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氏集團的工地上,程華正在帶領工人們給孤兒院騰房子。
三太太的公司總部只修了十分之一不到,工友們大都住在臨時的窩棚。夜仙兒帶回來三十幾個孩子後,三太太第一時間趕了過來。
夜仙兒看着還如同廢墟的孤兒院,可憐三十多個孩子瑟瑟發抖:“姐,我人帶過來了,你和阿驛是怎麼商量的?”
“我說去八號別墅,孟班長不同意啊。”三太太眉頭皺着:“別墅確實不方便,而且我很快就要賣掉。要是讓人知道做了孤兒院,估計也賣不出去。”
梅姨面無表情地待在一邊,聽她這麼說眉頭皺了起來。
“程華!”三太太叫了一聲。
程華從屋裡鑽了出來:“程老闆,我騰出來兩間房子,暫時可以住一下。”
“沒關係...”三太太看着周圍的廢墟,指着西邊一角的空地:“你讓大家把工程停下來,在這裡蓋一個孤兒院。就蓋兩層樓的磚瓦房,頂上做宿舍,下面做食堂。這個食堂估計要大一點,今後我們公司和大家一起開伙。”
“現在天氣太冷了,你看一個月能不能完工!”
程華趕緊點頭:“材料齊全的話用不着一個月,三百個兄弟半個月就完工。”
“這事你是管家,要用材料你自己去辦,孤兒院的開支以後公司承擔了。”
梅姨聽到這話鼻子一酸,紅着眼睛轉過身來:“程老闆,你真是個大善人。你放心,我會每個月交房租的。”
三太太上前抓着梅姨的手,發現她一手的老繭:“梅姨,你說這話就見怪了。要是讓你交房租,那還用得着專門蓋孤兒院嗎?我還有好幾個倉庫空着呢。是我和阿驛不放心你們,這樣大家在一起好有個照顧。”
“阿驛啊,阿驛是個好孩子...你們?”梅姨看着三太太,這才明白過來她和阿驛是一對。
三太太點頭,然後招呼孤兒們趕緊搬進工棚去。
一上午所有人都在忙着安頓,程華讓工友們近的回家住,遠的擠在一起。不光要給大家準備棉絮,還要差人去街上購買木炭。等到大家忙完之後,工棚裡又燒了一大鍋熱粥。梅姨忙起來的時候完全忘記了悲痛,將所有孩子安排得井井有條。
等到快要日落的時候,她才拖着疲憊的身體坐在屋檐下發呆。
夏星捧着一碗熱粥遞了過來:“院長,你吃飯吧,我們都已經吃過了。”
梅院長只是看了一眼,把頭扭到一邊去了:“夏星,你現在已經長大了,要跟你的夜楓哥哥學習。把弟弟妹妹們都照顧好,以後你帶着大家上街撿垃圾。雖然三太太安頓了我們,可你們要學會自食其力不是?”
“我知道了!”夏星擦了一把眼淚,將熱粥放在她旁邊的凳子上。
“哭,就知道哭!”梅姨有點不耐煩:“你看看夜楓,還有秋歌。比你還小的時候,就知道照顧所有人。碗洗了嗎,地掃乾淨了嗎?你賈叔不在,你就要自覺一點。”
她嘆了一口氣,將熱粥端了起來一口喝掉,用乾枯的手掌擦了擦嘴。
“砰砰砰!”
鐵欄杆邊上有人敲門,梅院長擡頭看到是夜楓,立刻撐着雙腿站了起來。
她蹣跚着走到鐵門邊上,發現夜楓手裡提着一個人:“夜楓,你這是去哪裡了,這帶回來的又是誰啊?”
夜楓噓了一聲低聲說道:“梅姨,你讓華哥拿着麻袋出來一下,不要讓別人知道。”
“好,好的!”梅姨變得很順從,依舊邁着痠麻的雙腿走了。不一會兒程華回來了,手裡提着一條麻袋,後面跟着程剛。
“兄弟,這是怎麼回事?”程華詫異地看着三老闆趙立志,發現他腿上還在流着血,人早就暈過去了。
“秦天震和貨場火拼,人死了一大半。”
“那你帶他回來做什麼?”
夜楓示意他先不要多問:“我實在是太累了,你們找個麻袋把他裝起來。程剛大哥,你去保潔公司一趟,讓孟班長他們晚上過來接一下我。今天晚上你和程剛,還要帶七八個兄弟支援一下,到時候別忘了帶傢伙。”
“跟上次醫院一樣?”程剛明白過來。
“這次滅毒龍幫!”夜楓說完丟下手裡的人,跌跌撞撞進了鐵門。他從早上到現在還沒有吃飯,加上在雪地裡趴了一天實在是沒有力氣了。
“楓哥,你怎麼來了?”夜仙兒剛從窩棚裡面鑽出來,發現夜楓有氣無力,渾身髒兮兮的:“你還沒有吃飯吧,我去給你做。”
她迫切地走到廚房裡,手腳忙亂不知道如何下手。廚房裡除了雜糧米就剩下白蘿蔔,還有幾個雞蛋是三太太中午沒用完的。
“白蘿蔔雞蛋湯,不知道行不行啊?”
她拿起案板上的菜刀,麻利地將白蘿蔔刮乾淨,又放到水裡洗了洗。她還是第一次學做飯,以至於白蘿蔔在砧板上不知道怎麼切,雙手握着菜刀剁了下去。蘿蔔被斬掉一截飛了出去,再一刀又掉了一塊。
“哎,還是我來吧,看來你還不會做飯!”梅姨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她身後,弓着身子撿起地上的蘿蔔塊。
夜仙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得很尷尬:“梅姨,你要不休息一下,我總得學做不是?”
梅姨沒有說話,拿過她手裡的菜刀來。她將蘿蔔默默地削皮,然後很清脆地切成薄塊,最後才“哆哆哆”的切成絲。夜仙兒在旁邊以手爲刀,在自己的另一個手背上比劃着。看到梅姨熟練地點火,將蘿蔔絲放進熱鍋裡炒。
炒完之後再加水燒開,將雞蛋在碗裡打成糊糊之後,倒進了熱氣騰騰的蘿蔔湯之中。
“來,你端過去吧!”梅姨小心翼翼地將蘿蔔湯盛在碗裡,這才遞給了夜仙兒:“以後你要學會做飯,女孩子不會做飯怎麼嫁人啊。夜楓像你這麼大的時候,都會做饅頭了。”
“好的...”夜仙兒悄悄扮了一個鬼臉。
梅姨現在說話,三句話不離夜楓,好像孤兒院就只有夜楓能入她的眼。
夜楓看着碗裡的蘿蔔湯不解:“你是什麼時候學會的,而且蘿蔔裡面能加雞蛋嗎?”
夜仙兒拍了拍手:“小事一樁,其實並不是很難,只要把蘿蔔切成絲....”
其實夜楓的注意力不在這裡,只不過他還是第一次看到蘿蔔裡面加雞蛋。他疑惑地吹了兩口,放在嘴巴里喝了一口湯:“這是梅姨的手法吧,蘿蔔絲剛好炒軟,燉湯的火候剛剛好。這湯.....”
一擡頭,發現夜仙兒氣鼓鼓地看着他,趕緊又喝了一口:“這湯里加雞蛋,肯定只有你有這個創意。蘿蔔清香雞蛋鮮美,果然是絕配。”
“哼!”夜仙兒總算是滿意了:“算你識相,可不就是我發明的,你什麼時候喝過雞蛋蘿蔔湯?”
梅姨剛纔一直坐在旁邊,聽夜楓這麼說話嘴角突然掛出一絲笑意。心裡想着夜楓這孩子就是有出息,哄女孩子一套一套的。可惜秋歌是個悶墩,要不然早就跟夜楓一樣有了女朋友。
她不知道的是,夜楓對這個其實還是懵懵懂懂。只不過憑着敏銳的觀察力,發現了夜仙兒的不悅。
他囫圇地將蘿蔔連湯帶水喝下去,這纔打了一個飽嗝:“以後雞蛋留給孩子們,我吃什麼都一樣。”
他正要站起來去洗碗,夜仙兒的手伸了出來:“洗碗這樣的事情以後交給我吧,你該幹什麼幹什麼?”
“我有手有腳啊!”
“我暫時要留在孤兒院了...”夜仙兒繼續伸着手,聲音越來越低。
梅姨站了起來連連擺手,她深怕耽誤了保潔公司的工作,也怕耽誤夜楓的好事:“不用了,我這把骨頭還能動。再說了有這麼多人在,我也累不着。”
“梅姨,我不是答應過你嗎,你以前不也希望我留下來?”
“你還是跟着夜楓吧,大姑娘家家的跟着我這個老太婆,不好耽誤你們。”
夜楓眼睛突然睜開,感情梅姨和賈叔一樣,都把夜仙兒當着...“哎”夜楓搖搖頭:“你留下來幫幾天忙是可以的,保潔公司確實離不開你。”