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付貪婪的人許給他利益,對付傲氣的人挑起他的責任感,對付怯弱的人便直接恐嚇他……
找準弱點,做事便無往不利。
……
拼一把?
許景暉一陣恍惚。
曾幾何時,他也是被這爲自己拼一把的話術所蠱惑,才鬼迷心竅上了老祖的賊船吧!
不對。
他當時不一樣,他已經被逼到了絕路,不答應老祖就死了……
許景暉拼命給自己找補,不願意承認自己上了當,可一想到現在的結局可能生不如死,他就欲哭無淚,事情怎麼就走到這個地步了呢?
種子計劃,人皇計劃,文心武膽……
到底哪個是真的?
許景暉腦袋裡一片漿糊,他看着站在那裡的杜格,冥冥中竟產生了一個奇怪的想法,或許根本就沒有什麼種子計劃,一切都是這個老祖在攪動風雲!
這個念頭冒出來,就再也按不住了。
他甚至有一種馬上趕回龍虎山,找許金奎,找青欒,找所有人對峙的衝動,他倒要看看究竟什麼是真,什麼是假?
如果真是杜格一人在攪動風雲,未嘗沒有補救的機會……
道韻再好,也沒有活着重要啊!
瘋子在跟着杜格在刀尖上跳舞……
……
朝堂上安靜的詭異!
杜格揭開的密辛太震撼了,震到所有人頭皮發麻,靈魂都在顫慄,同時又有些怦然神往。
原來人皇上古是和仙帝齊名的嗎?
原來文武將是有文心武膽,足以和神仙抗衡的……
原來人族之所以落魄至今,是被仙帝構陷的,高高在上的仙帝竟然是個卑劣小人……
……
“我不信。”遲牧之紅着眼睛道,“空口白牙,無憑無證,誰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
“這就是證據……”杜格調動神力,再次把老皇帝何彥召舉到了空中,看着不住掙扎的何彥召,他道,“遠古時期,龍脈仰仗人皇而生,何至於像現在,失去了龍脈,所謂的皇帝待宰的羔羊一般無二?這等廢物有什麼資格執掌人間王朝……”
嗚嗚!
何彥召不停的掙扎。
之前他被杜格的一番話挑動的熱血沸騰,現在杜格把他的尊嚴按在地上踐踏,他心中的怨恨在一瞬間又生了出來。
人族輝煌跟他何干?
再輝煌他的皇位也到頭了啊!
唯有維持當前的局面,他才能繼續享受這至高無上的權力……
……
遲牧之等人看着被杜格挾持的何彥召,卻沒有了方纔的憤怒,反而陷入到了沉默之中。
是啊!
一直以來,皇族都靠龍脈庇護,所有人都認爲這是上天在護佑人間王朝。
可失去這層庇護,皇帝被人拿捏,他們赫然發現,面對修士,即便是主宰了無數人命運的皇帝,也不過是待宰的羔羊!
連自己的生命都無法保護,談何治理人間?
砰!
何彥召被杜格丟下來,狼狽的滾落在了杜格腳下。
杜格站在那裡,玉樹臨風,和狼狽的何彥召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他的目光掃過臺下羣臣:“現在你們可願意接受禪讓?”
金鑾殿上沒有人作答。
許多人把目光投向了丞相遲牧之,等着他做決定。
“遲丞相,你來說。”杜格看向遲牧之,問。
“爲何要選新月國?”遲牧之聲音沙啞,問道。
所有的大義都被堵死了。
他思來想去,只能拋出了這樣一個問題,他要找出一個理由來反駁對方。
他已經老了,即便不理會人族大義,照樣能平安喜樂度過一生,反而捲入這所謂的人皇計劃,捲入大人物之間的鬥爭,倒有可能不得善終。
讓他一把老骨頭放棄榮華富貴去爲後世拼命,他做不到……
……
“新月國只是試點,成功之後便會向外推進,逐步擴展到整個東極神州,整個人間。”杜格道。
“所謂文心武膽之法,我們可以掌握嗎?”遲牧之又問。
“可以。”杜格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
“如何修行?”遲牧之一震,問。
“修文氣,當立文心。”杜格道,“著書立說,安邦治國,溝通人間氣運,則可凝聚文心。
文心有一品到九品,一品最強,九品最末。
一品對應大羅金仙,九品對應煉氣士。文心修行到極致,被人皇認可,則可爲文聖,流芳百世,尊享太廟,和仙界混元聖人相當。”
當杜格把文心和修行的境界對應起來,在場的文官頓時激動起來。
他們反對人皇計劃,不就是擔心修士掌權,把他們打落塵埃嗎?
現在,既然他們有了跟修士抗爭的資格,那樣似乎擁立人皇未嘗不可?
遲牧之微微一顫,問:“文心可得長生否?”
所有文官的目光不約而同聚焦在了杜格身上。
“破境自可。”杜格一臉自信,“古時文聖可與天地同壽。”
咕咚!
朝堂上響起了一片吞嚥口水的聲音。
再沒有什麼比長生更誘人的東西了,遲牧之顫聲問:“文心有何神通?”
作爲一個丞相,他必須把事情搞清楚,不可能被人三言兩語哄騙,便一頭熱血的去送死。
“具體神通如何,我不得而知,但據東華帝君得到的傳承可知。”杜格環視衆人,“才氣在身,詩可殺敵,一句瀚海闌干百丈冰,可凝冰百丈;一句鐵馬冰河入夢來,可使千軍萬馬進入他人夢中;一句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可引瀑布之水從天而降……”
嘶!
在場的文官倒吸了一口冷氣,腦海裡自然而然浮現出了杜格形容的畫面,一時間心潮澎湃。
修行一道他們不熟,但詩詞一道他們熟悉啊!
別的不說,單單那句飛流直下三千尺,就足以引的人遐想萬分了,這句詩怕不就是古代文聖所做吧!
“必須是自己所作詩句嗎?”吏部尚書問,他不擅長詩詞之道,擔心趕不上這波福利,未免有些焦慮。
“若人人都需自己作詩,文心如何能夠長久?”杜格笑笑,道,“對敵之時,他人所作詩句自然也可使用,只不過必須能承受詩句消耗的文氣罷了。”
“如何提升文心文氣?”又有人問。
“自然是寫詩寫詞寫文章,文章詩詞若得天地認可,便會天降文氣灌體。”杜格道,“若無修行之法,人族如何於遠古時期立足?如何跟妖族,跟修士,跟億萬鬼靈抗衡……”
杜格越說越像真的,許景暉頻頻皺眉,彷彿看到了一個真的人族文聖提筆安天下的畫面了。
莫非他說的一切全是真的?
種子計劃是因爲得到了人皇傳承?
是了,若人皇的能力不足以和仙帝抗衡,組織背後的人又怎麼敢反抗仙帝呢?
許景暉又說服了自己,躁動的心又安靜了下來。不過。
他仍不相信是東華帝君得到了人皇傳承罷了!
國師等一衆修士面面相覷,一個個口舌發乾,感覺真的要變天了。
一片竊竊私語聲中。
杜格看向了自己閃爍的個人面板,勸導關鍵詞下面,多出了一個新的技能:
口含天憲:從伱口中說出的話,相信的人越多,傳播的越廣,變成事實的機率越大。
杜格的情緒一直很穩定,但看到這個新技能後,終於繃不住了,心臟跳的飛快。
淦了!
這不就是言出法隨嗎?比當初的牽一髮而動全身還牛叉……
他在這個世界說的話裡面,最牛的可不是文心武膽,而是那個和道祖齊名的天魔的身份……
把那個身份坐實,再把人皇的身份坐實,他就真的有和道祖、仙帝掰腕子的實力了。
最關鍵的是,他還可以靠這個技能坑敵人啊!
削弱道祖、仙帝、妖族,把那幾個最強者搞死搞殘,在這個世界,他便唯我獨尊!
不過。
杜格有點懷疑這個技能的效果,如果泛宇宙娛樂公司的技能,可以直接削弱打敗道祖那樣的敵人。
那他還拿什麼跟泛宇宙鬥?
倒不如洗洗直接投了,以他的資歷,爲泛宇宙娛樂效力,絕對比其他異星戰士混得好。
看到這個新冒出來的強力技能,杜格十分矛盾,又想這個技能強,又想這個技能不強……
……
“只能用詩詞戰鬥嗎?”遲牧之的聲音打斷了杜格的沉思。
“文心等級越強,出口成章,也能在戰場上誅滅敵人。”杜格掃了他一眼,繼續完善文心的設定,“這便是所謂的口誅筆伐。”
口含天憲的技能要求相信的人多,纔有機率變成現實。
所以。
他就有必要把他制定出來的規則變的完善而又嚴謹,讓人挑不出毛病了。
若還像之前那樣隨口胡謅,把人利用完了就丟,只能得一時之利,得不到長久之利。
“武膽呢?”大將軍邱世旺看着衆多文臣熱烈的討論文心,心癢難耐,終於忍不住問道。
“文心溝通天地,武膽強化自身。文心武膽輔佐人皇,人皇溝通天地,反哺文武羣臣,雙方相輔相成,缺一不可。”杜格在地球上看多了小說,設定隨口就來,“文心有九品,武膽有十境。
武夫最低,武聖至高。修成武聖,頭頂天,腳踏地,不敬蒼天,不敗鬼神。
遠古時有戰神刑天,被斬掉頭顱,以乳爲目,以臍爲口,雙手舞戰斧,依舊斬掉九位大羅金仙;
有金烏亂世,十日當空,有弓神后羿,彎弓搭箭,連射九日;
有戰神共工,不服仙帝鎮壓人族,隻身撞斷擎天柱,晃動的地根,自此天幕倒懸,大地傾斜……
這便是武聖之威!”
距文心之後,武聖之境更引得一衆武將心潮澎湃,只恨不得立馬成爲武聖,撼天動地了。
國師等一衆修士瞠目結舌,心中早信了大半,若人族只有人皇支撐,又如何能和仙帝抗衡。
加入了文心武膽之後,立刻就合理多了!
但越合理,他們越害怕啊!
一個搞不好,真的要血流成河的……
……
“不知武聖十境都爲何境?”
“武夫,武兵,武英,武將……”
“遠古人族這般強大,爲何今天,一點信息都沒有流傳下來?”
“這便是仙帝的卑劣之處了,構陷人皇,滅盡人族精英之後,仙帝重修經義,毀經滅道,一代一代血腥的鎮壓,便形成了如今的局面,把人族徹底歸入了天庭的統治之下。”
“東華帝君乃是大羅金仙,即是人皇傳承,爲何要由一仙人來做?”
“東華帝君亦是人族成仙,爲何做不得人皇?更何況,人皇傳承現世,乃是氣運凝結,帝君算出,人皇傳承分落九處,猶如九子奪嫡,最終的人皇所選,倒也不一定是東華帝君。”
因爲有了新技能,杜格最終給自己留了個活釦,所有的設定都是他做的,最終的人皇只能由他來做。
憑什麼要讓連面都沒見過的東華帝君平白撿他的便宜?
他只能背黑鍋。
留的活釦越多,可信度纔會越高。
不然,只有一個東華帝君,又怎麼能讓一羣陌生的人爲自己賣命?
和仙帝對上,是真的賣命啊!
……
看着越來越多的人加入了對文心武膽的討論,何彥召痛苦的閉上了眼睛,大勢已去,一切都完了。
“說的這麼熱鬧,一切也不過是設想而已,如何感悟文心,你是一句話都不提啊!”
跟何彥召有同樣想法的,還有太子何承宇,跟幾個兄弟爭已經心已經夠累了,突然冒出來一個外人,把鍋都端走了,換成誰也受不了啊!
“先有人皇重立人間道統,纔有文心武膽的復甦。”杜格看了太子一眼,繼續完善設定,“不然,我來新月國作甚?”
“什麼都沒有,你便要讓新月國上下爲你衝鋒陷陣嗎?”何承宇針鋒相對,“仙庭勢大,連壽與天齊的文聖,頂天立地的武聖都失敗了,你憑什麼要讓這手無寸鐵的文武百官爲了一個虛無縹緲的夢想去送死?”
杜格冷冷的看向了何承宇,厲聲道:“太子,你道人族爲何頂天立地,能在這三界之中安身立命?”
“……”太子愣住。
“人類先祖沒有鋒利的爪牙,沒有無與倫比的天賦,上不如仙,下不如妖。”杜格道,“但他們有的是一顆不屈的心,古有人皇神農氏,遍嘗百草,爲人族尋找食物,最終死於斷腸草;
有人皇軒轅氏,率兵和妖神蚩尤爭鬥中原,把妖族驅逐進十萬大山,爲人族謀取了生存之地;
有刑天舞干鏚,有後羿射九日……
人族能發展壯大,是掙開的,是搶來的,是無數先祖流血犧牲換來的,是與天鬥,與妖鬥,與仙鬥,一刀一槍拼出來的。
當時,他們可不曾索取什麼利益,求取什麼安穩?
你現在口口聲聲說什麼送死不送死?
人族的脊樑就是這樣被打斷的,你這等懦弱之徒,也只配被人圈養起來,做那乞食的豬羊!
若沒有犧牲奉獻之心,便有文心武膽,也覺醒不了……
更何況,誰說沒有好處,人族復興,文聖武聖之位空缺,此時便是最好的機會,我來新月國,便是你們的幸運。”
何承宇被杜格嘲諷的啞口無言,一張俏臉漲的通紅,憤怒的瞪着杜格,卻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這是遠古時期一位文聖身隕之時留下的詩句。”
杜格看着殿下羣臣,身體站的筆直,“諸位,今天我便站在這裡問問你們,你們是甘願繼續苟延殘喘,繼續做被打斷脊樑的蛆蟲,還是願意站起來,爲人族復興向天揮刀,做一個青史留名之人。”
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遲牧之咕噥着這句詩詞,再看看滿臉通紅的太子,想想爲了爭權奪利而死的端王,心中的熱血突然被點燃了,若能得一文聖之位,此生足矣。
可還沒等他踏出那一步。
一個新入職的侍郎突然站了出來,紅着眼睛道:“上仙,我願意爲人族而戰。”
“我也願意。”
“我也願意。”
“我也願意。”
有人帶頭之後,朝堂上的心中仍有熱血的官員一個接一個站了出來,不光是爲了理想,也爲了一個青史留名的機會,更爲了杜格所說的文聖武聖的空缺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