喪屍衝出來!”
張肅舉槍不動,一邊指揮。
“不,不要殺我,不要啊……”
“我是被逼著過來的,我錯了,不要殺我!”
十人之中有六個當場或蹲或跪在地上舉著雙手,聲淚俱下,嚇得肝膽俱裂。
冷兵器對戰,尤其本方還佔優勢的情況下,必然熱血沸騰無畏無懼,可當對方亮出熱武器,血瞬間就涼了。
他們可不是喪屍,沒有那種看淡一切不服就乾的氣勢。
不過也不乏脾氣火爆不怕死的傢伙。
“有種來跟我正大光明的打一場,用槍算什麼東西,狗雜種!”一名身穿黃黑棉服的男子手上拿著開了鋒的工兵鏟,眼神惡毒的瞪著張肅。
“就你?”陸羽博最受不了別人叫板,左手短匕右手糧食取樣器,剛要邁步上前聽到耳邊綁的一聲響,震得耳膜生疼,嚇他一激靈。
所有人都沒想到,張肅根本不跟對方多嗶嗶,直接就是一槍。
“你特麼不,講,武,德!”
喊著單挑那人捂著心口,鮮血從指縫中流出,艱難的說完之後感覺力量飛速流逝,手中工兵鏟也握不住了,噗通一聲栽倒在地。
“武德?這就是武德。”張肅晃了晃手上的USP,舉著槍問對面剩下的九人,道:“還有誰想感受一下武德?”
原本還站著的三個傢伙二話不說趕緊趴在地上,好漢不吃眼前虧,再倔強下去明顯只有死路一條,他們不怕死,但不想死得毫無價值,哪怕是死,也想在最後撕下對方身上一塊肉。
片刻之後,九個傢伙都被捆住手腳扔到了化肥店內,一個個狼狽不已,有些膽子小的已經面無血色。
哢,哢,哢。
張肅重新把彈匣填充好,望了一眼大鐵那羣人過來的方向,並沒有人順著槍聲過來,隨後看向衆人,道:“剩下的九個人怎麼解決?”
這是一件麻煩事,處理不好會讓隊伍裡部分人感到不適,從而讓內部產生隔閡。
“我不知道,隨你便都可以。”
鄭欣妤帶人解決掉衝擊路障的喪屍之後就回來了,她最先發表意見,從來都是堅定維護張肅的第一人。
鍾筱珊也是一樣,跟著便點點頭:“肅哥伱來決定就行。”
緊隨其後,陸羽博、吳略、譚華珺、趙雪、陳涵舟、裴嵐一一表態,讓張肅定奪。
“嗯?”張婭發現張肅看向自己,訕訕一笑道:“我新來的還有權利提意見嗎?那我沒有意見,都可以的。”
“咳……”于晴咳嗽一聲,看了一眼於文,接著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道:“肅哥,你肯定有自己的決斷,不過我覺得,既然他們已經對我們沒有威脅,就沒必要再殺人了,對吧?”
“不是隻有眼前的威脅纔算威脅。”說完之後張肅看向趙德柱和於文,想知道他們倆是怎麼想的。
趙德柱有些無奈的看了一眼于晴的背影,道:“大兄弟,我相信你的判斷!”
“是的,張先生,你來定奪,小女的話有失遠見。”
於文的話頓時引起于晴的不滿,白了他好幾眼。
“小龐?”張肅看向站在一邊默不作聲的龐大坤:“你是水窪村的人,更瞭解他們,有什麼看法?”
龐大坤看向張肅,咬牙道:“我覺得留下他們不好,他們一定會想辦法報復我們!”
張肅點點頭,道:“沒錯,小龐的看法跟我一樣。這些人今天爲了糧食要跟我們拚命,鬧出人命之後會更加肆無忌憚,如果放他們回去,肯定會顛倒黑白說一堆我們的壞話,不說太誇張,這一片的倖存者都有可能仇視我們。”
“絕不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說話之間,張肅看向于晴,見她咬著嘴脣不說話,知道她只是心中不忍,並非不知道怎麼做纔對。
“現在這個世道沒有任何有效的契約能夠約束人們的行爲,不然我也不想走這一步!”
張肅摸了摸腦袋,看向身邊的人。
鄭欣妤仰頭看向張肅,道:“這不是你一個人的決定,是我們共同的決定,你不用揹負太沉重的負擔!”
她知道張肅不願意濫殺人,也知道張肅這麼做是爲了整個隊伍的安危,自然不能讓所有壓力都壓在他身上。
鍾筱珊點頭,沒有說話,只是掏出短匕站在張肅身邊,表示自己可以出手解決後患。
“嫂子說的沒錯!”陸羽博站起身道:“我現在想想他們剛纔舉著武器衝過來的樣子還覺得挺可怕,要不肅哥提前把手槍的子彈上好,今天我們肯定要死人!”
“大兄弟,這事肯定不能讓你一個人背,這世道,咱們不吃人,有人要吃咱們,那就必須幹掉,我負責兩個!”
趙德柱亮出跟張肅同款的狗腿,臉上煞氣浮現。
“這件事用不上咱們自己動手,既然他們喜歡跟同類窩裡橫,就讓他們橫到底吧!”
說罷,張肅對地上歪歪頭道:“博仔,把他們的武器拿上,跟我走。”
一會之後,張肅和陸羽博兩人出現在化肥店內,水窪村九名倖存者坐在牆根,有些人眼中帶著惡毒的憤恨之色,只是很快便掩飾了過去,而有些人則不停求饒,希望有個活命的機會。
張肅對村民的情緒視而不見,看著化肥店的天花板,問道:“想不想活下去啊?”
“想,想啊。”
“當然想,大哥,放過我吧,我老婆還在北涼村等我回去吶。”
“大哥,我們被大鐵給騙了,不該來找你們麻煩,我們錯了。”
聽到張肅的話,看到陸羽博懷中抱著武器,村民們心中開始了種種猜測,彷彿看到了生的希望。
“被騙?”張肅搖搖頭,道:“之前你們那副模樣,我覺得一點都不像被騙,你們的目的根本就不是那些糧食,而是想幹掉我們,然後把我們的東西全部搶走,沒錯吧?”
沉默。
村民們臉上變顏變色很不自然,過了大約四五秒纔有人開口:“哪能啊,大哥,我們真的只是回來討要糧食。”
張肅不會知道,但村民們都知道,就是說話的這個傢伙建議搶奪張肅一行人的物資……
“這些都不重要了。”張肅說著話,對陸羽博做了個手勢。
嘩啦啦。
收繳的武器被扔到村民們面前。
“活著走出化肥店的名額只有一個,自己爭取吧,限時一刻鐘!”
說完,張肅便離開了化肥店。
陸羽博看到一臉懵逼不知所云的村民們咧嘴一笑,道:“你們不是橫嗎?不是擅長跟同類戰鬥嗎?機會來了,互掐吧,只有一個人能活著離開化肥店,諾,武器已經給你們了,快吧,只有十五分鐘!”
說完,陸羽博也離開了化肥店,臨出門的時候還不忘道:“別想耍花樣,一會我們就進來補槍了!”
村民們聽完張肅和陸羽博的話後心思電轉,他們的手腳還被捆著,但已經沒有時間拖遝。
“瑪德,我們跟他們拚了,快拿武器!”
“你特麼就是最壞的那個。”
“滾,別跟老子搶!”
當衆人站起身撲向武器,註定化肥店內將爆發一場慘烈無比的廝殺,原始、暴力、血腥!
隔著窗戶,張肅一行人站在遠處看著化肥店。
“肅哥,你說他們有這股拚勁,爲什麼不敢跟喪屍打?”
鄭欣妤十分不解的問道。
張肅撇撇嘴,道:“以前,有的人被狗兇一下都哆嗦,不敢動手,但跟其他人發生口角,撕吧起來敢動手,因爲被人打一拳好治,染了狂犬病必死,一個道理吧。”
於文嘆了口氣,推推眼鏡道:“這裡面涉及到很深心理問題,認知、文化、利益和意願等方面都有偏差,才導致他們懼怕喪屍,更願意跟人類對抗。”
“你不是語文老師嗎?還教心理學?這屬於心理學嗎?”張肅有些不確定,又道:“哲學?”
於文攤攤手,道:“都有涉及的面,這是我自學的內容,粗陋得很,張先生不要見笑。”
“哦……”張肅給於文點個贊,隨後道:“你們說,如果是我們身處他們的處境,該怎麼辦?不是說我們全部人,而是成爲死鬥場中一員,該怎麼辦,有想過嗎?”
“這……”
“那就死了唄……”
“該怎麼辦?”
顯然,沒有人考慮過張肅的問題,大家頓時陷入了沉思,真要有朝一日自己面對如此險境,怎麼樣才能脫身。
“我先幹掉身邊最近的人,不需要武器,就算雙手雙腳被捆著,我咬死他!”
陸羽博露出大黃牙,磕了磕,鐺鐺響。
“我覺得還是應該先拿武器……”譚華珺說道,順勢揮了揮手中的遊標卡尺。
鄭欣妤皺著的眉頭忽然舒展,豎起手指道:“根據我以前玩怕不雞的經驗來看,當一羣人跳到同個地點,應該先找個安靜的角落躲起來,能有武器最好,就算沒有,也可以觀察情況,同時也因爲沒有武器威脅小,有一定可能不會成爲別人的首要攻擊對象!”
其餘人面面相覷,沒想到平時打起架來哼哼哈兮的萌妹子能講出一番邏輯緊密的計劃。
張肅眼神怪怪的看著鄭欣妤,道:“不錯啊,看來遊戲真不白玩。欣妤的計劃跟我想的差不多,就比如現在他們這個情況,所有人都撲上去搶武器,我肯定躲在一旁,不管能不能解開紮帶,等著抽冷子拍黑磚!”
於文點點頭道:“其他因素我且不論,鄭小姐提出威脅小不容易引起注意是非常關鍵的一點,示敵以弱,伺機而動,攻其不備,妙啊!”
經驗的提升不一定非要親身參與戰鬥,觀摩、分析,也是一種成長。
密室混戰,考驗的絕不只是戰鬥力。
張肅雖然說給村民一刻鐘,但戰鬥過程卻長達半個小時,在這半個小時裡,衆人沒有像殘暴君主以施虐爲樂的欣賞亂鬥,而是作爲一堂不可多得的課程,展開分析,講解。
吱呀呀……
當最後一人推開化肥店殘破大門時,身子往前一栽,倒在了血泊之中,僅剩的一口氣嚥了下去,鮮血緩緩鋪開。
最終,無人生還。
衆人的心頭難免沉重,但都知道這件事難以調和,也知道這不會是最後一次。
裝滿糧食和井水的喜悅被沖淡,原本張肅計劃還要在水窪村休整一夜,發生了村民襲擊事件之後,決定直接啓程,繞路往西邊進發。
“小龐,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情況了吧?有沒有後悔加入我們,是不是覺得在村裡飛簷走壁更有趣,更安逸?”
張肅一邊駕車駛出村子,一邊問道。
龐大坤透過車窗看著“水窪村”的石碑,五味雜陳道:“叔,我不後悔,我爺爺一直盼著我能走出農村去闖闖,這也算走出農村了,對嗎?”
“哈,傻小子,這算個屁的走出農村。”趙德柱大笑,道:“咱們的目的地就是要從山裡找個度假村或者農家樂,你不過是從一個農村到了另外一個農村,哈哈哈。”
龐大坤呼呼搖頭,道:“那也算走出農村,只要是離開水窪村,就算走出農村,我完成爺爺的心願了!”
“對!”張肅用眼神制止趙德柱繼續辯駁,道:“小龐,沒錯,你走出農村了,外面的世界很大,有讓你施展才華的空間!”
“嗯!叔,我一定跟著你好好幹!”龐大坤扭過頭不再看村口,眼眶有些發紅,他雖然楞,但也知道這一次離開,恐怕好久好久都不會回來了。
四臺車還沒駛上省道,就看到一輛車停在斷橋邊上,有人正跳腳罵娘。
奔馳和福克納美孚的身軀太過龐大,極其引人注目,斷橋旁三人很快就注意到張肅一行人。
“你們好,請問你們是附近村子的嗎?”
三個陌生的男人站在自建路和省道的交叉口,瘋狂揮舞手臂,臉上帶著一抹如釋重負的笑容。
見對方客客氣氣,手上也沒有拿武器,張肅降下車窗,道:“我們是從城裡出來的,橋被當地人給炸了,正準備回城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